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對，我過幾天在來，恩，就這樣，baybay。”簡單交代幾句，易辰曉掛了電話，瞟了眼對面優雅進餐的寧梓玥，心裏一個抖索，毛骨悚然啊~幾年沒見，寧大小姐性情更火熱奔放了。
高級西餐廳里，兩人靠着夜景就餐，窗外霓虹繽紛，易辰曉看看她又割割牛排，斟酌了半天，小心翼翼的抬頭咧嘴一笑：“梓玥，下次你說話尺度可不可以小點，含蓄點。”
要麼上車，要麼上床，這話嚇的她下巴都脫臼了。
“不這麼說，你會乖乖上車嗎？”寧梓玥瞅她一眼，不緊不慢的繼續划拉着盤中美味牛排。
“至少我沒有拒絕你啊。”易辰曉立刻反駁，割塊小牛排塞進嘴裏，含糊不清：“你沒瞧見我同事櫻桃小嘴活生生的慘變血盆大口了。”
“大不了明天盛傳你勾搭上富家小姐，成了小白臉吧。”寧梓玥毫不在意，語氣極是輕鬆愉快，皓腕一抬，端着酒紅色的葡萄酒，輕咀一口，悠悠看着她：“電話是打給你嫂嫂的？你剛才打算去她那裏？”
“恩。等幾天再去。”易辰曉點點頭：“梓玥，你怎麼會出現在我公司門口，你在哪得到我的消息？”
“我在世豪停車場看見你坐上一輛寶馬，調出監控，查出車牌，找你還算難嗎？”寧梓玥身子輕輕朝後傾靠，鳳眼微眯，語氣不自覺間有些陰陽怪氣：“辰曉不錯嘛，幾年不見就幫上大款了？”
“噗~”
一口水嗆在喉嚨上，引起劇烈咳嗽，易辰曉漲紅了臉，不可思議望着她：“傍大款？我？咳咳。”
“不是嗎？”寧梓玥從紙盒中抽出紙巾遞給她：“男的，還是女的？”
“咳咳，姐姐，我拜託你，那是我老闆，我跟着他去世豪競標洲際酒店的廣告啊。”
“老闆？”
“老闆，你哪裏看出我像是傍大款的人。”易辰曉轉動身體，左瞅瞅右看看自己，非常質疑她是不是得了青光眼白內障。
“好吧看來是我誤會你了。”寧梓玥眉宇一舒，心情霎時好了不少，但嘴還是不饒人：“只怪你的前科容易誤導人。”
“什麼前科？”易辰曉不服氣硬着脖子道：“說的我好想真的傍過大款一樣。”
“幾年前，你不是和瑾瑄在一起嗎？她比寶馬車主強多了吧？”
此話一出，易辰曉頓時被堵的啞口無言，望着寧梓玥無心輕藐的神情，不由自主透過這句話想起瑾瑄母親那日冰冷無情的話語。
“辰曉，這事你告訴瑾瑄，我相信她會傾盡一切幫你解決現在的困難。不僅現在，就連將來你都可以倚靠瑾瑄。”
不堪入耳又現實讓當時的她無言以對，易辰曉暗暗咬牙，拿叉的手不自覺的緊了又緊，張口想要解釋些什麼，又覺得蒼白無力，沒半點意思，心底發疼，有委屈，有不甘，最終也只是將蠻力用來划拉牛排。
寧梓玥不知幾年前發生過什麼事，看着神情表面無異，低頭只顧吃東西的人，她放下刀叉慢條斯理的笑着繼續話題：“雖然你兩當時不敢公開，也小心隱匿，可戀人間的互動不一樣。一個細小動作，一個輕微眼神都可以出賣你們的關係。”
“你有一雙火眼金睛唄。”易辰曉懨懨回答完，腦門上就挨了一巴掌，抬頭看見笑意不善的寧大小姐道：“幹嘛打我。”最近她的腦門怎麼那麼不被人善待。
“誰叫你膽大包天罵我猴子。”
“我什麼時候罵你。”憶起剛才那句‘火眼金睛’，易辰曉即可焉了針鋒相對的氣焰：“就算是猴子，那也是只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孫猴子。”
“再無所不能那也是只丑猴子！再漂亮的猴子那也是只母猴子！”
兇狠的氣勢，吼的易辰曉縮頭縮腦，小聲囁嚅：“就算是承認是母猴，也要聲明自己是只漂亮的母猴。”
看她唧唧歪歪不敢出氣模樣，寧梓玥端起紅酒又飲上一口，消了氣，才正色問出自己想說的話：“五年前為何離開，和你哥哥車禍去世有關係嗎？”
易辰曉慢慢埋着頭，低聲說了句：“梓玥，我不想說這個。”
她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蕭瑟凄然，刺的寧梓玥心不舒適，沒繼續追問，換了個話題：“怎麼不想我問瑾瑄現在狀況。”
