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第六回

這話再實誠沒有。

他剛剛走火入魔之際,全身真氣不曾受控,橫衝直撞之下,導致督脈受損,此時稍一提氣後背便鈍痛難忍……他試過一次便不敢再動用內力。

可以說現在就是他這輩子練武以來最脆弱的時候。

換做任何一個成人跟他相處,他都要先下手為強,使盡渾身解數先殺了再說。可眼前偏生是一個剛剛被吵醒雙眼還迷濛着的小姑娘……以及一隻靠住床腿正埋頭啃着點心的小黑熊。

東方教主真是半點防備都提不起來。他動用不了真氣,可健壯的體魄不受影響:伸出胳膊,把小徒弟牢牢抱在懷裏,又興奮地轉了好些圈,終於發自內心地欣喜道,“小夏真是師父的福星!”

夏致一隻手依舊死攥着那根救命的“雜草”——因為鬆手后又沒立即種在土裏,這藥草的靈性會飛速降低,最終真地成為貨真價實、隨處可見的雜草,另一隻手則狂拍教主的手背,“臭!”

“哦哦哦,”教主毫不猶豫地認了錯,“是師父不好。”馬上把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葵花寶典在運功到極致,卻又沒那啥的時候,氣血沖腦之下會使人神志不清,因此他幾乎是無意識地抓住匕首往腿間揮去……

不僅衣裳上會沾血,手上……也不會幹凈到哪兒去。

至於血,哪怕是武林高手的血,也甭管是濕的,乾的,還是半乾的,賣相一定不好,味道一定就更不好。

要不是他狂喜之下心意難平,且跟小福星有話要說,他早起身沐浴更衣去了。小福星這會兒腦頂還有一撮翹毛隨着她一點一點的小腦袋晃啊晃的,讓人真恨不得再伸手揉上一把,可惜他兩手染血,實在是下不去手。

東方教主輕咳一聲,開口道,“師父從沒拿你當六歲的小姑娘看。”

夏致“哦”了一聲:她一直以來裝的都是“早慧”,當年胎穿來之後跟爹媽也是如此這般。真要裝成幼兒,憑她的演技……那是把旁人都當蠢貨了嗎?

教主又笑道:“小夏怎麼看,也得跟十來歲的孩子差不多。”

夏致咬着后槽牙道:“師父好聰明哦。”然後身子稍微扭了扭。

徒弟言不由衷,他怎麼聽不出來?只是夏致這一扭害得教主神情微動——於是這一笑便有些猙獰。

話說夏致兩輩子都是爹娘的心尖尖,又生得相對嬌小可人,於是她把爹娘大腿當御座的時間遠比普通女孩兒長久,因此經驗豐富的她在坐上“御座”後會稍微調整姿勢,以便坐得夠久且坐得舒服。

不過她這一調整,“臀感”就不大對勁兒了:教主腿上有傷!教主的表情也驗證了她的猜測。

夏致連忙跳下地,一手依舊攥着那根“雜草”,另一手則拉着教主的衣襟往下扯。

教主完全不覺得小徒弟能把他……的衣裳怎樣,但還是假惺惺地按了一下,“乖。”

夏致嚴肅道:“我要看師父的傷口。”回頭給了禮包一個眼色。

小熊扔下爪子裏的點心,飛撲上前一嘴咬住教主的褲腿——主僕協力,好歹拉歪了教主的褲腰。

夏致見狀,果斷放棄了努力。

逃得大劫,教主比以往更好說話,“真要看?”

夏致道:“必須看。”

於是教主真地脫了褲子:可他身上還穿着染血的裏衣——與二十一世紀的沙灘短褲長度相仿,且褲腿上帶着好長一截破口。

夏致稍一打量,便能猜到教主走火入魔,神志不清到了不堪忍受之際,揮刀砍下去……沒砍中兩腿之間的要害,卻是一匕首切到了大腿上的大動脈……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真是絕對的悲劇。

切到蛋,會疼暈過去,但未必會死……而切到大動脈,沒有相應的醫療條件和及時救治,結果一定是小命休矣。

可東方不敗這樣步入先天大成境界的高手卻不是這樣:到了他這個境界,除非擊中要害,否則很難在短時間斃命。

須知真氣在經脈內無時無刻地運轉之際,也會自行封堵傷處,並加速傷處癒合。因此教主傷到了大腿動脈,縱然他人事不省,真氣依舊盡職盡責,讓血越流越少,直至傷口徹底結痂。

這砍歪的一匕首,堪稱命運的安排!

因為夏致剛剛身子扭動,教主腿上傷口稍微滲了點血。

教主神色微變,也絕不是因為疼痛,而是知道傷口又出了血,生怕讓徒弟坐得滿臀“濕熱”,跳下地發覺小後座上全都是血,而這血又全源自他這個師父——這可真是挺沒面子的。

當然,徒弟這般關心師父,教主還是蠻爽蠻欣慰的,至於徒弟扒他衣裳,他可是一點都不會多想:徒弟才六歲,縱然脫光了徒弟又知道該看哪裏不?

