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弘治十九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弘治十九年

朱厚照擔心了一天,愁得茶也不思飯也不想,反倒是杜若看得開。被張氏知道就知道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必愁成這樣。惱的朱厚照甩了他好幾個白眼,杜若只能默默的坐在那裏自己一邊涼快。

但是很快杜若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他第三天傍晚在自己家裏看見了坐着輪椅的朱佑樘。現在的朱佑樘才三十歲出頭,四十不到,但是早衰的身體讓灰白早早的爬上了他的髮髻。但是即使是這樣常年的帝王積威也讓杜若感受到了不少的壓力。

和張氏看杜若不一樣,朱佑樘看杜若又是另外一種心情。到底是親父子,杜若長得還是很像杜意德的,尤其是那一種英偉之氣,更是讓朱佑樘恍惚覺得杜意德又活過來了。“如何,看見我你覺得意外嗎?”朱佑樘來找杜若更多的是以長輩的身份,因此還是像平常一樣自稱我,而不是像在公共場合一樣自稱朕。

“說實話,是很意外。”杜若知道朱佑樘大概是知道了什麼,但是他沒想到的是朱佑樘居然瞞着張氏、朱厚照他們單獨來找自己。他剛剛從宮裏回來的時候可聽高鳳親口說的,今天上皇身體不適早就歇息,不用朱厚照去請安了。

“這倒是實話,帶我去看看你種的東西吧。聽照兒說,這可是了不得的東西,讓我也見識見識。”蔣琮馬上要來推朱佑樘的輪椅,被朱佑樘擋開了。“小若也是我的兒子,兒子給老子盡孝是他應該的。讓他來!”蔣琮馬上退開了,杜若猶豫了一下,立馬上去安安穩穩的推着朱佑樘往自己家的後院走去。

杜若可沒有那麼多講究,將那些東西全部放在皇莊裏到底不放心,在自己的後院也開闢了一塊還算可觀的地,專門給自己琢磨。朱佑樘看着這後院已經改的不成樣子了,但是看起來又是另外一種風光不禁嘆氣說道:“你父親最愛闊朗,這些地方以前都是大開大闔之勢,如今能不動其骨,改的這樣的田園好風光也是你的本事了。”

只見原來的池塘已經被填了一半,中間種了些花色不甚好看的荷花,托這幾年幾個小孩子折騰御花園的福,朱佑樘還是能認出來這是吃藕的荷花,而不是自己常看見的觀賞的荷花。原來可以跑馬的演武場已經改成了星羅棋佈的幾塊田地。中間栽種了些花木,頗有幾分曲徑通幽處之感。整個國公府後花園大格局沒有改變,和原來卻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這些都是自己胡亂中的,那裏像爹爹說的那麼好。”杜若已經做好了準備,即使是朱佑樘和自己鬧翻了,自己也是要腆着臉叫他爹爹的,這就跟自己前天即使是那樣,也要叫張氏母親一樣。朱佑樘回頭看了一眼杜若,杜若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還好,朱佑樘也沒有說其他的話。“我誇你便是真覺得你好,你便受着。”朱佑樘扶着扶手就要站起來,杜若忙親手去扶。朱佑樘站穩了,對着杜若搖頭苦笑道:“我老了,你們都大了。”見杜若就要出言安慰自己,朱佑樘馬上自嘲道:“你也不用安慰我,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長久了。”

人家都這樣說了,杜若只有恭敬地傾耳傾聽。“今天天還沒黑,我看時間還有的是,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第一個知道這個玉米的產量。”杜若的玉米因為沒有經驗,種得太早了,現在才六月就可以收成了。幸好的是今年陽光很足,即使種的有些早了,玉米的產量也沒有什麼影響。

前幾日杜若就以安國公府的名義寫了奏摺,說皇莊的玉米要收成了。只是朱厚照一直要想找個合適的日子讓大臣們一起見證,用證據說話才耽擱了,現在自己家的玉米已經成熟了,朱佑樘想自己先看看也無可厚非。

杜林一直在旁邊伺候着,聽見了杜若的吩咐,趕快叫人來將這些玉米收拾了。“這裏是四分的地,用尺子量了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杜若這就是解釋產量的計算問題了。他這裏的玉米、紅薯、土豆都是量好了在種的,就是為了能夠精確計量產量。至於好不好吃的問題,從鮮玉米、玉米粥、玉米粑粑,到紅薯藤、烤紅薯、土豆絲,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看着大家在那裏三兩下就按照計劃好的就將玉米一個一個的扔進準備好的竹筐了,朱佑樘也不看杜若,飄乎乎的說道:“既然你們已經計劃好了未來,方便和我這個父親分享分享嗎。”

原來是等在這裏,杜若下意識就要請罪。“上皇,兒臣……。”哪裏想朱佑樘馬上扶住了他,而且為了扶他朱佑樘自己還打了一個踉蹌。“你呀,和照兒一樣。我一生氣,你們就開始改口了。難道我一生氣就不是你們的爹爹了嗎?”

