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光與大海[1]
由於選拔出來的幾十個人來自全國各地，練習之餘還會帶着大家在東京玩。
休息的時候，霧雨昔時就會帶着幾個剛剛認識的朋友去吃吃吃，不忘發微博告知大家自己的生活有多麼爽。當然，食物圖都是在深夜發，引得一票粉絲都在評論里怒求昔時不要再發微博了，霧雨昔時看評論笑得直打滾。
這兩個星期的訓練可以說是非常愉快而輕鬆，霧雨昔時每天都有注意作息，痘痘果然很快就消下去了。
霧雨昔時看着自己光潔的額頭，再次把劉海變成二七分，不忘照一張照片發微博說著，“幸好痘痘都離開我了，還有幾天就要開幕式了，不然頂着一頭痘痘好虐的。”
不一會兒就收到了特別關注的人給自己評論的提示，霧雨昔時連忙抓起手機，一看居然是上杉花荀，她也在聲討自己深夜發美食太喪心病狂。
不是自己想看到的人，有點小失落，霧雨昔時隨便回復了一句“不服來打我呀”就關掉了微博。
不一會兒就聽到有人敲自己房間的門，霧雨昔時打開一看，是上杉花荀。她無奈看着她，“這也是你的房間，你敲什麼門啊？”
“我是過來打你的。”上杉花荀一本正經的樣子，跟霧雨昔時瞪眼了半天，終於忍不住破功了，她笑道，“我是來叫你出去走走的，別老是在房間裏發微博。”
“我發微博怎麼了？”
“頭一次見你這麼頻繁的發微博好吧，出去吃個東西要發微博，練琴最快練會也要發微博，痘痘沒了也要發微博，你現在是微博控啊？”
霧雨昔時自己心虛了一把，不吱聲了。
上杉花荀見狀，立即察覺到其中必有問題，她揶揄道，“故意發給誰看的吧？”
“你走走走，別瞎鬧。”
“行行行，本大爺允許你惱羞成怒。”
霧雨昔時無語了，“跟着跡部學弟學壞了啊，大爺你大爺……”
微博翻到關注人的第一頁，那裏幾個都是自己最早關注的人，手指停頓在某一個人上，戳了進去。赤司征十郎的微博只是註冊了而已，基本上沒有怎麼用過，跟自己差不多時間註冊的，她的微博已經發了一萬多條，而赤司征十郎還只是個位數而已。
雖然不怎麼發東西，但是一直都會看的吧。
充實的兩個星期過得很快，在開幕式的前一天，霧雨昔時請了假回家。
因為霧雨昔時家就在東京，她打算提前把東西都搬回家裏去，順便回家大吃了一頓。不過在晚飯之前還是要回酒店，第二天早上和大家一起去表演。日美交流賽的開幕式在國內算是比較重視的，饒是霧雨昔時見過不少大場面還是會有些緊張，中午覺沒睡多久就醒了。
霧雨佑看見妹妹那麼早就在穿好衣服背好包準備要走，問道，“不少說晚飯前回去就可以嗎？不在家多待一會兒？”
“打算去一趟赤司家，”霧雨昔時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今年暑假還沒去找他玩過，而且我有點緊張，去見見赤司說不定會好點。”
“說得也是，放假這麼長時間了是該去見見你的精神支柱。”霧雨佑笑了笑。
“……嗯，精神支柱。”
已經是東京的夏天了，霧雨昔時到赤司征十郎家的時候熱得出了不少汗。
管家已經對霧雨昔時很熟悉了，見霧雨昔時過來就連忙告訴她赤司征十郎在哪裏，末了又添上一句，“少爺已經在等你了。”
“他知道我要來嗎？”
管家友好禮貌的笑着，“是的。”
霧雨昔時沒再多說，徑直去找赤司征十郎。
到了門口，霧雨昔時稍微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隨後輕輕的推開門。
無論是哪個人格的赤司征十郎，都對自己十分了解。
知道他對自己的影響有多大，知道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有多麼重要，所以知道自己一定會來找他。
古樸傳統的房間裏，赤司征十郎正穿着白色的和服，靜靜地端坐在窗邊。窗邊的陽光隱隱中彷彿散發著書卷的氣息，他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如同打磨好的笑容，顯示着他此時的心情似是不錯。
修長細白的手指正落下一枚棋子，他從容的收回手，聞聲抬起頭來看向門口，聲音柔緩，“你來了。”
霧雨昔時動作小心的走進來，彷彿怕打破了這一副畫卷一樣。
她落座在赤司征十郎的對面，看着面前的棋局，說道，“果然你穿和服最好看了，你這是在跟自己下棋嗎？”
“說起來有很久沒有跟你下棋了，要跟我下一局嗎？”他語氣似是隨意的問着，但分明不是一句請求，而是一句肯定句。
霧雨昔時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應對着棋局，把大腦所有細胞都調動了起來。
這麼靜坐在赤司征十郎面前下棋，漸漸地也不覺熱了。
視野里不斷出現的是赤司征十郎的白色和服和修長細白的手指，還有輕微的落下棋子的聲音。
相比起霧雨昔時如臨大敵的謹慎，赤司征十郎顯得從容許多。
“最近你似乎與跡部景吾走得很近？”
“嗯，跡部學弟人挺不錯的，我還擔心跟他走太近了會被喜歡他的女孩子們打死呢。”霧雨昔時嘴上說得輕鬆，實際上對這棋局緊張得要死。
