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圍殲
此言一出,驀地讓好幾個人都臉色一變。
楚瑕這才知道,原來乾嘉帝早已清楚自己真實的身份。
雖是曾與他面對面,喝過酒,聊過天,但楚瑕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這男人,貌似慵懶不羈,對什麼都好像不太在意,但熟悉他的人都清楚,有兩件事,只要在他面前反着來做了,他定會龍顏大怒。
一是天下蒼生。
二是傾國皇后。
如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了傾國皇后,甚至連覺茗都騙過了。
看乾嘉眯眼對着自己微笑,他這個曾為楚瑜掃清朝堂阻礙的功臣,此時感到一股冷意從心裏浮上來。
“怎麼?翟王不敢與朕相認嗎?那便可惜了。當日喝的酒,翟王不是說好嗎?為此,朕還特意留了兩埕呢!”梁逍懶懶笑着,似是真的邀約楚瑕去喝酒。
楚瑕剛想說話,卻忽然聽到後頭有女子清脆的聲音驚呼:“狄大哥,你怎麼在這裏?”轉眸一看,竟是覺茗奔了出來。
“覺茗,先別過去!”見覺茗只聽到了聲音,卻連人家的樣子都還沒有看清,就歡天喜地奔去,蘇清雨忙喝止她。聽到蘇清雨話音嚴厲,覺茗不解地回頭,問:“娘娘,怎麼啦?!”
“你......你先別過去!”蘇清雨只覺得那個微笑看着覺茗的身影如此熟悉,可卻反應不過來,究竟自己在什麼時候見過他。
這樣深朗的五官,倒不像是一般人。可是,他畢竟是站在楚瑜身邊的,還是要小心為上。
看覺茗臉上的興奮依然未退,楚瑕心裏黯然,他最怕遇見的事,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面對。
“他不是狄虎。真正的狄虎在半年前就已經死了。是被你眼前的這個郝國翟王親手殺的。”小麟等人一一走出,卻不知道是誰,冷冷地說了一句。
“不是狄虎?”覺茗似是無法理解這話的意思,獃獃地看了看蘇清雨,又看看其他人。
面對着這無比熟悉的身影,卻看着如此陌生的臉龐,她更覺得不可理喻。忽然,她轉過臉去問楚瑕:“那你是誰?!”
楚瑕一窒,臉上透出與剛才彎弓搭箭時的洒脫全然不同的尷尬。
看着楚瑕臉色瞬息萬變,梁逍微微笑了。
他不經意地對覺茗說:“他就是曾與你在元王軍營和京中日日對着的那個人,也是冒充狄虎的那個人,郝國翟王,姓楚名瑕。”
此話一出,蘇清雨驀地看向了楚瑕,如水明眸射出了箭一般的光芒。
眼前此人竟是阿虎?那也就是說,她們的行跡,早已落入了楚瑜的眼中。
難怪,墨硯中竟會出現清字令。
說來,那架子,還是阿虎親手幫她做的.......
蘇清雨只覺得氣息有點亂。那條約本是她用來約束三國之戰的,更主要是為了約束楚瑜的。可是,他終究還是算計了她。
只是,她卻更擔心覺茗。
她還來不及說什麼,覺茗早已倒退兩步,不信地問楚瑕:“你是冒充的?!”
