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管家老王
禪劍閣。
新修葺好的高大的山門之外,北域各宗門的武修正在源源不斷地向此處集結靠攏,個個凶神惡煞的雙目中卻又飽含着無比貪婪的神色。
禪劍閣之所以成為眾矢之的,便正是因為靈脈的存在,眼下木族動亂,而神護門卻已損失殆盡,也便給這些宗門提供了搶奪靈脈的契機。
面對如此誘人的寶貝,所有人在這一刻表現出了人性中最陰暗的一面,為了自己的*,他們可以放棄一切,也可以毀滅一切。
但之所以這些人聚集在禪劍閣之外而不敢進入,是因為在禪劍閣周圍佈滿了濃重的毒瘴。
青綠色的毒霧將禪劍閣包裹在內,也將眾武修阻擋在外。
這毒瘴自然是柳依依的傑作,早在土、火二族發動戰爭后的不久,為了以防萬一,柳依依以自己全部所學,用時十四日耗盡三百六十八種劇毒之物才在所有同往禪劍閣的入口處布下這厚重的毒瘴。
雖然有風伯坐陣,但霍青知道這一次禪劍閣面對的將是北域所有的宗門,其中更是包括了將近十個位列七十二宗門之一的強大門派,甚至不排除其他地域的強者前來爭奪靈脈,所以霍青不得不小心行事。
但即便如此,禪劍閣的安全卻只是暫時的,因為毒瘴終有一天會消散,按柳依依的估測,這毒瘴僅僅能夠維持一個月的時間,而且這還是在沒有風的情況下。
而一旦有風力的干擾,毒瘴將會在十日之內迅速消散殆盡。
這對剛剛重立不久的禪劍閣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威脅,風伯再強大也不過隻身一人,而禪劍閣以新入弟子居多,這樣的實力根本無法與北域所有宗門對抗,單單是那位列七十二宗門的強者們就足以將風伯以外的禪劍閣弟子輕鬆斬殺。
所以一直以來禪劍閣內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新入弟子,本就沒有什麼堅忍的心性,此時面對這重重危機不免心中膽怯,若是沒有這毒瘴阻擋的話,想必超過半數弟子會選擇逃離。
短短數日,霍青等人的臉上愁雲慘淡,甚至那些年輕的黑髮上都出現了道道銀絲。
而柳依依更擔心的是秦祺的安危,此時的禪劍閣已與外界斷絕了消息往來,甚至連木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都還沒弄明白。
猙獸和去疾被奇尼奇留在東域繼續尋找三水和神護門人的去向。
而此時的秦祺正在趕往南域的路上,但同時秦祺的心無比沉重,姑姑尚未找到,木族卻出了如此之大的動亂,而一路之上的所見所聞也讓秦祺無比肯定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句芒。
但就在秦祺將路上偶遇的幾名閑散武修斬殺之後,便毅然決定回禪劍閣。
因為這幾名武修的目標正是禪劍閣。
秦祺擦拭着天工劍上正在滴落的血,臉上神情顯得愈發陰冷,而在其腳下赫然是四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將天工劍收好,秦祺雙目中殺意未消,望着地上的四具屍體冷笑道:“就憑你們也配去搶靈脈?!”
說罷之後秦祺便再沒有看上一眼,轉而向著東域急掠而去。
……
浩然山莊。
浩然老祖盤膝打坐,雙目微閉的臉上略顯蒼白,全然不復前幾日那容光煥發的矍鑠之態。
而傲子游則一臉的焦急之色,他不知道老祖出了什麼事,自從在滄瀾城外將巨留風那些人以雷霆之勢斬殺之後的第二日便成了這副模樣。
不言不語,就這麼在這裏靜靜打坐,只是面色卻愈發變得蒼白。
傲子游不敢打擾,但卻又擔心老祖的身體,只得整日整夜地守在老祖身旁。
接連數日傲子游都沒有合眼了,甚至沒有正兒八經地吃上一頓飯,此時只見傲子游再也支撐不住,趴在老祖身旁的床榻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正在此時,只見浩然老祖緩緩睜開雙眼,低頭看了看傲子游,臉上現出一絲疼愛之色,伸手將一床被子輕輕地蓋在傲子游的身上。
浩然老祖輕輕走下床榻,動作顯得有些遲緩,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就連臉上都有了道道皺紋,雙目中更是佈滿了血絲。
“王二狗!”浩然老祖輕聲喚道。
話音剛落,只見房門被人推開,正是管家老王。
“老祖,您叫我!”老王不敢抬頭,低着頭恭敬地說道。
“二狗,抬起頭來!”浩然老祖輕輕說道,似乎連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
老王自然感覺出了老祖的異常,當即抬頭望去,頓時被老祖憔悴的模樣嚇得一愣。
“老,老祖,您,您的命元!”老王失聲驚呼道,眼中竟瞬間溢出了兩行清淚。
“呵呵,二狗,這名字是誰給你取的,真難聽!”老祖若無其事地笑道。
“老祖,是您給取的!當年天雄他爹將我從外面撿回來的時候您親自給取的!您,您這是怎麼了?命元怎麼會受到如此大的損害!”老王一抹眼淚強壓着聲音說道。
“哦,對了,天雄,天雄這娃子不錯,而且還為我傲家生了這麼一個可造之才!”浩然老祖笑吟吟地看了傲子游一眼笑道。
但轉而又看到老王那副緊張的模樣時,浩然老祖不由得笑意更甚:“呵呵,不打緊的,這一次強行出關傷了些命元而已,不過倒也沒白出來一趟,秦祺那娃子不錯,不僅有帝王之相,更有帝王之體,能夠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人我這輩子也只見過兩個!”
