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溫暖
第二日宮裏的嬤嬤來到府里,秦怡雖然心狠手辣,擅長的卻是殺人於無形,表面功夫她還是會做足的。
前世的西林婧在回府前讀的書不多,但回府後勤學苦練,現在她的水平雖說還達不到才女的程度,但也不必尋常的大家閨秀差。琴棋書畫這類才藝,入門需要人來教,深造還是要憑藉個人的天賦造詣和勤奮程度。西林婧稱不上才華橫溢,但也不需要人教了,做做樣子,在嬤嬤眼裏自然成了“突飛猛進”,嬤嬤在老夫人面前連連誇她對各方面才藝都有很強的領悟能力,可見天賦造詣匪淺,簡直將她視如奇迹,捧上了天。老夫人自然非常高興。
至於她的生辰,雖然府上沒有大肆慶祝,比起前世還是很溫馨的,畢竟蒹葭還在。回府當日,老夫人以她剛回府一切都需要打點為由,給了她比西林嬙多幾倍的月錢,又陸續送了她幾件裘衣和數匹綾羅綢緞等衣料,還有珠寶玉器等若干價值不菲的物件,她比在府中住了十六年的西林嬙還要富有。
想到西林嬙,西林婧不禁皺眉,西林嬙對她的態度和前世有所不同,前世,在私下西林嬙對她也是不冷不熱的,可她的好友來訪的時候,她還會將西林婧請來,引薦給她的好友們,向外人顯示她們姐妹的親厚,和她這個姐姐多麼稱職,表面功夫讓人找不出瑕疵來。雖說她對西林嬙沒好感,也不想生出是非,所以也會陪着她在外人面前演姐妹情深的親情大戲。可現在她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兩個人只有在向老夫人請安的時候,偶爾還能碰到面,西林嬙看她的眼神總是冷冷的,裏面似乎藏着巨大的波瀾,私下更沒主動和她說過一句話。
總之,重新回到幾年前的軌跡上,似乎變不只有她一個人變了,西林嬙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西林嬙該不會也是重生的吧,西林婧不止一次想到這個問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畢竟前世西林嬙也算死在了她的手上,一朝重生,她對西林嬙也沒有那麼深的恨了,只要西林嬙不主動招惹,西林婧完全可以做到和她井水不犯河水。
一晃過了數日,西林婧的日子過得還算平靜,唯一打聽的就是遠在邊關和突厥作戰的西林辰的消息。
一個月前,她收到西林辰的信,亦是來自戰場的捷報。西林辰率軍大勝突厥,即將率凱旋之師回朝。
十二月,西林辰終於回到京城,皇帝自然是龍顏大悅,當晚在宮中設宴,與文物群臣一同為出征將士接風洗塵。
夜幕四合,空中飄着細碎的雪。
西林婧在自己的望月閣里,身披白色狐裘,站在苑中廊下看雪。一簇簇寒梅迎風傲立,不時有花瓣和飛雪落到廊下,簌簌白雪散發的幽光與燈盞的光相映,透着夜的底色,像是有了靈魂,幻化成一幕幕熟悉而模糊的畫面,還有無數聲音在耳邊低語……這些,都是她曾經歷過的喜怒哀嗔,現在都成了不相干的回憶。
嘴角微微勾起,浮出一絲苦澀的笑,感時花濺淚……這句前人曾寫下的詩是否能概括她此時的心境呢。其實,現在的她只需要對前世所承受過的痛苦引以為戒就夠了,不必一直沉溺在裏面。她還可以挽回,不是嗎?
“小姐小姐,大少爺來了!”零碎的思緒中突然闖進一個聲音。
西林婧看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蒹葭,定了定神,收起所有的惆悵。她沒有聽錯,一道英挺的身影出現在滿天的風雪中,熟悉的面孔,曜石般璀璨的眸子裏宛如凝聚了整個世界的光華。
西林婧一眼便認出那正是她的大哥西林辰,鼻子陡然一酸。
她走入風雪中,西林辰高大的身影已經來到她的面前,雙手環住她的肩膀,溫暖的眸光籠罩着她的臉,看了她一會,他笑着說;“婧兒,半年不見,你又長高了。”
是啊,循着前世的記憶,他這一出征就是半年。可現在她的心情已經不像前世那樣單純地感到激動……其中不免摻雜着太多複雜的情緒,這個從小疼愛她的大哥,她還有再見到的一天,內心激動之餘不免百感交集。一瞬間想到前世他的結局……她在心中堅定地對自己說,一定不會讓前世的悲劇重演。
她看着他英俊的臉,眼中滿是驚喜,嘴角支撐的微笑帶着幾分頑皮,“半年沒見,你妹妹有沒有長胖啊?”
