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由於太過訝異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顥婕錯愕地瞪住他,手上的飲料不小心滑落到地上,冰涼的冷飲潑濺到她的涼鞋及腳趾,她驚惶地站起來移開。

「你的腳濕了,我幫你擦乾淨。」Walker掏出手帕,蹲下身欲為她擦拭。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謝謝你。」顥婕紅着臉慌亂地跳開,由背包里拿出面紙蹲下來擦。她的動作很慢,一邊思索着該如何回答他。

Walker靜靜地看着她,眼眸里滿是溫柔的深情。「今天我們出來之前,我問過羽懷,才知道你和他們不是親兄妹。」

顥婕沒有開口,她今天出來就是為了想暫時避開他、忘記他,讓低落的情緒不再繼續壞下去,儘管知道這是多麼困難的事,她還是很努力嘗試,結果,事實證明她的努力根本是一件愚蠢又浪費心力的笨事,愈想忘記,她就愈想他!

「顥婕,為什麼你不讓我知道你愛的人是Ken呢?」Walker一直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隱瞞。

顥婕站起來,轉過身黯然地彎起唇角自我解嘲。「有什麼好說的?只是我個人的單戀罷了。同在一個屋檐下,多一個人知道,只會多一份尷尬。」

「你說只是你的單戀?」Walker疑惑地眯細眼睛,「怎麼會呢?今天早上你溺水時,Ken比誰都着急,嚇得一張臉都發白了,你醒來時,他還摟着你不放,由他的態度很明顯可以看出他也是愛你的。」站在情敵的立場,他實在不想為好朋友說話,但是又不忍心看顥婕悶悶不樂。

顥婕搖搖頭,「你誤會了,軍哥只是以兄長的身分疼我、關心我,他一直都是如此。」

那會是兄長關心妹妹的態度?Ken推開他這個深愛顥婕的男人為她做人工呼吸的那股氣勢,分明充滿了強烈的佔有欲,他的每個肢體動作全都訴說著顥婕是他一個人的所有物,誰也不準碰觸,那種全心全意要獨霸她的意味濃烈而明顯,任誰也看得出來,而顥婕居然不相信他是愛她的?Walker想氣又想笑。

「顥婕,你為什麼不聽聽Ken的說法呢?他知道你愛他嗎?」

「他知道,我向他表白過了,而他一再強調對我只有兄妹情分,沒有別的。」顥婕淡淡地說,試着不去在意心頭那股激烈的悸痛。

雷羽軍從來不知道,他的每一句拒絕她的話,都傷得她好深好深,尤其是早上那一幕親熱的鏡頭,更是直接將她打入絕谷深淵,如果她還有一絲絲期待雷羽軍會愛她,也在那一刻完全清醒了。

「他真的這麼說過?」Walker不敢相信Ken居然拒絕顥婕的感情,他究竟在想什麼?

「他說過不止一次了,是我自己不肯死心,不過經過早上……我不死心也不行了。」顥婕淚盈滿眶,似在自言自語,又象是說給Walker聽,聲音里充滿酸澀、懷念和絕望,「軍哥以前真的很疼我、很保護我,儘管人在美國,他還是會時常打電話回來問我好不好、陪我聊天。當我知道他在外面交了很多女朋友,我很霸道、不講理地告訴他,在我沒有交男朋友之前,不准他帶任何一個女朋友回來……沒想到他竟然爽快地答應了,也真的沒有違背過約定。直到今天早上……他終於打破我們的約定……他將鄭丹莉帶回家裏來,甚至還在我面前……我真的要死心了。」

這傢伙!竟敢讓顥婕如此傷心,如果他再為Ken說一句好話,他就徒步走回美國!Walker忿忿地在心裏起誓。

「顥婕,跟我回美國好嗎?我愛你很深,我會讓你慢慢忘記他。離開這裏吧!」Walker握住她的手,真摯地說。

「不行。」顥婕搖頭拒絕,同時感激地看着他,「謝謝你的好意,Walker,不瞞你,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你說過了,但是你指的不是Ken嗎?」Walker皺起眉頭,沒想到他的情敵這麼多,他到底排第幾號啊?

