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生如夏花

8.生如夏花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也不知要有多難才能睜開雙眼,我從遠方趕來,恰巧你們也在,痴迷流連人間,我為她而狂野,我是這耀眼的瞬間是劃過天邊的剎那火焰,我為你來看我不顧一切,我將熄滅永不能再回來。我在這裏啊,就在這裏啊,驚鴻一般短暫,像夏花一樣絢爛,這是一個多美麗又遺憾的世界,我們就這樣抱着笑着還流着淚,我從遠方趕來,赴你一面之約,痴迷流連人間,我為她而狂野,我是這耀眼的瞬間是劃過天邊的剎那火焰,我為你來看我不顧一切,我將熄滅永不能再回來,我在這裏啊,就在這裏啊,驚鴻一般短暫,如夏花一樣絢爛,我是這耀眼的瞬間,是劃過天邊的剎那火焰,我為你來看我不顧一切,我將熄滅永不能再回來。不虛此行呀,不虛此行呀,驚鴻一般短暫,開放在你眼前,我是這耀眼的瞬間,是劃過天邊的剎那火焰,我要你來愛我不顧一切,我將熄滅永不能再回來,一路春guang啊,一路荊棘呀,驚鴻一般短暫,如夏花一樣絢爛,這是一個不能停留太久的世界。”

摘自朴樹《生如夏花》

蘇州,唐府,秋香抱着一歲的唐君秋睡的正熟,一輪明月掛在天上。

突然一顆流星拖着長長的尾巴,戀戀不捨的劃過窗欞。

流星,那麼大,那麼的亮,瑩瑩的光彷彿唐伯虎的手,緩緩的摸過秋香的臉,告訴她要學會堅強,又緩緩的照到了秋香懷裏孩子的身上,孩子睡的很香很甜,嘴角帶着微笑。

流星終於劃過,一滴晶瑩的淚從秋香的臉上划落,“伯虎,伯虎,不要走”秋香微微的動了動身,發出陣陣夢囈,流星還是無可奈何的去了,消失在天際,只留下白色的月光鋪滿了大地。

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那麼亮,卻那麼凄涼。

金陵,三條巷,渾身長滿膿瘡散發著惡臭的天下第一相士楚布衣躺在垃圾堆里,看着緩緩劃過星空的流星,喃喃道:“將星隕落,唐伯虎終究還是死了,我醉酒後泄露天機,終於害了唐伯虎一命,但這星相怪異,九死之中卻還有一線生機,卻又應在幾百年之後,奇哉!怪哉!”

言畢,眼睛緩緩的闔上,天下第一相士,最終還是沒有掌握自己的命運,死在一堆垃圾里。

京城,帝師樓,一青衣男子臨窗而立,白色的月光灑滿大地,海內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他的頭髮已經花白,皮膚已經有了皺紋,背影有些微駝,但他的眼睛,彷彿亘久不變的大海,清澈明亮,深不見底,眼睛裏透出一種看穿世情的寂寞,一種淡泊致遠的滄桑。

看着流星劃過長空,他眼睛裏的寂寞又深了幾分,一瞬間后彷彿又蒼老了許多。

終於,他緩緩的對端坐桌前的白衣男子說:“我兒子六歲時,有一次我跟人比武,不慎落入仙人掌中,衣服上沾滿了小刺,我現在還記得他坐在我膝蓋上幫我找小刺的情景,他的眸子如此的純凈,笑容如此無邪,我*着他練文習武,其他孩子在遊戲的時候他都在努力,他的童年一點歡樂沒有,等他稍微大點,他十四歲那年,我就離開了家,給他留了本書,就是靠着這本書,他自學成才,卻從來沒有弱了家族的名頭,別人說他離經叛道不學無術,但是我知道,他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兒子,任何父親都會為有這樣的兒子而驕傲”。

白衣男子緩緩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歐陽兄,跟你相交十載,卻從未聽你說過你有個兒子,待江南消息傳來,唐伯虎一死,則大事已定,祝枝山這個不學無術的豬頭,只要給他點好處,必會對我言聽計從,從此江南文壇就掌握在我盟手中,寧王即將起兵,天下必定大亂,離最後成功也只有一步之遙。帝師盟,為皇帝之師,我沈帝師狀元之才卻遇見昏君佞臣,鬱郁不得志,一身所學無法施展,且看我如何手握風雲,待重頭,收拾舊山河,還天下百姓個安居樂業,朗朗乾坤,到時候你我都是國之重臣,一將功成萬骨枯,擋在我面前的人,阻止我計劃進行的人,我都要把他殺掉,..咳..唐伯虎是個不世出的人才,可惜太頑固了,不能為我所用,逆天鎖龍陣,加上秀才追魂刀,萬無生理,奇怪,江南的消息怎還沒傳來”。

青衣男子嘆道:“唐伯虎已經死了,我能感覺的到,江南星光暗淡,萬星齊哭,將星隕落,唐伯虎肯定已經死了。不過,似乎你也不用等消息了,對百庭和屠雄,再加上逆天鎖龍陣的一百單八名高手,沒有人能活這回來,所以,你再等也不會有消息傳來了。”

