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艾倫的戰役，並肩吧，朋友！
“謝謝，黛伯納特小姐。”
肖恩看着女騎手窈窕的背影說。
黛伯納特輕盈地翻身上馬，那流暢動作比久經訓練的騎士更加熟練，這一手想必是受她哥哥的熏陶；提拉斯雖然只是以頑固與直性子在貴族中著稱，但這並不妨礙他成為琉光騎士團最好的騎士之一——或者說，前琉光騎士。
她一扯韁繩，掉轉馬頭，對着肖恩抿唇一笑：“我也正要代海倫妹妹向你道謝，子爵先生。”她妙目向馬車那邊投去一瞥，又道：“我還能為你們爭取到一點兒時間。
“非常感謝，如果是你這樣美麗的小姐的饋贈，我想我一定會把握好的！”肖恩微笑着回答。
兩人的短暫交談才剛剛結束，這街道的地面突然就輕輕地顫抖起來，伴隨着這震動，街面石板上的小石子開始一點點挪動位置，不遠處的水窪中也出現了一圈圈的波紋。
只要稍有一點常識的人，看到這副場景，恐怕也會明白這是馬蹄踏擊地面所引起的震動。
而黛伯納特，不僅僅是稍有常識的人，而是非常有常識的人。“糟了！”她面色一變，“比麗那死妮子怎麼只攔了這麼點兒時間！”
話音剛落，一排九名騎士突然從背後街轉角的地方急馳而來，這些騎士帶着閃亮的頭盔，穿着漂亮華麗的禮服，大多數胸前還掛着勳章——不過看他們衣服下綳得直直板板的樣子，估計內里裹着一層金屬鏈甲。而這批騎士領頭的，正是臉色青鐵的提拉斯。
艾倫雖然沒看到這些追來的騎士的樣子，但聽到馬蹄聲與黛伯納特的自語，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他輕輕放開海倫的小手，然後看了看她與自己的母親，說道：“媽媽，海倫！對不起……”年輕人合上眼睛一小會，他嘆了口氣，短短七天時間內做的計劃，表面看起來雖然已經足夠完美，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像今晚這樣的狀況，卻是任誰也不可能預料到的。
“艾倫。”海倫有些擔心地低喊。
“還沒到沮喪的時候呢，我的兒子，”艾爾德爾夫人用帶鼓勵的語調說道，“戰鬥還沒有結束，你的父親從不會在戰鬥結束之前輕言結論。”
“當然，我答應帶媽媽和海倫去夏倫，那麼就沒有人能阻止我，”艾倫栗色眼睛裏流露出明晰而堅定的光芒；他緊抿着嘴唇，使它形成一條筆直而又微微有些下垂的細線，但最後又低沉地說道，“除了死亡！”
……
馬車外，肖恩第一次露出苦笑，“哎！提拉斯騎士，真不走運，我們又見面了。”
但提拉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黛伯納特輕輕嘆了口氣，翻身下馬，垂着頭緩緩走到她哥哥身邊，接着，後者也下馬站到她面前。
“哥哥，我……”
“啪！”
提拉斯以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了她的後半段話。
“嗚——”黛伯納特馬上捂着臉埋下頭，肩頭輕輕顫抖。
“你真給父親丟臉，妹妹，馬上到我後面去。”提拉斯冷冷地吩咐道；黛伯納特不敢反駁，只能依言默默地站到後邊去。
肖恩看着這對兄妹，一時有些看不慣提拉斯的所做所為，出言譏諷道：“哦，如此對待一位美麗的女士，也是騎士所為嗎？”
提拉斯這才抬起頭看着他，“肖恩子爵，我現在不想和你討論這件事；現在，我只要求你馬上讓開，讓這輛馬車接受我的檢查！”
“如果我以我家族的名義拒絕呢？”肖恩漸漸皺起了眉，他覺得眼前這傢伙簡直是有些不可理喻。
“那麼，”提拉斯將目光轉向那輛馬車，“就請艾倫先生出來與我說話吧。”
“那是不可能的事！”肖恩抽出細劍，冷冷地拒絕道。
他一拔劍，連鎖反應似的，前後噌噌一片亂響，奎文與提拉斯身後的八名騎士也同時拔出武器；然後塞浦洛斯也將重鎚從肩頭放下，在手中掂了掂，朝着對方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你得明白，牛頭怪在泰爾歷來是為戰鬥生的種族，因此他的這種笑容還是頗具威脅意味。
但正在這個時候，另外一隊騎士領着大隊禁軍也從前方包抄過來，將肖恩等人兩頭堵在這狹窄的街道中，這一來，雙方之間的優勢好象又向提拉斯那邊偏去——
“艾倫先生，請出來！難道你要始終藏頭藏尾，令玫瑰騎士這個名字蒙羞么？”提拉斯嚴肅地喊道，但當他將艾倫和玫瑰騎士這兩個稱呼併到一起的時候，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雙方之間有一瞬間的沉默——
