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一、舊事
曹御醫被連夜請到端王府的事情立馬就眾所周知了，而其他人也終於知道了端王妃懷有身孕的事情。
對於端王夜半驚慌失措的去請御醫的事情，其他人也都傳的有板有眼的，也有不少閨閣女子羨慕端王妃。要知道端王到如今就只有端王妃一個正妻，就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要說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如今的男子幾乎都有三妻四妾，像端王這麼好的男人可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一次的事情過後，端王肯定水漲船高，前途不可限量了。畢竟這一次他救駕有功，其他人也都看在眼裏。如今太子已經薨逝，而宜王也因為逼宮被打入了天牢，現在其餘的幾個皇子中也就端王最得聖眷，因此一些人都開始在心裏打起了小九九。
其他人都在暗地裏猜想着端王府的一切時，端木洵與芮顏兩人卻是沒空理會這些的。兩人自從說開了之後比以前更加的親密無間了，時不時的黏糊在一起，就連翠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過翠柳的心中也真正鬆了一口氣，那天晚上的情景她還歷歷在目，雖然她知道小姐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才那麼失態，可是她也知道小姐幾乎是不哭的，因此她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端王與小姐可能是真的起了矛盾，不過如今見到那麼甜蜜的兩人，她是真的放心了。
而端木洵自從知道芮顏的所有事情之後，他心中對楊文淵更加的厭惡。時不時去天牢‘照顧’一下楊文淵。
“呵，我還道是誰，原來又是端王殿下來了。”楊文淵看着漸漸走近的端木洵，眼中一片冷嘲熱諷，這幾日也不知道這端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每日都來找人磋磨他，這令楊文淵十分不解。
要說端王記恨端木濤也還說的過去，自己與他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矛盾吧，可是這幾天這端王怎麼總來找自己的麻煩？這還不如直接給他一個痛快來到好呢。每日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天牢內，楊文淵自己也知道他是要完了。他根本就沒有東山再起的希望了。因此心中盼着景啟帝直接給他們這些人一個了斷為好。
端木洵看着臉色蒼白神情憔悴的楊文淵，心中一陣快意。只要想到顏兒以前受到過的苦，他就忍不住想將楊文淵碎屍萬段千刀萬剮。可是他也不能就那麼便宜了楊文淵，因此這幾日只要有空。他就會天牢好好‘關照關照’楊文淵。
楊文淵見端木洵不說話心中一陣頹然。他知道這幾日受到過的刑罰又將用到他的身上。果不其然。他又被獄卒無情地拖了出去，開始了又一次的鞭笞。
其實別說楊文淵覺得費解，就連一直跟在端木洵身邊的未默與未若都覺得有些費解。他們也十分不明白王爺最近怎麼老愛來找楊文淵的麻煩。而且看他的神情還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樣。他們怎麼不知道王爺與楊文淵之間什麼時候有了這麼深的過節。不過主子做事，他們一向不多問，只要做好分內的事就行了。
等到楊文淵昏了過去之後，端木洵才淡淡的站起身出了天牢，今日他還打算進宮一趟。
而此時的御書房內，景啟帝看着下邊恭敬站立着的德王，一臉的感嘆：“阿騁，一轉眼我們似乎都老了，我都還沒死呢，我的兒子竟然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我屁股底下的位子了，看來他們都見不得我年老體邁還佔着這張寶座。”
這還是那場宮變之後德王第一次進宮，如今他正恭敬地傾聽着景啟帝的述說一言不發，只因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畢竟被自己的兒子謀害的確是令人心酸的一件事。
景啟帝看着一臉恭敬的德王，繼續說道：“這一次還要多謝你了，如果沒有你後來帶人前來相助，我們也不能那麼快的取得勝利。”
德王恭敬地說道：“皇上過獎了，相信那時候即使沒有我前來，端王也一定能很快取得勝利。”