莫然忽然在旁邊補充道:“覺茗,你可知道,凌天諾,當天就是死在這個翟王的手下。”
蘇清雨滿腹狐疑地看看沒有說話的梁逍,眼光中儘是詢問。
梁逍似是早已料到,同一時刻低頭看了看她,沉默着點頭。
聽莫然此言,別說是與楚瑕相對更多時刻的覺茗,即便是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那個曾在小村子裏日日都帶了糧食用品來的阿虎,那個一直只會憨笑的阿虎,那個連多說一句話都覺得靦腆的阿虎,竟是聞名遐邇的神箭手——郝國翟王。
郝國翟王,素以善於射擊聞名天下。五歲射鵰,七歲射虎,十歲更以精妙射術,單憑一張銀弓在郝國御林軍中未逢敵手,以箭征服天下。
怪不得狄虎一個山中小民,竟有這樣一身好射術,能輕易在素有“鐵軍”之稱的元王麾下,一舉便奪得神射手之譽。
可是,覺茗最愛的那個人,竟是死在他的手裏。
那丫頭日日與阿虎相對。自認識阿虎后,那張本來沉默的小臉上,每日增加的笑意,她不是沒有注意到的。
本以為覺茗就要走出凌天諾死去的陰影,結果,卻換了這樣更殘酷的現實。
看向那邊沒有做聲的楚瑜,她心裏不禁帶了絲怨恨:當日,殺了凌天諾,毀了覺茗幸福的,是他;如今,讓覺茗再一次希望落空的,也是他。
楚瑜,你這樣千般計算,究竟還要怎麼樣?!
一聽到這個名字,如同中了符咒一般,覺茗難以置信地渾身發起抖來。
定睛凝視楚瑕良久,她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真是你殺的?!”
看着這張早已爛熟於心的清秀小臉,楚瑕只覺得心跳從沒試過如此亂。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者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其實也有想過,若是一旦遇到這樣的問題,他應該怎麼去面對。
只是,每當看見那幽幽小燈下,默默等着自己回去的身影,他就總是會記起那次看見過的,她的落寞。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有了這樣的念頭:此生,都不會再讓她受傷害了。
可是,如今竟一下子就被莫然和梁逍將當日的真相擺在了面前,他竟有些害怕,更有種預感:今後,也許今生,都不可能再看見那張因為看見自己而展開的笑臉了。
帶了這樣的惶恐,楚瑕默默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她臉上的神色,心裏那本來因為重新看見她而升起的喜悅,早已逐漸冷卻下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莫然和梁逍之所以一看見他,就立刻對覺茗言明他的身份,其實只不過就是為了用覺茗來亂了自己的心,好讓楚瑜失了幫手。
本來這伎倆用得如此明顯,相信就算是他們身邊的常侍都看出來了,更何況是楚瑜。
只是,他偏偏就如他們所料到的,那麼害怕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及時如今她就這樣手無寸鐵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卻好比看見了最可怕的敵人一樣,甚至連話都不敢說。
“覺茗,你先回來可好?!”看着那張清秀小臉越來越是慘白,蘇清雨不由得擔心地走上前,伸手欲要將覺茗拉回來。
可是,剛伸出手,一支箭卻狠狠擦過,劃開湖藍色的衣袖,在那纖細白希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淺紅色的痕迹。那箭擦過蘇清雨的手臂,便斜斜地入了後面的樹榦。
覺茗嚇了一跳,驚呼了起來:“姑娘!”
她剛想回答覺茗,梁逍已將她一手拉回身邊,低頭細細查看:“可有事?!”
蘇清雨搖了搖頭。抬眼看進那雙墨眸,儘是一片緊張。她只暖暖一笑:“只是皮外傷,無妨”。
那箭來得突然,不說是她,即使是其他人都無端嚇了一跳。
展眼看去,楚瑜和莫然也正凝眸看向這邊。月色下,那兩雙眸子裏如此一致的詢問和關切,她心裏不由得頓了一頓。
寧煥之從後面走向梁逍,警戒地看了看四周,道:“皇上,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點帶了娘娘走吧。”
蘇清雨看着他走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自從剛才騎馬來到此地以後,寧煥之的步伐總有些趔趄,但一回神間,她卻又看不出什麼來了。
她正默默想着,寧煥之的話卻將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拉了回來。
剛才雖然嚇了一跳,但都是常年在刀尖上走慣了的人,此時被寧煥之一提醒,不約而同地意識到某種危險正在空氣中隱隱流動,各自捏緊刀柄,警惕了起來。
梁逍轉眼看向那依然輕輕抖動的暗黑箭羽,卻搖頭說:“晚了。”
轉眸看向楚瑜,他臉上依然笑得慵懶:“陛下,這次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呢?”
