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春涼
衛晗沒聽清宇文博說了些什麼,但父皇的反常舉動讓他很是詫異。父皇一向是沉穩如泰山的,就算是面臨千軍萬馬也不會皺一絲眉頭,而現今他卻像丟了魂兒似的。
衛彥“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揮灑在絢燦的龍袍上。
“皇上!”魏肇安急的忙迎上來,為衛彥撫着胸口,他也未聽清宇文博說了什麼,“宇文大人喲,有什麼事兒您也得顧着皇上的身子啊!太醫!”
衛彥一把把魏肇安推開,對左右道:“都出去!”
眾人聞言皆躬身退去,一時間偌大的昭陽殿寢閣只剩衛彥,衛晗,宇文博,魏肇安和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雲蘿。
衛彥對宇文博道:“把她的背露出來。”眼睛像要噴火,又似要滴血。
宇文博瞥了一眼衛晗,衛彥道:“無妨,他遲早也得知道。若是真的,今日也是個時機。”
衛晗聞此,不由心下多了一分疑惑。當皇帝已夠讓他無力承受的了,所以再多加上什麼他也不會覺得更沉重,可是聞言,似乎這秘密干係甚大。遲早也得知道?是什麼秘密過去二十多年一直與自己無干,而現今卻得遲早面對呢?不由對地上的這虛弱女子起了一絲好奇。
宇文博蹲下,三下五除二將雲蘿上身的衣衫盡數褪去,露出那光潔的後背。
後背左肩上那紅色如同刺繡的圖案赫然在目。
衛彥像是被雷擊中似的,一動不動地盯着那圖案。
宇文博做事甚是猛悍,此刻雲蘿的前胸也裸露在外。雖說她是在昏迷之中,但大殿上三個男人這樣盯着她*的身體看,畢竟不妥。衛晗見狀心有不忍,上前蹲身,輕輕將衣衫扯起,掩蓋了她的前胸。
只見她在昏迷之中仍是眉頭緊皺,驚恐萬狀的樣子。
心下不禁惻然——你,也是不願來這昭陽殿,卻生生被弄了來的吧?
衛彥顫顫巍巍從龍床上下來,走了過來。魏肇安忙上來攙扶着,勸着他慢些。但衛彥的眼光全然凝注在那一小方瘦弱的肩膀上,對魏肇安的言語動作置若罔聞。
衛彥在雲蘿身畔蹲下來,顫抖着伸出手,觸摸着肩膀上那方圖案。手指碰到她肩膀肌膚的一剎那,卻又像觸碰到針尖一樣縮回來,隨即老淚縱橫。
宇文博默默嘆了口氣,魏肇安忍不住以袖拂去眼淚,衛晗愣愣呆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皇,哭了?
而那盤在肩膀上細細的紅線卻開始隱隱消退,衛彥見狀瘋狂的握住雲蘿的雙肩,激動地不能自己。
“皇上,皇上!”魏肇安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忙上前攙扶勸阻着。這“長樂未央”,折磨了皇上一輩子還不夠,眼看皇上就要駕鶴了,還叫他不得安生!到底算哪門子的“長樂未央”?!
宇文博見那紅線在消失,不由也驚恐萬狀。但圖案不管二人如何激動,兀自漸漸消失了下去。
“報!皇上,宇文侍郎遣人送來一樣物事!”門口侍衛忽地喊道。
衛彥如遇救星,忙道:“呈上來!”
那侍衛端着一盤子呈上來,宇文博忙去接,那侍衛道:“說是方才就應該給大人的,一時匆忙忘了。”
“知道了,下去吧!”宇文博暗暗責備宇文弛,接過拿盤子,掀開一看,只見是一青玉小瓶。忙呈了給衛彥。
衛晗看見那青玉小瓶甚是精緻,但做工勾勒間不完全是中土風格,倒多了分異域風情。
衛彥接過小瓶,拔起塞子來一聞——與這女子身上的香氣一致!
“去傳懂香料秘術的太醫來。”衛彥篤定這圖案必與這瓶有關,心下不由安了幾分。
“兒臣也略同一些香葯之術,父皇可否讓兒臣試試?”坐在一旁的衛晗忽然說道。
衛彥和宇文博皆是一愣,沒想到衛晗會主動參與此事。宇文博暗自訝異,衛彥卻多了一份欣慰之意,將玉瓶遞給衛晗。
衛晗接過,聞了聞,皺眉,又聞了聞。“這玉瓶里的香膏有常見的香料,但有幾味香兒臣從未聞過,應該不是中土之物。”
宇文博心下一詫異,原來這三王爺還真有幾分不為人知的本事。對衛彥道:“皇上,這女子還未昏迷時,微臣看見她的眼睛是淺棕色的。”
淺棕。衛彥凝視着雲蘿,這樣蒼白的皮膚,這樣瘦弱的骨骼。。。
“父皇,這瓶底有個字!”衛晗忽道,說著將玉瓶遞給衛彥。
衛彥接過一看那瓶底,逆着光,顯出一個淺淡不易發覺卻繁複優美的“白”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衛彥仰天笑道,笑出了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白起啊白起,你可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白起。衛晗覺得好像在哪裏聽說過這名字。忽而想起,就是在入昭陽殿時,魏肇安出來迎接時說,昨日是白起的忌日,父皇在夢靨中喚了白起的名字。。。此人到底是誰,讓父親在風燭之際還念念不忘,而且看着,似乎還有仇怨之狀。。。
“晗兒,這秘術乃是南詔的。你可知道它是怎生用法?”衛彥從大喜大悲中恢復鎮定,向衛晗道。
“南詔。。。”衛晗努力思索着書籍中關於南詔葯術的記載。他甚是喜愛鑽研草藥醫術,南詔的醫術甚是豐富詭秘,他因為被圈在皇宮,只從書籍上了解過。這瓶中香膏能顯示肌膚上的刺刻圖案,這圖案又會漸漸消失,這香膏已經用完可瓶身依舊氣味繚繞濃重。。。
衛晗腦海中靈光一閃:“三味春涼!父皇,此香膏應是三味春涼!”
衛彥默默思索,道:“說下去。”
衛晗心中不由一喜,不是因為父皇在此時肯聽自己,而是多年來一直嚮往的南詔秘術終於得以親見,還是最為隱秘最為頂級的“三味春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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