第2章 賈赦(改錯)
主僕二人出了門,呼啦啦就圍了一圈丫頭嬤嬤們上來,邢薇嘴角勾了勾,也沒理她們,自顧自的扶着紅鑰的手往偏方去。作為榮國府長房繼夫人,她自然是有標配的丫頭婆子的,只是榮國府的奴才拿大慣了的,原就欺生,可不會管邢氏是不是主子,再加上昨天上午原主邢氏見禮的時候更連半個大子都沒有“賞賜”她們,於是,不到半個時辰,邢氏尖酸、刻薄、小氣的名聲就出去了,紅鑰和喜翠更是用不動她們,要不然去請賈赦的事情也不一定非要喜翠親力親為,那幾個妾侍也不見得敢在今天這樣的日子留住賈赦不放了。
賈赦娶原配張氏在什麼地方邢薇不知道,反正她現在就住在書上說的東北角上花園子和馬房隔出來的院子裏,因為院子相對不多,早先賈赦又沒有正室,所以賈赦的妾侍通房們倒都和賈赦住在一個院子,都在正房東面的偏房裏。
邢薇一出門在偏房外面轉磨的喜翠就看到了,喜翠原本是來請賈赦的,可是姨娘們打定了主意要給邢薇難堪,自然不會放喜翠進門,幾個婆子守着門,把她堵在外頭,一見刑薇出門就急忙迎了上來。
婆子們敢攔着喜翠不讓進門,卻沒有膽子不放邢薇,尤其屋裏賈赦還在,但對於摳門小氣的新太太,她們也可以怠慢不配合,邢薇和喜翠說話的功夫,幾個婆子走的一乾二淨,連個掀帘子的都沒有。
喜翠大早上沒辦成一件事,這會兒眼疾手快,急忙替邢薇掀帘子請她進屋,邢薇早在外面就聽到裏面的嬌聲細語,嬌笑連連,要不是事出有因,都不忍心打擾賈赦的溫柔鄉,果然,屋裏賈赦紅粉佳人,左擁右抱的好不熱鬧,四個姨娘、通房一個不少,加上她們身邊的丫頭把原本不大的屋子幾乎塞滿了。
“老爺,”邢薇微微咳嗽一聲,遠遠的咳嗽了一聲,提醒木樁子般的丫頭給自己讓路,見賈赦抬頭看過來,才道:“該去給老太太請安了,”去給老太太請安,賈赦總不能還在這裏坐着吧,果然趙,顧,楚,嚴四個原本打算看刑薇笑話的就啞了口,賈赦也彷彿剛想起來今天還沒有給老太太請安,咳嗽一聲就起了身,餘下一屋子的姨娘通房丫頭們干看着邢薇隨着賈赦出了門。
去給賈母辭行果然不差,邢薇好歹多了幾件回門禮,賈母圓圓的臉,看上去十分慈愛,還特意關照叮囑邢薇一句:“不用急着回來,今天見了家人以後再見就不方便了,多說幾句話,以後就安心跟老大好好過日子。”
早先看同人的時候就有人說過,按說賈赦作為榮國府的爵位繼承人,在京城聘個繼室並不是很難的事,雖說因為原配留有子嗣的緣故娶繼室身份會低些,可榮國府名聲在外,尤其再過十幾二十年巴結榮國府的都不少,沒道理如今還算是“如日中天”的榮國府在京城就給賈赦娶不着媳婦了。反正賈母大老遠的托媒人回到金陵聘了邢氏,所以這邢氏的娘家兄弟邢德全夫妻帶着二妹邢芸和幼弟邢忠坐着榮國府迎娶刑薇的船隻一起進京了,邢家在京城沒有宅院,現租也來不及,榮國府就把邢家一行人安排在城郊賈家的莊子裏,所以,邢氏實際是從賈家的莊子裏“出嫁”到榮國府的,邢氏今天“回門”見過姊妹們之後,邢家人就要回金陵了,邢氏再想見他們可就很不容易了。
賈母或許是表達自己的善意,可因為看了紅樓夢對賈母意見頗多的邢薇就聽出了別的意味,這是提醒邢薇讓娘家弟妹儘早從賈家的莊子離開嗎?