教主這份不在乎自然也全寫在了臉上,夏致見狀大大方方地得寸進尺:她捲起師父裏衣的褲腳,直到露出他那三寸來長的傷口,然後她從另一手攥着的“雜草”上揪了片靠近根部的葉子,眼疾手快地糊到了教主的傷處。

腿上陣陣清涼……教主的臉色又變了:傷口微微發癢,居然在快速癒合!

本來教主就想跟徒弟說說自己的功法,之後再問問她手裏的“雜草”是怎麼回事……這回可真地把持不住,把第二項直接挪到了前面,“這株藥草,是小夏找到的?”旋即雙手輕按在夏致肩上,認真補了一句,“你的東西師父不會強搶,師父保證。”

這棵草藥在武俠世界的確是不可多得寶貝,但在~修~真世界,照小哥的原話來說,就是“我們那兒的甘草啊”……

因為得來容易,且夏致本就打算把“解決掉葵花寶典副作用”當成學費交給師父,因此她爽快地把草藥往教主眼前一推,“送你啦。”

不管怎麼樣,教主始終沒有露出半點貪婪之意:東方不敗因為葵花寶典扭曲~變~態之前,居然如此有節操,真是……意外之喜!

此時,教主簡直無言以對:能修復經脈,平復走火入魔后的心神,這種草藥足夠惹得天下高手拚命搶奪!

有了這株草藥,他可以放心修鍊葵花寶典而不必擔心失去什麼……境界上去了,他所有的危機也會跟着迎刃而解,尤其是那些老東西再也不能騎在他頭上發號施令!

如此誘惑擺在眼前,他的心也不爭氣地砰砰亂跳。同時,他覺得徒弟應該懂得這草藥如何貴重,又似乎不是很懂……

反正到目前為止,他還守得住本心,“乖,小夏有心啦。師父很高興。”他的喜悅的確是發自內心,無論是誰,真誠相待換來了驚喜的回應,也會覺得滿足不已。

教主笑靨如花,夏致頓生捉弄之心,把那株草藥又往前推了推,“師父,聘禮。”

教主一怔,旋即再也撐不住,緊緊抱住夏致狂笑不止,“傻丫頭,你知道什麼是聘禮?”不知道為啥,他忽然有種被求婚被表白的感覺,而且……這感覺還挺不賴嘛……

快喘不過氣來了!

夏致伸手擰了教主的手背,才終於大大地吸了口氣,“知道啊……好吧,這是束脩。師父收了束脩,要好好教我。”

挺好,還知道逗我。

教主不僅不生氣,反而在笑夠之後由衷說道,“太貴重啦,師父拿着燒手。將來若是急用,你勻幾片葉子給師父就好。”這株寶貝看着鮮嫩嫩的,種到土裏估計會再長出些新葉子來?

而後他摟住夏致肅容道,“不要再讓旁人知道你有這樣的本事。只說為這株草藥,兄弟反目都不稀奇。若是旁人知道了你的真本事,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抓住你折磨你。而師父現在不能與天下為敵還滿不在乎。”

又長見識了……夏致幾乎是重新認識了這位笑傲里的大梟雄:至少目前為止,他的坦蕩和寬宏真是太讓人舒坦了。

憑東方教主如今的個人魅力,無論是外在還是內在……夏致堅信:他要是能始終保持不扭曲,日月神教絕對會是江湖第一門派。

只看這草藥新鮮的模樣,就知道徒弟肯定是在這附近採到的。能認出這草藥,還知道這草藥的妙用……他瞬間就理解了徒弟她家為何一夜之間被滅了門。

比起千里馬,他自是更珍愛伯樂。無奈如今的武林,且不提大多數魔道中人,便是正道的那群偽君子也始終愛強搶千里馬,或者乾脆奉行“我得不到,乾脆大家全都得不到”之道。

思及此處,他也不免嘆息一聲。

轉念一想,徒弟固然聰慧,這些事情說了,她最多似懂非懂,不如再說些眼前事,“師父這些日子要專心練功,你也陪着師父在這裏住下。否則後山那三個老東西聽說什麼,藉機發難,師父擔心護不住你。”頓了頓,又老實道,“師父手下也有些能人,不過目前為止,在那三個老東西手下能打能逃的……一個都沒有。”

修鍊基礎,確實是需要一個比較安寧祥和的環境。她真不希望自己在入定時被人抓空掠走。

當晚,教主繼續~陪~睡,而第二天負責白天陪吃陪玩的二位“保公”也早早到位。

楊蓮亭自是意料之中,沒辦法教主手下目前也就這麼一位長相和心思都相對細膩一點。至於另一位,也是熟人,就是當時趕路回黑木崖時負責趕車的車夫大叔。

這位大叔有個相當好記的名字,叫崔更。

這日,楊蓮亭正給夏致讀書,負責“望風”的崔更忽然打了個手勢。

楊蓮亭趕忙抱住夏致回了房,邊走邊道,“不瞞小姐,教中三位太上之中的一位出了後山,似乎是衝著教主來的。”

夏致明白楊蓮亭的心思,“我去叫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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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之終極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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