景啟帝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也想明白了許多，他看着自己唯一的親弟弟感嘆地說道：“阿騁，你就不要推辭了，我說的都是真心話。而且我也沒打算問你那些人的來由，你自是放心吧。不過說句老實話，我原本的確是不放心你的，不過洵兒說了一句公道話，他說如果你不忠心的話，那一日你根本就不用暴露自己的底牌前來相助了。”
聽到景啟帝的話，德王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與寬慰，他果然沒有看錯人，阿洵果然值得他之前所做的一切。
德王看着景啟帝的真情流露，心中也十分感動，因此誠摯地說道：“皇兄放心，臣弟絕對沒有二心，我會召集那些人在暗中也是有原因的。”
景啟帝雖然相信德王不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心中對於失了他掌控的那五萬人馬也有些耿耿於懷。如今他聽到德王說起來這件事也不由的有些好奇，不禁問道：“難道這中間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景啟帝說話的語氣十分隨意，沒有用‘朕’，也更好的拉進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德王斟酌了一番，最後還是說道：“不知皇兄可還記得我之前得過的怪病，那時候我一直睡不着，每日都精神不振。”
景啟帝稍稍一回想就記起了這件事情，“不錯，那時候我還派遣了好幾個御醫去給你看病，只不過他們都說你是因為睡眠不足引起的精神不振，只要好好睡覺就行了。後來一直過了一個多月，再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好了。”
德王眼中一片晦暗，沉聲說道：“其實那個時候我根本就不是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我那時候其實是中毒了。只不過那毒幾乎沒有人聽聞過罷了。因此就連御醫也沒有發現。幸好後來我遇到了一個高人，才能有幸解了那毒，不然的話，臣弟早就受了奸人所害毒發身亡了。”
“什麼……”景啟帝大吃一驚，他之前雖然也擔心德王的怪病，可是聽了那些御醫的話之後，他也就放心下來，也只以為德王是夜間睡不安穩才引起的精神不振，他實在沒想到竟然是因為中毒的原因。
德王看到景啟帝驚訝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皇兄很難相信吧。其實那時候我聽到那高人說我是因為中毒的原因時。就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可是那位高人那時候與我是第一次見面，卻把我當時所有的癥狀都說了出來，那時候我才不得不相信我竟然是中毒了，也幸好我聽信了那人的話。服下了一顆藥丸。之後我夜裏睡不安穩的毛病自此就沒有了。我也終於確認我之前的確是中毒了。”
說到這兒，德王笑着看了景啟帝一眼，道：“說起這位高人。皇兄你也認識呢，應該還十分熟悉。”
這下子景啟帝更加好奇了，“那位高人我也認識？到底是誰？居然有這麼厲害的醫術。”
德王笑着說道：“那位高人就是端王妃。”
“什麼……”景啟帝這下子更加驚訝不已，他怎麼想也沒想到居然是芮顏解了當初德王的毒。
德王回想起來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當時應該是端王妃剛從道觀回到京城的時候，我們剛好在路上遇到了，那時候的我們可都還是陌生人，不過也幸好端王妃心善，看出了我的不妥，我這才能保住一命。”
景啟帝也是唏噓不已，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麼巧。隨即他又皺起了眉頭，一臉疑惑不解地問道：“那你可查出是誰下的毒了嗎？”
德王搖了搖頭，道：“我至今還是沒有任何頭緒。”頓了頓，德王深深地看了一眼景啟帝，最後才愧疚難當地說道：“請皇兄原諒我的陰暗心思，其實一開始我是懷疑過皇兄的，因此才會暗中招募了這麼多的人手，就想……就想到了最後關頭也能抵擋一二。”說完，德王就滿臉歉意地低下了頭。
景啟帝聽明白德王的話之後，一臉的怒容，沉聲說道：“端木騁，你我二人可是嫡親的兄弟，你竟然懷疑到了我的頭上。”景啟帝雖然臉上氣怒難當，然而眼中卻露出了原來如此的模樣，心中最後的一點猜疑也沒有了。