西林辰很配合地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好像那麼一點……”被她瞪了一眼,他又笑嘻嘻地補充道,“不過更好看了,我們的婧兒永遠是最好的。”
西林婧“哼”了一聲,眼底很酸,裏面滿滿的笑意幾乎要變成淚水了。
“我有禮物送給你,在我那邊,雖然遲了點,不過禮物看的是心意,不分早晚對吧。”
西林婧笑着點點頭,“哎,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呢,又是什麼好玩的東西啊,你現在就帶我去取。”
西林辰寵溺地拍拍她的頭,“那就走吧。”
路上,西林辰又告訴她,就在今晚的宮宴上,皇帝已經冊封他為申國公世子。
大齊對貴族的優待很少,公侯伯子男……五個爵位都不是世襲的,就連宗室親王的世子在父親死後也只是郡王,下一代是國公,代代降等直到最末等的爵位,再往後的子孫就不算貴族了。皇室都是如此,大臣之子根本沒有承襲爵位的權力。西林婧的祖父沒有爵位,西林無儔的國公爵位也是靠戰功得來的。西林辰的繼承權同樣也是靠戰功的來的。大齊的武舉制不拘一格地選拔人才給眾多寒門子弟提供了機會,多少有點紈絝性情的世家子弟不是寒門子弟的對手,寒門子弟靠自己的才學得到皇帝的重視,成為勛貴圈的後起之秀,因為幾代不出高官權臣而逐漸走向沒落的世家屢見不鮮。大齊立國幾百年,就是鐵打的皇室,流水般的門閥。父子兩代都是國公在大齊也算屈指可數了,這也許也和西林辰十一歲就被西林無儔帶到軍營磨練有關,從他的身上看不到一點紈絝之氣,畢竟對親情缺少安全感也能激發一個人的上進心。
不過,皇帝只是將西林辰封為世子,並沒有提升西林辰的官職,爵位不過是個虛銜罷了,皇帝對西林辰的封賞也太過於虛假。再者世子只能在父親去世后才能繼承爵位,西林無儔正值盛年,如果再活個二三十年,西林辰繼承爵位的時候也已經是不惑之年了。他會有這樣的耐心嗎,這在西林婧看來是毋寧質疑的,西林辰是有情有義的人,絕不會為了早日繼承爵位而對西林無儔這個養父生出殺心,不過皇帝是什麼心思……西林婧不好說,反正若是說皇帝忌憚手握重兵的武將,那麼被忌憚的對象自然是西林無儔了。如果西林無儔倒台不會牽涉到西林辰,這個結局也恰好和她心意不是嗎?
她沒有將這些想法對西林辰說,兩個人一路有說有笑來到“青雲齋”。
西林辰取出了兩個盒子,打開其中一個,眼前頓時一片璀璨斑斕,西林婧按下往事重疊的心酸,就像前世的她看到這份禮物時一樣驚訝;“太美了,這顆夜明珠一定很名貴吧?”
“這是我在突厥左賢王府中搜到的,據說在突厥只有這麼一顆,在突厥也是神靈的象徵,這麼名貴的戰利品本來該上交天子的,但陛下又將它賜給我,就當做給你十六歲生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吧。”
其實,這顆夜明珠遠比西林辰想像的還要名貴,在前世,直到很久以後西林婧才知道它名叫“元牝珠”,它和一般的珠寶之間最本質的區別就是——可以說萬金難買的珍貴不過是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它的裏面還藏着巨大的能量,沒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什麼能量,世間只流傳一句話,得元牝者得天下。很多人不以為意,也有很多人為了奪取它不惜不擇手段費盡心機,甚至丟了性命,據說它曾經屬於一個江湖世家,而那個家族也因為它而慘遭滅門……
她不讓自己再想下去,合上盒子后將它交給蒹葭,向上一世一樣,她看着男子深沉的眸子,笑道;“那另一份禮物在這裏面咯?”說著打開另一個盒子,又“哇”了一聲。
西林辰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是我自己做的,手藝不好,嗯……刻得好像不太像。”
西林婧將小巧玲瓏的木偶拿到眼前,愛不釋手般地反覆把玩,只見那木偶刻得栩栩如生,嘴角微揚,一雙大眼睛裏都蘊着滿滿的笑意,嬌憨可愛極了!
“很好看啊,為什麼說不像我,你是覺得我比它可愛還是它比我可愛?”