「不是他,是我的青梅竹馬。Walker,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傷害你。」顥婕愧疚地垂下頭。她做的事和雷羽軍有什麼分別呢?同樣是傷害了一顆載滿深情的心,不同的是,她同時承受了傷人和被傷害兩方面的痛。她深深了解當一顆痴情的心得不到相等的回報時,那種滋味有多痛苦,所以她更加了解Walker的心情,自己的心也就更沉重。

「你真的不再考慮了?」他真的不想放棄這個他難得一見鍾情的女孩。

顥婕很堅決地搖頭。

他真的沒有機會了嗎?從來不曾受過挫折的Walker,眸底終於添上一抹憂傷。

炎炎夏日,這樣的夜,可以聽到蟲鳴、蟬叫和鳥兒吱吱喳喳,彼此為自己美妙的嗓音互相較勁而演出的免費音樂。

大自然的天籟,據說可以化解環境壓力,升華情緒,是真的嗎?

或許可以確定的是,這樣的說法絕對不適用於一個盛怒當頭的男人身上。

當牆上的鐘時針走過十二,這一天就結束了,新的一天來臨──

可憐的壁鍾,因為一個怒目切齒得恨不能殺人泄憤的男人遷怒,而成了代罪羔羊,從此壽終正寢,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砸壞了不停地走動的鐘,還不能平息雷羽軍滿腔的怒火。僅僅才一個晚上,他幾乎踏壞房間裏的白橡木地板,就象是他不可遏抑的怒氣,他的腳也同時不停地焦躁踱步。

倏地,他停住腳,全神貫注地豎耳傾聽房門外傳來的聲音──

有兩個人輕聲地互道晚安,然後一個上樓,一個朝他房間的方向走過來。

他仔細傾聽,判斷來人走到他等待的位置時,他打開門將她拉進來又把門合上,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快速得顥婕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在他房裏了。

她才張口想問他有什麼事,他的咆哮聲就已經由她頭頂上傳來──

「你該死的跑到哪裏去了!到現在才回來!你為什麼不幹脆到明天早上再回來算了!」

顥婕頓時愣住,第一個直覺反應是他在生氣,而且很生氣、非常生氣!可是──為什麼?她有什麼地方惹他生氣了嗎?

該不會是他早上送鄭丹莉回去時,她沒有出來「恭送」,惹他不高興了吧?

「你也不想想自己早上才溺水,居然沒有交代一聲就溜出去,你不知道家裏的人會有多擔心嗎?都幾歲了還做這種事。」想到他憂心忡忡地為她請來醫生,而她已經和Walker興匆匆地出門郊遊去,他就忍不住火大!

「誰說我沒有交代了?大哥、二姊和我媽都知道我帶Walker參觀台北市,雷爸還跟我揮手道再見哩!有誰不知道了,誰會擔心啊?」顥婕沒好氣地反駁回去。

「我不知道!我會擔心!」雷羽軍怒吼道,負氣地抱着胸轉過身。

顥婕獃獃地看着他寬闊的背,一時間窩心極了,但是這股喜悅很快就被腦海里浮現的一個畫面沖走了,她的眸底閃過一絲神傷,面孔在瞬間罩上一層看不見的冰霜,側過臉去,冷淡地說:「我和Walker在一起,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一個女孩子家和一個大男人出去玩了一整天,到這麼晚才回來,你還好意思問我有什麼好擔心的!」雷羽軍轉身面對她,責備她的神情里夾雜了他不自覺的濃烈妒意。看見她僅穿一件涼快的無袖背心,和短得不能再短的短褲,莫名地教他怒火更盛。

「我是和一個大男人出去,但是你別忘了這個大男人是你的好朋友兼死黨,人家特地從美國來,而你大少爺除了工作之外還每天『情人有約』,把人家丟在一旁!我是代替你陪他出去觀光,你不感激我就算了,憑什麼責罵我?」顥婕一張怒顏瞪住他,振振有辭地逼近他。

雷羽軍青筋怒暴,猛地抓住她的肩膀。「他是我的朋友就需要你陪嗎?你當自己是什麼?雷家的交際花?!」

「你說什麼?!」顥婕低喘了一聲,不敢置信他居然罵她……交際花?!她緊握住拳頭,氣得全身發抖,「你自己是什麼?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欺騙人家的感情,超級花花公子!你比牛郎還下流!」

「我欺騙人家的感情?我比牛郎還下流?」他半眯起犀利如刀的眼睛,手指不顧她的疼痛地狠狠嵌進她細嫩的肩肉里,語氣充滿譏誚,毫不留情地說:「是不是我不願意接收你這個自動送上門的女人,所以你要指控我欺騙你的感情?這麼說來我的確比牛郎還不如,姑且不論金錢,起碼看在你年輕貌美的身體上,我就不應該對你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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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鳳撈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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