易辰曉手上動作一滯：“要我怎麼說，現狀不是讓我難過，就是瑾瑄還在難過，與我來說，都不是好消息，我不敢問。”
寧梓玥凝視她好一會兒，出人意料的將話攤開：“她現在和於鋒在一起了。”
這句話對易辰曉來說，無疑就是一把尖銳鋒利快刀，準確無誤的狠狠刺在易辰曉心尖上，打的她措手不及，濃濃醋意排山倒海襲上心頭。
看着易辰曉不舒服的臉色，寧梓玥並沒像上個話題轉移，反而殘酷繼續：“於鋒你應該還記得嗎？就是小時候和我打過架的那個討厭傢伙，兒時他仗勢自己家有錢有勢就到處欺負人，他看不慣私生女的我，我看不慣他張揚跋扈，沒想到，這傢伙成人後，脾性收斂不少，事業也有所成就，就是整天冷着一張臉，活脫脫的像別人欠他錢不還一樣，對誰都冷冰冰。若不是看到他和單獨在一起時的表情，看着他眼裏只有瑾瑄一人時的柔和笑容，我都不知道原來他這麼不為人知的一面，。同樣，瑾瑄的母親也很滿意他，他···。”
“梓玥，”易辰曉飛快打斷她的話，不想再聽下去：“我想回家了。”
“不想聽，不代表客觀事情不存在。”寧梓玥舒了長長口氣：“想回家，去買單吧。”
易辰曉心不在焉，寧梓玥叫了她幾聲也恍若未聞，直到耳朵上傳來劇烈扭痛，她才從震痛中清醒過來：“啊疼疼疼~輕點~”嗚嗚嗚，多年未見，殘暴手段更甚當年啊~
“叫你買單，我當了你一晚上的司機又告訴你這麼寶貴消息，請我吃一頓不為過吧。”
啊！她出錢！？太豺狼虎豹~雞腳上刮油啊~好沒天理啊~
心裏抽痛的拿出錢包，才想起她每天出門只帶五十塊，不好意思的乾笑道：“我，我錢不夠。”
“刷卡！”
“家裏。”
“······”
最後還是寧梓玥給的錢，看着她逃逸般的朝外跑出，寧梓玥大聲叫住她：“易辰曉，老朋友見面你不送我一段嗎？我可是喝了酒的。”
怕她在提起蘇瑾瑄和於鋒在一起事，易辰曉底氣不足的找了個借口：“我們不同路，而且你就喝了小兩口···”
她話未盡，寧梓玥登時將餐桌上剩下的大半杯紅酒一飲而盡，氣勢霸道的重隔酒杯，嚇得易辰曉顫抖一下：“這下超標了！說！你住哪！？”
“青苗路。”
“同路，我住龍騰。”
兩處比想像還要近，龍騰小區正門就在眼前，寧梓玥叫停，側首對着駕駛座上的易辰曉說：“你在這兒下車，我自己開進去。”
易辰曉未有多想，準備下車，又突然被寧梓玥跩住了手臂。
看着這張毫無生氣的臉，寧梓玥沒有方才餐廳里不顧他們感受的率性與凌厲，輕輕柔柔撫上易辰曉涼涼的臉，眸光漾起她難得出現的溫柔。
“辰曉，別怪我對你說的殘忍事。只有接受現狀才是面對將來，若你對瑾瑄情未褪去，那你就要好好衡量你自己能不能贏過於鋒，畢竟你造成的傷害是他彌補回來，瑾瑄的母親司佩然也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障礙。”
“我知道，梓玥，謝謝你。”強牽嘴角笑道
看着她身影漸漸消逝在視線內，寧梓玥長長嘆息一聲，拿出手機，撥通肖露的電話號碼：“肖露，幫我在龍騰找套房子，恩，馬上。”不管那頭肖露各自莫名疑惑，寧梓玥‘啪’的一聲掛了電話，轉動車鑰匙，朝反方向駕回。
張艾娜難得這個時段沒在酒吧撐場，慵懶的躺在沙發上，一手反着雜誌，一手將一顆顆如紫寶石般晶瑩剔透的葡萄送進嘴裏。
門被打開，她頭也不抬問一句：“今天怎麼來酒吧上吧？”
“遇到朋友吃了段飯。”
張艾娜驚奇她遇到什麼朋友臉錢也不掙，就見易辰曉匆匆進了房間，很快，拿着浴巾進了浴室。
‘唰’的一聲，溫熱的水就從花灑成直線灑出，赤身站在下面任由熱騰騰的水淋濕每一寸肌膚，易辰曉的心卻是冰寒一片，渾身瑟瑟發抖。
“於鋒和瑾瑄在一起了。”
這句話像魔咒般縈繞在在耳久久不去，宛如烙鐵般烙傷她的心，燒燙的不能承受，又像一根尖銳細針，密密麻麻扎個心口上，千瘡百孔疼的不能呼吸。
緩緩蹲下身子，易辰曉捂住嘴，止不住的淚與水混在一起流下，模糊了視線。