接着，馬車車門打開，艾倫從內里跨步而出，他冷漠地掃了提拉斯一眼。
“請不要隨便提到我父親的名字，這個名字永遠不會因為任何人而蒙羞！而我可以認為你在故意激怒我，不要再繼續做這種嘗試，否則你會後悔的。”他淡淡地說道。
聽了他的這句話，堵在街道兩邊的騎士都是一陣冷笑，說實在話，他們倒是想看看這個貴族的污垢、這個不學無術的傢伙是如何讓提拉斯騎士後悔的——那怕提拉斯只是前琉光騎士，但他的能力在騎士中是受到廣泛肯定的。
肖恩看都不看這些冷笑着的騎士一眼，只是側過頭看着艾倫，“艾倫……”
“肖恩……飛馬，你到提拉斯那邊去，”艾倫說，聲音中是波瀾不驚的語調，“今天晚上，我將從這裏離開，為此，我敢與任何存在為敵；也沒有人能阻止我，除了死亡！”
肖恩不滿地哼了一聲，他翻身下馬，走到艾倫身邊，“跪下，艾倫！”他低喝道。
艾倫微微一怔，他驚訝地看着肖恩——但此刻，這個銀髮年輕人平日裏臉上總是帶着的微笑與淡然全部褪去，留下的只有淡淡的威儀與嚴肅而已。艾倫有些疑惑，但還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單膝着地。
街道兩邊的騎士包括提拉斯在內都驚訝地看着這一幕，一時竟忘了有所動作。
黛伯納特也是獃獃的。
“還記得十三年前你的誓言么，艾倫？”肖恩將手中的細劍放到艾倫肩上，低聲詢問。
“當然——”
“那麼，將它大聲**出來！”
艾倫猶豫了一下，不過仍高聲**道：“……我，艾倫·艾爾德爾，立誓向奧爾丁王室效忠，一如我父！”他停了片刻，“……我自願成為肖恩·英格索爾·奧爾丁的騎士，我將以我的生命來守護我所立誓守護人，我以血為證，誓此生不違！”
肖恩默默地聽着他的誓言，一言不發。
但良久，銀髮的年輕人突然收回細劍，微微一笑：“很好，就是這個誓言，與十三年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過！但是，今天，艾倫！我要收回你的這個誓言！”
艾倫抬起頭，有些詫異地望着對方。
肖恩用另一隻手捻起細劍的劍尖，輕輕一折，劍應聲而斷。
“十三年前，你宣誓效忠於我，成為我的騎士！而我也當回應予你無上的榮耀，使你成為我最親密、值得信賴的夥伴，我們本就該並肩作戰！”他低聲對艾倫說道，“只是，你做到了自己的誓言，而我，卻失信了……”
“好吧，那幫混蛋用一些所謂的、可笑的原因剝奪了這份原本屬於我的榮譽！好吧，他們要讓我做一個懦夫！好吧，那時我還小，我可恥的妥協了……”肖恩翹起嘴角，冷笑着點了點頭，“哼、哼！但今天，我眼前這些所謂的騎士們，還想再次剝奪我的榮譽么？還要我再當一次懦夫么？”
“不！”他隨手將斷劍向身後一丟，“今天，艾倫！我收回你的誓言！我，只要你與我並肩作戰——而從此之後，你不再是我的騎士，而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
他扶着艾倫站起來。
兩人的目光相接，眼神里有互相之間的信任。
“今天，讓我們並肩吧，朋友。”肖恩微笑着說道。
艾倫亦笑了笑，他看了看擋在前方的騎士，微微頷首：“遵命，我的陛下。”
肖恩從腰間抽出另一把細劍，又看了提拉斯一眼：“提拉斯騎士，令他們讓開——或者，戰鬥！但那樣的話，你就要承受我的怒火，那不是你可以承受的，請相信我！”
提拉斯抿緊嘴唇：“可笑！”他也撥出了長劍，“攔下他們，注意不要傷到肖恩子爵和馬車裏的人！”
每個人都拔出了武器，現場又是一陣亂七八糟的金屬鳴響；奎文扯緊韁繩，以防拉車的馬因為驚嚇而後退，他低聲唾罵了一句，另一隻手比了比那把巨大的反曲刀。
牛頭怪站到馬車前方，看來是準備開路。
“艾倫，要劍嗎？”奎文低聲問道。
艾倫笑着搖了搖頭，他豎起自己的雙手晃了晃，“用劍，用的劍的話，恐怕前面這些騎士我一個也不是對手！”他還有心情調侃道，神情中那份漠然，彷彿早已將生死視為無物。
而聽說艾倫不會用劍，騎士群中立刻爆發出一陣鬨笑，但這些人馬上就笑不出來了——他們看到艾倫豎起的雙手上銀光閃動，一層銀色金屬液體從手腕開始倒卷而上，只片刻，這個年輕人的整雙手就變成滿是金屬光澤的銀白。
接着，他的眼睛也變成一片銀白，瞳仁、眼白，全被這銀白包裹了進去……
“修道士，鋼鐵之拳！”
“天哪！那個不是高階修道士的洞察之瞳么！”
幾個稍微有點見識的騎士立刻驚叫了起來。
（PS：這章來得太遲了，要道歉……不過昨天實在是太鬱悶了，跑團干坐了三小時居然沒能出場……我寒，看來果然是我的愛還不夠吖；等着看迦南的，我正在碼，不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