不管邢薇如何腹誹賈母,面上總是不敢露出來,辭別賈母,跟着出了榮國府,出門時間本就晚了,又要在最遲申時末趕回來,一路上馬車也不敢拖延,等到了郊外的莊子上,邢薇差點從馬車上爬不下來。
邢德全比邢氏小四歲,今年只有十九歲,去年邢氏替她娶了媳婦魏氏,大小夥子細細高高,斯斯文文,長得跟邢薇倒是有幾分相似,一見馬車停了下來,根本就沒管騎馬走在馬車前面的賈赦,直直的就衝到馬車前,急忙掀開帘子,一看見邢薇狼狽的樣子,好懸哭了出來,根本看不出來再過十幾年書上寫的猥瑣的“傻大舅”的樣子。
邢薇有刑氏的記憶,因此見了“家人”倒也不懼,只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側眼看過去,見已經下馬了的賈赦皺了皺眉頭,提醒邢德全:“見過你姐夫”。
“請姐夫安,邢刑德全聽了刑薇的提醒,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用衣袖擦了下眼睛,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對着賈赦行了禮。
賈赦倒也沒有為難他,上前一步扶了邢德全起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倒是不用這麼客氣。”說著側身引着邢德全往前面走去。
這原本是待客的禮數,但邢德全也不知道是跟賈赦有些生疏還是想趁機跟邢薇多相處一會兒,並沒有跟着賈赦,反而是幫着丫鬟把邢薇從馬車上攙扶下來,等的邢薇略微活動了一下腳步,示意自己沒有問題之後,才緊走幾步去追賈赦,可沒有兩步就又落下不少等着邢薇一起,終於在一個轉彎的功夫就“很自然”的扶了邢薇的手一起走,嘴裏還不停的跟邢薇說話:“芸兒,忠兒從來沒有離開過大姐這麼長時間,從前天晚上就不肯睡覺,昨天晚上想着今天能見到大姐了,興奮的後半夜才睡着,這會兒想是還沒有起。”記憶里邢德全很少有這麼長的話語,大概真的是突然分別的久了,性情外露的緣故。
邢薇一肚子的“將來計”還要靠着這個娘家兄弟,自然不會跟他疏遠了,應着邢德全的話跟他聊起這幾日他們兄弟姊妹二人的生活起居來,關懷備至十分體貼,姐弟兩個一問一答,倒是引得前面的賈赦頻頻回頭,目光停留在邢薇和邢德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牽在一起的手上,到底是沒有作聲。
“大姐,我夢到你回來了,果然沒錯,”隨着聲音響起,一條身影從賈赦身邊刮過去,嚇了賈赦一條,定睛一看,一個只十來歲的少年衣衫不整的就蹦到了邢薇懷裏,雙手環抱這他新夫人的脖子,臉挨着臉就要蹭到一起去,賈赦終於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你個皮猴,衣服也不穿好就跑了出來,看着了風,”跟邢德全聊了一路,邢薇已經找到了家人的感覺,跟邢忠親熱起來完全沒有陌生感,只是前世自己是獨生子女,很少跟別的孩子如此親熱,這半大的小子上來就抱脖子,實在是有些不習慣,把邢忠的手從脖子裏拽了下來,扶着他站好,順手幫整理衣服,完了又在這小子的腦袋上還拍了一記,“沒規矩,還不見過你姐夫。”
“大姐夫好,”邢忠倒是不怕生,對着賈赦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姿勢倒也很標準,一看就知道是用心教養長大的,賈赦見此倒是不自然的又抬頭看了邢薇一眼,自聽說賈母替他訂下邢氏起,他就派人把刑薇的情況都打聽清楚了。說起來,邢家卻是正經的官宦之家,祖上也有官居一二品的大員,邢氏祖父也做到了四品的知府,時運不濟卻死了在任上,邢氏的父母在回鄉守孝的時候夫妻兩個算算感染了時疫,丟下四個未成年的子女去了。
幸虧這長女邢薇兒潑辣兇猛,保住家業,撫養年幼的弟妹們長大,卻也耽擱了年華,差點就要在家做老姑婆了,卻也沒有想到這傳說中的破落戶家的悍女居然也有這麼調皮溫柔的一面,跟姊妹們相處如此自然。
“免禮,”賈赦微微有些不自然,草草的敷衍了邢忠一句就扭頭往裏走去,自己是個不得父母和第妹喜愛的人,看到邢氏跟兄弟們如此相處,隱隱的居然有些嫉妒和羨慕,心下則對邢薇多了絲莫名其妙的感覺。
被賈赦些微的怠慢,邢忠並不在意,相對於應付賈赦他更喜歡跟大姐親近,兩隻手乾脆挽了邢薇的右臂,退步走着盯着邢薇的臉細細的瞅,邢薇看他眼裏露出的孺慕情懷不忍責備,終於在他好懸被身後的台階絆倒的時候才呵斥了一句:“好好走路,翻過年就十歲的大小夥子了,再過得幾年也是該娶媳婦的大人了,怎麼還小孩子一樣長不大。”
邢忠的名字還是祖父取的,三個大些的孩子年歲長些,就最小的二妹也多少記些事,性情各有改變或早熟或潑辣,唯一的幼弟因為兄姐們的關愛,一直保持着天真,聽得邢薇所言,小小年紀的他突然紅了臉,猛地丟了邢薇的胳臂跑了開去,“娶了媳婦就不能跟大姐親近了,我才不要娶媳婦。”
“哈,大姐嫁人了,不娶媳婦你也跟大姐無法在一起,”邢薇搖搖頭,對上邢德全悲傷的眼睛,心下黯然:“今天時間緊,一會兒你還得陪你姐夫用飯,我們姐弟能說話的時候也不多,有些話我就長話短說了,原本想着我嫁到榮國府邢家能夠借光翻身,不料侯門深似海,事情並不是你我想的那樣,你也看到了,你姐夫身為榮國府襲爵長子,居然住在花園子和馬棚隔出來的偏院裏。”
婚禮那天他自然看出了榮國府的反常,全然不跟當初媒婆誇口的那樣,這兩天他也沒閑着,側面打聽了不少榮國府的消息,知道的越是後悔,今天一大早爬起來到莊子外面等着邢薇,就想知道邢薇過的如何,更想知道邢薇可對現在的處境有了應對之策,果然,“大姐有什麼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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