西林辰看着她,有瞬間的失神,夜明珠的流光消失了,室內顯得昏暗的燭光又被她綻開的笑顏再度照亮。
心中湧出縷縷暖意,卻夾着莫名的酸楚。
他希望婧兒一輩子都這樣開心快樂,他是她的哥哥……也會像保護神一樣一生一世守護着她。
西林婧又和他說了一會話,就回到瞭望月閣。
漫漫長夜,卧室里沒有蠟燭,夜明珠的光在暗夜中靜靜流淌。
西林婧躺在床上,恍惚間竟辨不出時空,分不清自己是在前世還是今生,她彷彿又回到了五年前……
那時,她被洛少卿退婚,好不容易拉住西林辰,不讓他去找洛少卿算賬。
她和他講明利害關係,他若找洛少卿麻煩,就是得罪長公主和皇帝,得不償失,她還告訴他,別的女子眼中的終身大事她並不看重,所以,她心裏並沒有那麼難過。
他眼裏的怒氣終於消失,卻仍閃爍着像火一樣熾熱的光芒。
“婧兒,你願意跟我走嗎?”
這個問題讓她措手不及,只聽他堅定地說;“我們放棄西林的姓氏,隱姓埋名,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大哥,你……”她有些怔怔地看着他。
像是怕她一時難以接受,他又補充道;“不管去哪裏,我們都可以繼續做兄妹,我會照顧你,如果你遇到喜歡的人,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我會放心將你交給他,如果遇不到,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西林婧知道大哥的性情,既然能說出這些話,就意味着他真的下定了決心。
她突然很想哭,搖了搖頭,狠下心,輕聲說;“大哥……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會成為朝廷的欽犯,西林婧和西林辰兩個名字會成為齊國人的笑柄,我們只能隱姓埋名過一輩子,還會時刻提心弔膽怕被人發現,這條路一旦走上去,就沒有回頭的可能,代價太大了。”
不用說一輩子,二十年後他真的不會後悔嗎?難道洛少卿對她是虛情假意,提親只是為了後來的退婚羞辱嗎?當然不是,也許他在她的心中是有一定分量的,只是,這樣的分重要不過他的錦繡前程。
“我不會後悔。你相信我,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我和洛少卿並不一樣。”自以為看懂了她的心事的他仍在堅持;“我承認我不是那種淡泊功名的人,過去我以為,除了建功立業便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後來,又是你讓我明白,如果連自己身邊最重要的人都不能保護,功名利祿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她相信他,只是……她註定要負他。
心尖上彷彿有一股苦澀在向上涌,堵住了喉嚨。她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將眼淚壓回去,看着他,平靜的說;“我相信祖母會為我做主的,所以,我我還沒到非走不可的地步。你願為我捨棄一切的決心,不及西林府的高牆帶給我的安全感。所以,就算被外人當成災星,一輩子抬不起頭,也嫁不出去,我也不會離開西林府。”
西林辰愣住了,彷彿他不相信她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又被她的話深深刺傷。他扶着她的肩,力道很大,一雙手都在顫抖,“婧兒,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她用力點點頭,咬着牙,字字清冷如冰;“這番話我不會告訴父親和祖母,大哥也忘了吧。”
西林辰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一寸寸黯下去,眼裏掙扎的希望一點點寂滅,變成一片薄薄的霧靄,裏面卻再也沒有半分光亮。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從她的肩上無力地落下去,高大的身軀與她保持着距離。他的嘴角勾起一絲苦笑,“好,好,請小妹原諒大哥剛才的逾越,以後……大哥再也不會糾纏你了。”
他轉身離去,偉岸的背影漸行漸遠,終於消失在了凄迷的夜霧裏。
後來,他果然沒在找過她。不久后她嫁給了簫天煜,他卻一直未娶,在兩年後遇到了行刺,她聞訊匆匆趕回到西林府,看到的只是他被放入棺槨中的遺體。她甚至連他生前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西林辰並不知道,他在西林婧的心中佔據着多麼重要的位置,哪怕只是前世的回憶,也能在這樣寒冷的冬夜,溫暖她的心。
縱然他並不是只將她當成妹妹,而這份逾越禮教的情感,比海還要深沉,可以讓山峰傾倒,願意為對方傾盡所有,卻不執著於回報,只要對方幸福,縱然西林婧只將他當成親人,這樣的深情她又怎麼會嫌棄,她只會自慚形穢。
即便是今生,她還是渴望這樣一個人,與她風雨同行,在她累了的時候,可以依靠着他歇息,永遠不會擔心被背叛、被遺棄。
前世到底是誰殺死了他?是否與元牝珠有關呢?