這就是杜若真的將朱佑樘夫婦真的當做自己長輩的原因了,本來高高在上的人也是這般真誠的對待自己,杜若如何能不感動,如何不拿他們當長輩對待。但是朱佑樘問的這句話又實在不好回答,杜若也只能保持沉默。

“我知道,你們想着還有一個煒兒,你們就可以不顧肩上的責任,是吧?反正煒兒會有孩子,你又是孤獨一人,你們體諒着自己這樣做就可以解決一切事情,是不是?”看着杜若垂下的頭,朱佑樘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杜若不同於朱厚照,朱厚照是因為被保護的實在太好了,所以即使已經活了將近四十多歲了,心理年齡任然是十*歲。

但是杜若不一樣,杜若是真正從社會上摸爬滾打過來的,他之所以能認同朱佑樘,還是朱佑樘真正的能從氣勢上壓倒他。而現在朱佑樘更像一個平常人的時候,杜若認可他卻主要是因為朱厚照真的將朱佑樘當做自己的爹爹看。

“那你也知道這其中的危險?”任何事情都會有解決辦法,但是必然不會是十全十美的,一定會有或大或小的漏洞。

“我知道。煒兒現在是好孩子,但是以後未必就是一個好兄弟了。阿照讓位給煒兒,誰都不能保證煒兒還能保持初心,尤其是在阿照現在賢明正盛的情況下。”杜若說這些其實已經是大逆不道了,但是偷偷看見朱佑樘並沒有怒色,繼續說道:“即使是過繼煒兒的孩子。煒兒現在自己還是孩子,等到那個孩子能長成一個合格的帝王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其間,阿照一定會因為無子,受盡非議!”

尤其是受盡非議,杜若說的咬牙切齒。他並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但是朱厚照並不是自己,杜若就怕朱厚照因此受到傷害。

“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要堅持和阿照這樣在一起?”無論是男寵也好,還是真心相愛也好,朱佑樘並不在意朱厚照玩玩孌童佞寵之類的,可是當兩個孩子相愛到這個程度的時候,朱佑樘就知道到自己不得不出手的時候了。“即便是以後退位,我想照兒也會為了安煒兒的心,自己將自己軟禁起來,向眾人表明心跡。照兒是怎樣的人,你不會不知道,難道你就忍心嗎?”

朱厚照是怎麼樣的人,杜若當然知道。他心懷蒼生,卻也嚮往藍天白雲,春乏秋困的生活。即使現在朱厚照被局限在皇城裏,杜若都心疼的不得了了,更別說到時候朱厚照真的找一座大山,將自己囚禁起來。這下子,杜若更說不出話來。

這些後果,杜若當然都知道。只是這些都是可能而已,就像一個賭徒一樣,杜若已經迷在了當局之中,就為了賭那些不可能。賭煒兒不可能長歪,賭自己不可能控制不住京中流言,賭一切自己設想的壞東西都不可能發生。一向謹慎的杜若在愛情上也昏了頭腦,再也不復在其他方面的理智。

這塊完好的玉米地只有少少的四分地,很快就一筐一筐的收好了。朱佑樘摸摸杜若的手,安慰道:“我暫時不要答案,你先好好想想吧。你比阿照還聰明,我想你會做出最好的選擇。”說完,自己穿着鞋準備慢慢挪到地里去看看新鮮成熟的玉米。“來來,扶我看看這些玉米。”

朱厚照已經給朱佑樘解釋清楚了,這玉米和番薯畝產和水稻、小麥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之所以說這有重要的作用,主要還是因為它們有的抗熱抗旱有的抗寒的功能。麥子和水稻的生長條件實在有些苛刻,很多地方只要一遭了災,就顆粒無收。要是能將玉米和紅薯推廣下去,狀況應該會好很多。

這些都是魏嘉一一過目的良種,是印第安人祭神用的最好的玉米,這樣在杜若家後院長着,有人用心照料,肥已好水也好,如今看來還要比小麥畝產要高些。朱佑樘原來也沒有這麼注意這些農作物,但是幾個孩子這麼影響自己好幾年,朱佑樘也成了半個專家。“要是真的抗旱有抗熱,倒是值得推廣。這些明年種子就要傳出去?”

“這倒不是,工部那邊冊子還沒有寫好,明年再種一年,先種出更多的良種再說。”這些作物都不是單單把種子散出去就好,就像玉米,要是不懂的,土地只會越種越貧瘠,還是要把農業知識先普及一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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