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共鳴前夜5

高玉成似乎對駕駛不太熟悉，一個趔趄差點從飛機頂上掉下去。我在心裏暗罵著拋出一條鋼索將其拉住。機械手臂處傳來巨大的拉扯力，我先前拋的嵌在機身蒙皮的鋼索拉扯着撕裂開的蒙皮，發出嘶嘶的聲音。

這聲音讓我頭皮發麻，彷彿那鋼爪在撕着我的皮肉，一個抓不穩就會掉到那暗黑的夜空中。

終於，他小子調整好了姿態，打開了腳部的吸盤，將自己固定在了光滑的表面，然後拉着鋼索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

探照燈透過駕駛艙那茶色的玻璃，我仍能看見他那蒼白的臉色。吃到苦頭后，他似乎有些清醒了，但仍是有些冷冰冰的。

按照計劃的動作，我從顯示器上接收着從變翼機上對着我們的攝像頭，看着那上面自己的位置，來到C107的緊急艙門上方，用一條鋼索固定住自己，然後像盪鞦韆一樣從飛機背部盪了下去，用攻殼機那幾噸的重量一腳踹在那艙門上。

‘砰’，飛機內的氣壓很大，向外沖的氣流將我吹了出去，所幸C107的高度並不高，飛機內外氣壓差距並不大。很快，我又再次盪進了飛機內部。

聽着劇烈的呼呼聲，這裏面是一片漆黑。四處飛散着碎片狀的東西。

我重新調整探照燈，對着裏面一掃，卻看到一片令我心涼半截的景象。

偏偏這時高玉成也盪了進來，一個不避防下，將他那幾噸重的身軀和我撞在了一起，發出一聲悶響。

良好的減震器系統讓我避免受到**上的物理傷害，可是，精神上的驚嚇卻是不能避免的。

“搞什麼啊。”高玉成不滿的站了起來，接着他也跟我一樣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在探照燈那無力的蒼色白光下，機身內部像是剛剛被一把巨大的刷子掃過，又像是剛剛發生了爆炸，在那圓形的空間內，到處都是雜亂無比的散貨物。巨大的可怖划痕不時在機身的內壁上顯現，簡言之，一片狼籍。

如果只是亂也就算了，沒準裏面發生過激烈的戰鬥。這架飛機也許是不知名勢力從美軍手裏搶來的，有這樣的情景並不希奇。

可是在機艙內那怪異的巨大划痕所過之處，到處是散亂的殘破肢體，像是人身上的某個部位，血一片片的濺得到處都是，好像是哪個藝術家的抽象派作品。

也許是看到了從攝像頭裏傳回的畫面，我彷彿聽到許多人倒吸冷氣的聲音。然後一個陌生的外國口音在耳機里響起。

“李，你檢查一下地上的屍體。”

查了查聲音信號，原來是馬科拉那傢伙。為什麼這樣的事情要我來做？看着那滿地的碎肉，我的面額不由得黑了起來。

哎，死人就死人吧，最多就是噁心了些。反正我是用機械手幹活。

在血泊里掏了半天，終於揀起來了一些有點像人的‘東西’。用探照燈一看，發現果然是一個人的半個身子。

我將這粘滿了噁心的黏液的東西放到了攝像頭下，將實時的圖象通過它傳回了虛擬管理，就是剛才那個有許多監視器的房間。

一陣沉默后，馬科拉的聲音傳了過來：“把它翻過來，對準那個標誌，對，將圖象放大。”

在仔細的辨認后，他自言自的說：“是那些自稱紅蠍子的雜碎。如果是他們的，襲擊美軍就有理由了，可是……”

就是啊，那群恐怖份子的存在可是大名鼎鼎，可是為什麼他們在襲擊了美軍后，由會以這樣的慘狀出現在運輸機里。

我的呼吸聲開始濃重了起來，在機艙內回蕩着。我站了起來，將武器舉了起來，在這樣的空間中，我覺得還是有這樣的東西才能令人安心。

“向後機艙搜索。”

高玉成丟下這句話，就順着那些巨大的划痕向後機艙走去。帶寒夜冷風的氣流搖晃着他的攻殼機，讓他的照明燈在黑暗中不斷的晃蕩，看起來暈乎乎的。

我心裏跟本不想去，直接炸了這架見鬼的運輸機，讓它變成塵埃灑落進大海不好么？

無奈，眼前這個有志青年積極主動的帶頭，我等落後份子豈能不跟着上，扔掉手上那團糖醋排骨似的東西，將攻殼機的左臂也放上了機關炮。打開火控系統，光學處理器不斷的對傳來的圖象進行分析，發出急短的蜂鳴聲。

向後機艙走，需要打開幾道隔離門，高玉成在開關那裏努力着。不一會兒，他成功的打開了隔離門。

紅色與綠色的警報燈突然閃爍了起來。並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情況，只是隔離門開啟的警告，但這突如其來的警告燈差點讓我按耐不住自己，扣動扳機。所幸，我那僅存的理智控制住了我的運動神經。

“走。”

高玉成在猶豫了一下，觀察了沒什麼動靜后，向裏面走去。

這道隔離門后，出現了更多的屍體，和剛才不一樣的是，這裏的確發生過激戰。那些被好像巨大物體玩具般撕扯掉的屍體周圍，灑落着滿地的子彈殼，到處都是火藥燒焦的痕迹。奇怪的是這裏基本上沒看到什麼子彈的彈孔。

即使C107的內部結構有那麼牛B，全是芳綸的防彈層，但是好歹這些傢伙手裏都是標準的美製M8小口徑步槍，從彈殼上綠色的標識清一色列裝的鎢芯穿甲彈。基本上很少東西被它們打中還一點痕迹都沒有。

忽然一陣冷風鑽進機艙，呼呼作響，在那聲音中，彷彿夾雜着一陣低沉的咆哮聲。

啊，見到鬼？

“繼續。”

在我準備向後退，跳傘離開這見鬼的C107時。高玉成已經一拳砸到了到那帶綠色熒光的開關上，又一道隔離門被他打開了。

隔離門慢慢的收了起來，那合金的門下，是更可怕的屍體。我走了過去，發現這些屍體基本完整。當然，只是說他們還有四肢和腦袋，但那骨骼上的肌肉和其他的內臟全都沒了。像風乾的紅色骨架。

“這……”

站在這堆詭異的屍體堆中。高玉成終於猶豫了。但不久，他向下一個開關處走去。我注意到他抬起攻殼機的一支腳，發現上面沾滿了白濁液，並且還滴滴答答的連成黏液絲。

由於這裏的光源是紅色警報燈，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將探照燈打在周圍的那些屍體上，這才發現那些紅色的骨架屍體都泡在這種半透明的黏液裏面。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這裏種種跡象可能發生的原因，看着高玉成已經舉起了他的手臂，我大喊到：“不要。”

但他那鹵莽的運動神經已經指揮着他那機器，砸到了開關上。有些猛烈撞擊稍微變形的隔離門吱呀的呻吟着打開。

“什麼？”在已經動作后，高玉成這才反應過來，他轉身喊着。但一條巨大的白色觸手已經從黑暗中猛烈的爆了出來，將那三噸重的攻殼機打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