不過這畢竟是兩年後的事了,西林辰暫時是安全的,她還有兩年的時間來考慮。
這一世,縱然她在感情上還是不能給予他回報,但至少,她不會再讓悲劇再度發生。
又是一日,雪后初晴,銀裝素裹的花園在陽光的籠罩下宛如一個偌大的水晶宮。亭中,西林辰手拿一枚白色棋子,對着一盤棋局若有所思。對面的洛少卿端起一杯茶,舉止優雅,神色悠然,看着冥思苦想的好友,眼神里分明透着一絲得意。
他最近似乎遇到了煩心的事,其實,自己的棋藝一直不如西林辰,能贏他一盤還真不容易。
洛少卿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突然看到,遠處的迴廊盡頭出現一抹白色的倩影,一株株寒梅舒枝傲立,樹枝錯綜交纏,無數粉白色的花瓣延綿成大片雲海,雲起雲滅,那粉雕玉琢的容顏漸漸清晰如畫。
西林辰也注意到了,一片混沌的大腦頓時清醒了許多,而每一根神經似乎都在尖銳地痛。
兩個人各懷心事,眼裏的天日都失去了顏色,只見少女盈盈走來,嘴角含着微笑,“大哥,洛將軍。”
淺笑間,風帽垂落到肩上,她並沒有精心妝扮,只是像所有及笄后的女子一樣將秀髮綰起。薄如蟬翼般的肌膚近乎於透明,襯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越發明亮,眸光流轉,盛着陽光的暖色,冰雪的冷艷,淡淡的如同天邊的雲,美到極致,讓人挪不開眼,而強烈的觸動又帶着一絲惆悵,明明近在遲尺,卻又遙不可及。
洛少卿眯起眼睛,內心的震撼變成無盡柔情。他向西林辰打趣道;“都說雪后的景色最美,依我看世間最美的景色和令妹比起來都不過爾爾。”
“洛公子說笑了。”西林婧垂下眸子,像是不好意思,睫毛上掛着的雪漸漸融化,濃密的睫毛又變作兩片被水打濕的羽毛,隨時會落下來,將她的美襯得不似凡塵,卻又不像尋常女子般楚楚動人。
西林辰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小盅上,問道;“你要採集梅花上的雪煮茶?”
西林婧點點頭,洛少卿不禁問;“你會煮茶?”
“只是略懂一點而已。”
“忘了告訴洛兄,我這個妹妹煮茶的手藝非常好,祖母和母親都讚不絕口。”西林辰笑着補充,心裏卻不是滋味,前幾日老夫人還向他打聽洛少卿的為人,有意撮合他和婧兒。可老夫人和洛少卿的嫡母——安國長公主的交情不算深厚,自己恰好是洛少卿的好友。洛少卿的為人不錯,向他提到過婧兒,明顯對她有好感。現在兩個人又見了面,他越是覺得他們般配,心裏就越不是滋味。
洛少卿微笑道;“不知道我有沒有口福能品嘗到西林小姐親手煮的茶。”說完又轉向西林辰;“不過要先下完這盤棋,我說西林兄,你就直接認輸吧,過去贏了我那麼多次,輸一次也不丟人。”
西林婧剛才就注意到了這盤棋,看出西林辰的白子雖然陷入困境,但也不一定會輸。見西林辰的目光又落回到棋盤上,她沉吟着開口;“大哥不一定會輸。”
“哦,你似乎有良策。”洛少卿眼睛一亮,笑吟吟的看着她。一盤棋而已,現在誰勝誰負更不重要,他倒要看看這小女子到底有多少本事。
西林婧一笑,從棋盒中取出一枚白子落在一處,果然打破了黑子的佈局。
纖纖玉指將數枚黑子提出,洛少卿眼中劃過的驚訝變成驚艷。
西林辰也驚訝的看着她,她的棋藝還是自己教的,竟然比自己還高超了!他起身讓出自己的位置,嘆道;“果然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婧兒,這盤棋還是你和他下吧。”
西林婧將也沒謙虛,小盅交給蒹葭,坐到西林辰剛才的位置上。這回該輪到洛少卿苦思了,待他終於落子,西林婧又執一枚白子落下,棋風凌厲,步步緊逼。
又走了幾步,黑子呈現出明顯的敗勢,少女柔弱無骨的手指將黑子一顆顆提出,洛少卿一副挫敗的樣子,一聲長嘆,“洛某遇上了比師父利害的徒弟,我認輸了。”他看着她,眼裏的笑意更深了,“大家都是愛下棋的人,真希望能經常和西林小姐切磋棋藝。”
西林婧臉一紅,“洛將軍過獎了,我的棋藝是大哥教的,我過去又很少見到大哥,除了大哥沒有和我下棋。這盤棋只是僥倖,大哥不是不及我,就算奇藝高超,也會偶爾有失誤的時候。”說完站了起來,她該離開了,“婧兒還要采雪,不打擾你們了,洛將軍,我們後會有期。”西林辰點點頭。她對洛少卿微微一笑,帶着丫鬟轉身離去。
十二月初十是安國長公主的壽辰,申國公府的女眷自然在被邀請之列,安國長公主特別囑咐老夫人帶上西林婧。縱然西林無儔不願讓西林婧出去見人,卻不敢違抗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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