德王自然也注意到了景啟帝的神情，心中也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的確是賭對了，只要說出真話，景啟帝的懷疑才能完全散去。
“皇兄，都是我的不是，但是我那時候根本就沒有得罪過其他人，就連朝堂之事我都沒有參與進去，因此我才鬼迷心竅有了這樣的想法。”德王臉上是一片歉疚的表情，其實他原本的確是懷疑景啟帝的，然後今日從景啟帝的表情中他也看出來了，當初給他下毒的人的確不是他。
景啟帝看着滿臉愧疚的德王，就是想生氣也氣不起來了，當初他們兩兄弟相扶相持一直走到了現在，他心中還是記得他的好的，更何況……當初的確是他做的不對，“阿騁，我也不會怪你會產生這種想法，畢竟當初……當初是我強人所難了，而你會有這種想法也正常。”
德王低垂着頭，眼中閃過了一抹傷痛與不甘，不過最後都化作了一聲嘆息，“皇兄不必如此介懷，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更何況……我早就忘懷了。”
景啟帝看到德王眼中的釋然與雲淡風輕時，心中也相信了他的話，而且心裏也有了一絲小小的歉疚。
其實當初南下的時候，他是與德王一起去的。他到現在還記得自己的弟弟跑來與自己說他有了意中人時的表情。那時候的端木騁還不是德王，他還記得那時候他雙眼發亮，臉頰隱隱透着紅光，一副情竇初開的模樣。
那時候他也還不是皇帝，只是一個皇子端木馳而已。當初看到自己的弟弟那副模樣，他也不禁產生了好奇。要知道自己那弟弟有着讀書人的清高，一向儒雅隨意，卻也有多一份冷清，對女子也從來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因此他那時候是真的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自己的弟弟有了那麼鮮活的表情。
壞就壞在他的好奇心之上，他自從見過端木騁的意中人之後，心中自此也是念念不忘，甚至是痴迷。而那名女子就是後來的柳貴妃柳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原本如果是公平競爭的話，景啟帝的心中也不會有歉疚。怪只怪當初他已經有了正妻羅素卿，他就怕柳筠會選擇還沒有娶妻的端木騁，因此使了一點小小的計謀從而得到了美人。
從那以後，端木騁失落了整整一年，兩兄弟之間的感情似乎也比原先淡了一些。不過柳筠的確是個人見人愛的女子，端木馳雖說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己的弟弟，但是心中還是覺得歡喜的。
而後來端木馳成了景啟帝，端木騁也成了德王，可是德王卻還一直沒有成親。景啟帝那時候心中其實是有些不喜的，他覺得自己的弟弟還在覬覦自己的女人，因此就給德王賜了婚，直到後來德王有了端木瀟，而他也與筠兒有了洵兒之後，兩兄弟之間的關係才又回到了當初。
只不過紅顏薄命，柳筠最後還是在後宮中凋零了，而德王在那時候卻做了一件出格的事情，那就是狠狠地揍了景啟帝一頓。
雖說景啟帝還是對德王不錯，但是心中到底還會時常想起當初德王的失控，也會時常想起原來德王還一直沒有忘情。要說他心中不介意是不可能的，畢竟就連他有時候也會對德王隱隱產生排斥，不過大多數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合格的哥哥，因為他對德王的確還是不錯的。
不過可能就是他有時候的舉動或是眼神讓德王發現了，因此他在得知自己中毒的時候才會懷疑自己吧。畢竟德王平時為人處世的確沒什麼讓人詬病的地方，也從來沒得罪過其他人，要說對他心中有些疙瘩的也就自己了。
見到景啟帝悠遠的眼神，德王也知道他是在回憶當初了，不覺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哥，沒想到一眨眼間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直到這一次你遇上危險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們錯了好多年，我們應該珍惜活着的人，珍惜彼此。”
景啟帝聽到德王這些話，心中一陣觸動，而且他真的有太久太久沒有聽到德王喊自己哥了，也是這一聲叫喚徹底拉近了兩兄弟之間的關係，他們似乎又回到了當初青蔥少年時誠摯的相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