聽了梁逍的話,楚瑕不信地說:“怎麼會?隆光帝已經被我射下馬了呀!”
話剛落地,眼角卻瞥見覺茗早已不由自主地又倒退兩步,臉色彷彿更蒼白了。
他心裏黯然,可如今事態緊急,倒實在不能先顧著兒女私情了。
“未必。”楚瑜沉吟一下,搖了搖頭,滿目儘是籌謀。他忽然抬頭看向莫然與梁逍,一改方才的狠戾說:“只恐對方已經追來了。此事未必能善了。”
莫然不屑笑道:“若非陛下主動毀了條約,如何會有今日?!”
那精光犀利的晶眸環顧一下周圍環境,他飛快地提議說:“朕有個建議,若對方當真強大,我們便暫且合作,先出了天狼國境,其他的日後再說。”
“好!”梁逍未等他說話,便忽然讚許道。
蘇清雨訝然。
聽楚瑕的話,隆光帝都已經死了,怎麼還會有人帶領天狼軍來追他們呢?只是,連梁逍和莫然也都肯定了這樣的說法,事態肯定比她想像的葯嚴重。
只是,她環顧一下周圍環境,也不禁搖了搖頭。
剛才若不是在這山中迷了路,他們也不會停留在此。可偏偏就在這裏遇上了莫然他們。
這裏四面環山,其中一面就是懸崖。加上這裏山林眾多,樹木多數都是參天老樹,雖有月色,可畢竟都是影影綽綽,看不得真切。
也就是說,若有人從上而下強攻,他們的確會九死一生。
正想着,楚瑜卻朗然笑了,讚許說道:“好!永昌帝果然治世明君。臨危之際豁然大度,朕答應你,咱們之間的事,等一起對敵後再論。”
梁逍雖然沒有再說話,可是從他眯着眼睛但笑不語的神情,蘇清雨知道,他早已知道楚瑜會答應。
不過,雖然說的都是生死攸關的事,可這三人卻如同在聊宴請群臣那般酣暢淋漓。心裏那份剛提上來的緊張,也隨之緩緩放了下去。
楚瑜話音未落,眾人便已即刻聽到萬馬奔騰聲。
那地動山搖的感覺,讓人只覺得整座山都要被踏平了。
人的吶喊聲,火把燃燒的噼啪聲,馬嘶聲,全然涌到了頭頂。
不由自主地,人人都抬頭看向頭頂上方。
只見山谷上方,早已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馬。千萬弓箭,無數刀劍,在這個月色如洗的夜裏,竟晃得人眼花繚亂。
一個身材彪悍的男人,從蘇清雨本來看不見的地方,慢慢騎着馬踱步到了他們頭頂的那個峭壁上。
低頭看着他們,那男人輕蔑笑了:“楚瑕,可還認得本王?!”
聽他的話,雖然蘇清雨並不知道他是誰,可是她卻看到梁逍三人的眼神都同時一震。而在那邊,楚瑕卻幾乎同一時間與覺茗飛快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身邊的寧煥之忽然輕聲問梁逍:“天狼國的元王此時過來,是為了什麼?”
梁逍沉吟一下,輕聲說道:“也許早有叛逆之心。不然,為何要帶兵出來?”
聽了他們的對話,蘇清雨驀地一震:他是天狼軍中素有“鐵王”之稱的元王!
這元王便猶如俞國的宣王,同樣是戰神王爺,所到之處,無不披靡。
也許梁逍說的對。元王本來駐軍在惠明山附近,如今忽然帶兵進來,也許正是聽到了什麼動靜,這才按捺不住那篡逆之心。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梁逍他們的對話,見元王問,楚瑕卻似乎毫不在意頭上的那萬千兵馬,淡然笑道:“素日多虧殿下照顧,本王才得以順利入了天狼皇宮。如此說來,還未曾親自言謝呢!”
那元王也許早已覺得勝券在握,聽到楚瑕的話,卻忽然仰天大笑起來:“若說多謝,應該是本王多謝翟王殿下才對。不然,本王何以有此機會入京呢?”