白衣男子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裏的酒都咳了出來,道:“這不可能,帝師盟最傑出的一百單八名殺手,再加上狂化的屠雄,以對百庭之機智,唐伯虎無論如何也逃不出逆天鎖龍陣”。

“逃?為什麼要逃?你千方百計把唐伯虎引入陣中,卻不知自己也在其中,唐伯虎外表放蕩不羈,內心卻是剛烈無比,千百年來,唐家的傳人又有哪個孬種。霸王槍,以霸氣著稱,最後一槍卻是同歸於盡的招數,十面埋伏,楚霸王項羽何等英雄,卻也最後在十面埋伏中落得個兵敗自刎的結局,借天時地利人和而聚集一槍之上,豈是人力所能抗衡,逆天鎖龍陣,難道天,是真的可以逆的?”青衣男子淡淡的道,“寧王起兵,十八路烽煙起,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最後受苦的還不是天下百姓嗎”?

白衣男子身形一震,手中酒杯跌入地上,慘然道:“歐陽兄,今天你的話很多,你我相交十年,我引你為知己,今天我才發現我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你,歐陽兄歐陽克,青衣居士,你到底是誰”?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為一己之私利搞的天下大亂,縱使你天才蓋世,卻也是逆天而行,縱使你最親近的人,表面順你從你內心卻反你叛你,帝師盟精英全鎩於江南,十八路反王身邊的人剛剛也被我清除,至於京城百官文武身邊卧底眼線之類,卻還不在我眼裏,明天早朝,兵部尚書奏明聖上,當今天子一怒,雷霆一擊,帝師盟十年苦功,毀於一旦”歐陽克長嘆一聲,接着道:“你我相交多年,你真心待我,我卻不能以誠報之,我對不起你,但我輩所為,為的是心中一個“正”字,又豈會為常人之情感所羈,只看恨相逢恨晚,生不逢時,我對不起你,但我卻無愧天地,我敬你不失梟雄本色,不願瞞你,我姓唐,名哲,字天豪”,唐天豪眼神真誠,杯中酒一飲而盡。

“好一句相逢恨晚,生不逢時,只可恨造化弄人,既然有我沈帝師,為何還要有你唐天豪,我不如你,輸在你手上我心服我服,我自問才智武功,天下不做第二人想,卻沒想到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帝師盟軍師歐陽克居然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唐天豪,楚布衣的對我說,成也姓唐,敗也姓唐,十年前你假敗於奪命書生之手,使我的勢力得到迅速發展,今天你又運籌帷幄,讓我十年苦功毀於一旦,成王敗寇,我佈局借勢殺人,你卻是以天下為棋局,眾生為棋子,六親不認,冷酷無情,以親生兒子為棋子,將我的精銳部隊引入棋局,我不如你,輸就是輸,我沈帝師縱橫十年不敗,無妻,無子,活過,愛過,此生已無遺憾,老唐,若有來生,我再與你煮酒論英雄,你有何話語,待到奈何橋下,要我轉告你的好兒子。”沈帝師面色陰沉,臉色發白,已經咬破藏在牙齒中的劇毒。

唐天豪負手而立,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悲哀。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最滄桑。

白衣勝雪,驚才艷艷,多情的空負大志的沈帝師死了;放蕩不羈,文才風liu,內心熾烈如火的唐伯虎也死了;洞曉天機,泄露天機,終於遭到報應的楚布衣也死了。

九州共明月,斯人獨寂寞。

《棠邑縣誌》記載:壬寅年九月某日,天生異像,自西北往東南,彗星掃尾,其亮如月,又天降紅雲於靈岩山,赤光千里,地動山搖,待天明,膽大村人視之,半山寺已不復存在,亂石縱橫,碎木遍地,神之憤怒,裂土破山,又有村人言,是夜,有鳳凰從其寺騰雲而起,不知所蹤,無敢提重修半山寺者。

四面楚歌,縱橫天下不敗的霸王,終於走到了末路,發出悲憤的怒吼: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十面埋伏。

唐伯虎終於發出了他生命中的最後一槍,沒有槍頭,沒有目標,驚鴻一般短暫,夏花一般絢爛。

天地間的靈氣,紛紛往靈岩山半山寺方向涌動,聚集在半空之中,遮天蔽地,黑色的背景下是刺目的紅,漫天飛舞着紅色,彷彿地獄裏詭異的妖火,一片血海中,一隻火色的鳳凰振翅欲飛,發出一聲鳳鳴。

毀滅天地的力量,來自地獄的火,燃燒了半山寺的一切。

以生命為代價,以鮮血為引子的一槍,帶着半空中蘊集良久的巨大力量,毫無保留的刺了下來,毀天滅地。

......白煙,焦土,赤光中,一縷神念附在一塊巨石之上,深深的沉睡過去。

天地間似乎又響起那熟悉的吟詩聲:“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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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天行道之傲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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