“一個是西域劍宗的劍帝,一個便是大荒的天帝,在我走後,你要輔佐子游守住這份基業,同時對那個秦祺不可過於親密,但也不要過於疏遠,對於這種天生的帝王之勢,無論過親還是過疏都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的運勢啊!”
“可是老祖……”老王一臉的焦急,剛要說話,卻被浩然老祖一伸手堵了回去。
“你也是活了一百多年的人了,而且又得我三十年的親自教導,怎麼就還沒看透生死呢?佛說,人之生死不過是進入另一個輪迴罷了!”浩然老祖緩緩說道。
“老祖和老爺的大恩,二狗沒齒難忘,只是,山莊不能沒有老祖啊!”老王低聲啜泣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呵呵,這天下沒了誰都可以,以天帝大能尚且都不能避免隕落的命數,又何況是我呢!”說著,只見浩然老祖將手中一直拿着的十八顆念珠遞給了王老。
“你將這個交給秦祺,他若是日後到了西域,拿着這個會讓他少了許多的麻煩,若是他不去西域,這個便全當是我送他的一件小東西吧!”老祖說道。
老王雙手接過念珠后小心收好,眼中的淚水卻不由自主地再度滑落。
“好了,我現在要去城外見一個人,不論我能不能活着回來,你們都不能報仇!”浩然老祖說罷之後又望了傲子游一眼,而後決然推門而出。
“老祖!”老王見狀剛要跟出去,便只聽浩然老祖冷聲說道:“不準跟來!”
“老祖走好!我和少爺等您回來!”老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轉向浩然老祖的背影,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臉上悲傷之意無法言表。
浩然老祖的背影緩緩消失在了門外,管家老王抹了抹眼淚,將門帶好后輕輕地退了出去。
滄瀾城外。
雖說也叫做滄瀾城外,但這裏卻已是距離滄瀾城足有十里之遙,這裏是一片繁茂的竹林,翠竹庇蔭,其內鳥語聲聲入耳,讓人頓時心曠神怡。
密林中央是一片並不算大的空地,一張低矮的案幾,兩張蒲團;一壺烈酒,兩隻銅樽。
浩然老祖盤膝而坐於蒲團之上,伸手倒了一杯酒,頓時酒香四溢。
而其對面則是一名身着青色長袍的中年,寬袍束帶、三尺絹帛將烏黑濃密的頭髮綰成一束,看上去素雅而又不失飄逸。
一雙劍眉下的雙目閃爍着異樣的神采,而此人便正是消失了多日的木神句芒。
二人相對無話,只是各自倒了一杯酒,而後各自飲盡。
“你老了,老得快要死了!”句芒淡淡地說道。
浩然老祖聞言后微微一笑說道:“你也會死的!”
“可是你比我先死!”句芒緊接著說道。
“我比你先解脫!”浩然老祖搖了搖頭說道。
“算起來,我們有一百多年沒有見面了吧,今日一見沒想到卻要生死兩隔!”句芒又將酒倒滿,而後一飲而盡。
“至少我們還能喝完這壺酒!”浩然老祖笑道,看不出任何悲傷。
“我沒想到你會出關,所以我是來請你幫我。”句芒的語氣卻有些感傷。
“你覺得我會幫你嗎?”浩然老祖抿了一口酒問道。
句芒聞言面色有些頹廢,長嘆一聲說道:“我知道你還在為當年的事恨我,若不是我陷害於你,青帝也不會將你逐出青帝城,但你自己知道,你的性格並不適合做木神!”
“哈哈哈!句芒,沒想到百年之後你依舊如此自以為是!不過……”浩然老祖朗聲大笑,而後繼續說道:“不過我最佩服你的就是你這種不要臉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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