說著,他話鋒一轉,話音頓時凌厲:“只是,本國聖上好歹對翟王殿下有知遇之恩。殿下居然不知恩圖報,當場將皇上重傷不治。這實在讓我國上下臣民痛心疾首啊!”
“所以,本王如今便要替我國皇上報仇,也要替我天狼國臣民雪恨!”只見月色下,元王的大手彷如夜蝠的翅膀,高高一揮動,如傾盆大雨般的破空聲頓時從四面八方而朝他們招呼來了。
“朕說的如何?如今陛下就是引狼入室!”不屑地掃了楚瑜一眼,梁逍旋身將蘇清雨掩住,舉劍便將飛來的箭一一砍落。
沒有想到元王說著話就立刻動手,眾人心裏都是一驚,只是下意識地舉劍各自迎戰。待到回神,遍地利箭,爍爍反射着寒水一般的光。
月色下,蘇清雨無意間瞥見寧煥之的腳步依然有些踉蹌。
她剛想說什麼,卻又被兩支箭從後頭射來。
寧煥之見了,忙飛身過來,反手便將蘇清雨面前的箭砍下。
“你這個時候還發什麼呆?我無事。”寧煥之笑了笑,卻早已掩蓋不住話音中的氣喘。
這次,連梁逍也明顯感到了他的不妥:“煥之,你如何了?!”
說著,他沒有猶豫,輕轉手腕,飛快揮開從四處射來的箭,對正在那邊跳躍揮劍的應岸光喊:“老應,你來照應一下左相。”
“臣無事!請皇上勿要擔憂!”寧煥之不知道為何,口氣忽然強硬了起來。見應岸光近了他的身,卻腳尖一點,人就往相反方向滑去。
這樣大幅度的動作,自然引得山上的弓箭手更多地注意到,往他那邊招呼而去的箭越來越多。
蘇清雨忙說:“煥之,你不要用自己來做掩護!好好隨了我們一起走!”
見她看出了他的想法,寧煥之融融一笑:“娘娘一向體貼臣下。只是,這次請皇上帶了娘娘先走!”
應岸光聽了,也高聲道:“皇上,臣等掩護,請與娘娘先走!”說著,他便邊戰邊退,朝寧煥之的方向過去,“左相,這次可別躲我!”
“既然如此,小麟帶好覺茗,我們走!”多年來並肩作戰的默契,也讓梁逍知道了這兩個人要做什麼。不再多話,他只招呼了小麟便要走。
蘇清雨急了,拉了梁逍的衣袖道:“我方才看見他接了楚瑜一掌的。如今這個樣子,未免有點破釜沉舟的感覺了。趕緊讓他一起走!”
梁逍沒有想到竟會這樣的事,手中不由得頓了頓。
可就在這一瞬間,一支利箭便已經立刻朝他左臂飛去。梁逍忙回身,將利箭狠狠揮在地上。
只是他這一回身,便把一直在他身後的蘇清雨暴露了出來。
趁着月色,元王早已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
見到月色下的蘇清雨,他狂笑了起來:“本王說呢!難得天下大國的國君都到了天狼境內,可卻原來是為了傾國皇后!”他大手一揮,吩咐所有弓箭手:“變陣!除了傾國皇后,其餘的一律不留!”
一聲令下,金鑼聲響。三快兩慢。響徹山間。
天狼軍幾乎是同一時間停下射擊,井然有序地飛快變換位置。雖然山谷之上地方狹窄,但仍然可以聽到步伐齊整洪亮,毫無凌亂之感。
鐵軍之稱,果然名不虛傳。
梁逍輕聲說:“趁他們變陣,我等速找掩護之地。”
一句提醒未曾落地,只見谷中眾人身影倏變。
蘇清雨只覺得腰間一輕,人便被梁逍帶起。
等到雙腳落地,只見梁逍已經將她帶到了山谷一個陰影處。
此處背對懸崖,可上方卻有幾塊巨石橫空出世,正好做了遮掩。
以梁逍的武功,若要逃命根本就不是難事,可帶了她這個不懂武功的人,想來手腳難以放開。
她想了想,說:“阿逍,你要不.......”