“看你學了一段時間的網球，又經常去看冰帝的網球賽，幾乎一場都不漏下，”赤司征十郎的語氣依然冷靜平緩，只是手中的棋子重重的落下，聲音響得有些突兀。他順利吃掉霧雨昔時的一枚棋子，無視霧雨昔時垮掉的眉毛，將自己的棋子打入，而他依然語氣冷靜的問着，“是什麼時候跟跡部景吾關係這樣好的？”
“就是從寒假開始的啊，也不對啦，應該是從去年在冰帝跟他一起合唱的時候吧。”
“昔時。”
“……啊？啊啊啊！！！”霧雨昔時正疑惑赤司征十郎要說什麼，一低頭看見赤司征十郎又打入一個棋子，簡直不給自己活路啊！這麼一手接一手也太不留情了……
“看樣子，你是打算高中去冰帝嗎？”
霧雨昔時原本還在心疼自己損失了一枚棋子，但是聽到這個話題也來不及心疼了，她弱弱的答應着，“……嗯是啊。”
“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勸你來帝光嗎？”
“……”
棋盤上仍然繼續着，幾乎每在霧雨昔時小心翼翼的走下一步之後，赤司征十郎就會毫不猶豫的將希望之光抹殺掉。而他的聲音依然平穩冷靜，“因為你一直都是只要遇到難題就想逃避，你以為你看不見了聽不到了就不會再繼續發生，而事情只會因你的逃避變得越來越糟。”
“讓你離開冰帝是因為知道你一定會輸，所以我替你做了決定，而現在——”
赤司征十郎從容的落下最後決定勝負的棋子。
王將。
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輕微的觸碰聲，卻彷彿在霧雨昔時心中落下了萬千重量。
“我無法幫你做這個決定了，你還要逃避我到什麼時候。”
棋盤上安靜的置放着她的落敗。
赤司征十郎所說的話也是如此的清楚，他目光正視着她，眼睛裏倒映着她低垂着頭的樣子。
時間就這樣僵直了半晌，最後，赤司征十郎低嘆一聲，“你先回酒店吧，明天的開幕式上不要出差錯。”
“那我……先回去了。”
霧雨昔時慌忙站起身來，赤司征十郎抬起眼睛看着她，“就這樣跟我說再見嗎？”
“我……”
“連今天我對你說的話都打算逃避嗎，”赤司征十郎看着她的眼睛，逼得她不得不與他對視，看着對方越來越心虛的模樣，赤司征十郎微微勾起唇角，眉目間帶着王者的篤信，“你是贏不了我的，所以你無法再逃避了，你回去好好想清楚。”
霧雨昔時回到酒店的路上，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
修長細白的手指。從容自信的唇角。冷靜的眼睛。柔和低緩的聲音。
回憶與現實不斷的交疊，無數的畫面都在腦子裏攪成一團。
昏沉的腦子裏恍惚記得在不久前，赤司征十郎那張熟悉的面容轉過頭來看着她，眼睛裏是陌生的、不容抗拒的鋒芒。
“去洛山。”
……
剛一回到酒店，發現大家都不在，霧雨昔時雖然有些納悶大家都是去哪裏了，但由於此時她實在是不願多思考，就徑直去洗澡換衣服了。
當她吹乾頭髮走出來的時候，才發現上杉花荀給自己打了好幾個電話，最後發了一條短訊過來，“我們小凱莉要跟跡部學弟告白了呦，換好衣服了就快過來，大家都在呢。”
凱莉是也是他們幾十個人之一，是個漂亮而且積極陽光的姑娘，因為年紀是最小的，他們這一群人在平時都會照顧她一些。凱莉是個小時候在英國長大的女生，雖然也有日本名字，但是大家都喜歡叫她小凱莉。
只是相處兩星期而已就成功被跡部景吾吸引了，嘖，跡部學弟的魅力真是無窮大。其實在這些天的相處中就能看出來凱莉的心思，沒事總是喜歡粘着跡部景吾，連霧雨昔時她們都忍不住調侃跡部景吾拿萌妹子沒轍。
霧雨昔時吹好了頭髮就趕着下樓，結果還沒下完樓梯就看見了大廳里熱鬧的氣氛，還有大家在旁邊彈着琴奏着樂，一個個笑容滿面看着他們兩個，氣氛倒是浪漫。
凱莉十分陽光大方，“在英國的時候我就很崇拜你了，那時候學校里大家都很喜歡你，可我那時候真的非常差勁，朋友不多、成績糟糕、也沒有什麼特長，但是你真的非常厲害！我暗自把你當做信仰，以你為目標努力變得更優秀。”
“不管你是否喜歡我，我都不會為難你，我只想把我對你的心情全部都告訴你。”
跡部景吾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應對，但是僅僅這樣依然是華麗而富有魅力。
如果不是早已遇見了一個足夠讓四周所有光芒都暗淡的人，恐怕她也會死在跡部景吾的華麗之下吧？
正是因為早早就遇見了赤司征十郎，所以才一直都不再能夠看得見其他人。
而那個她所喜歡的赤司征十郎，既溫柔又強大，他用他的溫柔讓人心甘情願接受他內心的強勢。
“雖然我還沒有試過怎樣去愛一個人，但是我知道——”
“真正的愛，是為對方着想，而不是固執所願。”
華貴優雅的酒店大廳里，少年少女們笑着彈奏着浪漫的樂曲，那個年紀最小的姑娘說著她心中最真誠的話。
眼前的視野卻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傳統和式的房間裏，穿着白色和服的少年從容冷靜地落下最後一顆棋子的樣子，眉目間是王者的篤信。
王將。
“我無法幫你做這個決定了，你還要逃避我到什麼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