“我們不是說好,要做同命鴛鴦的嗎?!我說過,無論如何,此生絕對不會再將你放開。”梁逍一臉慵懶的笑,那雙墨眸中卻晶光閃亮,絲毫不像說笑。
深深看入這雙眸,蘇清雨忽然便笑了:“我也說過的。一定!”
梁逍心神一動,猛地將她拉入懷中。低頭嗅了嗅她髮際的淡香,他似是耳語般說道:“無論生死,無論有否子嗣,我永遠都要你。別擔心了。”
感覺到她驀地一震,他低聲笑了,卻不再說話,只是輕吻了她的額角。
此時,頭上腳步聲停下。應是天狼軍已經變陣完畢。
這樣的變化,讓相擁着的兩個人,不由得回顧四望。
山間天氣多變,忽然就起了風,將天上的雲急速吹起,如水月色頓時消失,只剩了周圍那伸手不見五指般的漆黑。
因為沒了月,本來還一直嚎叫的山狼也都安靜了。
剛才還站在谷中的眾人早已趁着這一瞬間紛紛找到了隱蔽處。只見方才他們站着的地方,只餘下一地折斷的箭。
“小心!這就是天狼元王獨創的虎口箭陣。”眾人正在觀察,不遠處,楚瑜的提醒已經隨夜風傳送過來。
明顯感到梁逍身形一頓,想來應該是聽了楚瑜的提醒才有的反應。
其餘各人不知道都躲在哪裏,只是以他們各自的武功,若能找到掩護之處,應該不再會像剛才那樣措手不及。
眼睛漸漸開始習慣這片漆黑。
帶了對虎口箭陣的好奇和對梁逍反應的驚訝,蘇清雨暗暗觀察了一下四周。
雖然她素來不是精通兵法的人,但當年在三國之戰期間,她倒也的確看過不少兵書,她自是記得虎口箭陣。
虎口箭陣是名列當今世上十大奇陣的唯一一個箭陣。
將敵方團團圍住在這樣居高臨下、密不透風的地形中,天狼軍由上而下,分成三列,循環來回射擊,確保敵方無一人能逃脫。
在這樣密集的射擊中,想逃出生天,當真猶如虎口脫險。
虎口箭陣,當真陣如其名。
“若說這虎口脫險,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梁逍忽然在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正在此時,只見楚瑜忽然從那邊的黑暗處飛奔而出,冷笑着,一手取下弓箭,一手便拉開弓弦。只聽幾聲慘叫過後,幾個離他們最近的弓箭手從上方跌下來了。
這幾人一跌下來,便被早已在下面等着的敘遙一劍封了喉。
他們本來站的位置雖然還有人不斷替補上來,只是那幾個位置終究就少了人,即便是再循環着,那裏的箭勢也弱了。
楚瑜重施故技,不到一盞茶時間,便已經將箭陣拉了幾個小口。
梁逍依然在暗處,用身子擋住蘇清雨,可他也一直在觀察楚瑜的動作。
蘇清雨忽然聽他低聲對自己說:“楚瑜果然是謀術天下第一的。這樣虎口拔牙的法子,雖然有些麻煩,但放眼現在,也就是最快能拉開缺口逃出去的方法。”
蘇清雨這才明白,原來那幾個箭手,都是身處陣中關鍵的位置。
雖說元王人多勢重,但是她也記得兵書上說過,每個陣法里都有最為關鍵的地方。若要破陣,定然要從這些地方入手,才能事半功倍。
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楚瑜便已經判斷出陣法,並迅速找到了最快的解決方法。無論往日他為人如何,此時眾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天下謀術第一,的確不是虛名。
既然有了破陣的法子,方才莫然所提議的合作一說,便要立刻實行。
雖說那幾個人相對於圍殲的人數而言,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是,元王那邊的人,顯然被楚瑜此舉嚇了一跳。
就在那幾人當眾被敘遙一劍封喉了以後,箭勢突然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