“瑾瑄瑾瑄，你眼怎麼紅紅的？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幼兒園放學，扎着馬尾的易辰曉總是第一個衝出教室，守在隔壁貴族幼兒園門口，背着比她背還寬的小書包等蘇瑾瑄放學，做他哥哥的車回家，現在她低頭奇怪的看着眼角還掛着晶瑩小淚滴，默默垂淚的蘇瑾瑄。
可不管她怎麼問，蘇瑾瑄就是不說話，低低抽泣着，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順着臉頰往下掉。
易辰曉看着蘇瑾瑄受盡委屈的模樣，急的她抓耳撓腮，圍着她團團轉，又不明白髮生什麼事，最後兩眼兒一轉，學着電視裏義蓋雲天的大俠模樣，拍着胸脯：“瑾瑄瑾瑄，要真是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我給你報仇。”稚嫩的模樣故意作出個兇狠狠表情，揚揚拳頭。
“蘇瑾瑄有個爹，外面養了個小情人，生個女兒不要老婆，女兒領回家，不要蘇瑾瑄。”背後傳來一聲聲幼嫩歡快的童聲，易辰曉轉身會看，就見一群男孩子以一個胖男孩為首，蹦蹦跳跳的說唱着。
蘇瑾瑄一聽，哇的一聲哭的更大聲，易辰曉哄都哄不好，明白瑾瑄為什麼會哭了額，她氣沖衝上前，用小手拽着那個胖男孩：“你們為什麼要欺負瑾瑄？為什麼要說謊騙瑾瑄？”
胖男孩一把將她推開：“哼，我才沒有欺負她，我爸爸媽媽告訴我，說蘇瑾瑄的爸爸不要蘇瑾瑄母女，要外面的小情人生的孩子，哼，我才沒有說謊。”
蘇傑明在寧梓玥母親過世后，不顧家裏強烈反對，不惜一切要將外面私生女接回蘇家撫養，在b市上流人群匯總鬧的人盡皆知。
易辰曉說不過他，又氣又惱，胖男孩囂張的肥臉在她前面做着鬼臉，易辰曉看看一旁一直抹淚哇哇大哭的蘇瑾瑄，惱意上涌，小拳頭狠狠揮在胖男孩臉上。
“叫你欺負我家瑾瑄！”
兩個小孩子抓扯不斷，最後叫來家長才了事。
“瑾瑄，你別怕，以後我會保護你的。”車後排，兩馬尾凌亂不堪易辰曉，鼻青臉腫的側着身子笑呵呵說。
“你牙沒了。”蘇瑾瑄緊緊盯着她被打掉兩顆門牙的嘴，撇嘴小嘴，斷斷續續抽噎不休。
“沒事，就當提前換牙。”易辰曉哥哥，易亥曉邊開車邊笑道：“辰曉，回家我交你兩套防身術，以後就不會被打的這麼狼狽了。”他當司機之前，是個軍人，因任務傷了褪骨，才退役做了蘇瑾瑄母親的司機。
“難道你想要辰曉承繼你的期願，當兵嗎？”司佩然端然正坐，笑的淡雅，她的話說的易亥曉沒心沒肺的嘿嘿一笑后，看向易辰曉感激道：“辰曉，打架是不對，但這次阿姨還是要謝謝你為瑾瑄做得一切。”
易辰曉搓搓鼻子，羞赧一笑。
司佩然又轉頭慈愛的摸摸蘇瑾瑄的腦袋，深邃的眸光載滿深意：“瑾瑄，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媽媽都會幫你擋下，但你要為你自己學會變的強大知道嗎？”
“恩。”乖巧的點點頭，蘇瑾瑄一抹淚，紅撲撲的臉笑着伸手牽住易陳曉東的小手：“辰曉，回家我把我最喜歡的毛絨熊送給你，補償你的門牙。”
“恩。”易辰曉臉上樂開花，小腦袋瓜湊到蘇瑾瑄的耳邊，小聲說：“瑾瑄，等我學會防身術，我會好好保護你，再也不讓你受欺負。”
輕微的開門聲驚醒了蘇瑾瑄的小憩，混沌望着肖露拿着資料進來，腦袋卻還沉浸在夢境中。
回憶中被欺負畫面恍若昨日才發生，今日一轉眼仿若就物是人非，過去虛妄的誓言與孑然一身的現在形成鮮明對比，在心間上塗上一時難以抹去的失落，蘇瑾瑄心裏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
“哼，今天梓玥又沒來上班，有好多文件都需要她過目蓋章，我給她打電話都打不通。”
肖露氣呼呼的語氣將蘇瑾瑄心思拉回辦公室，看着眼前小山推高的未處理的文件，頗為無奈道：“看來是該和梓玥好好談一談了。”
“要不我們直接殺上門，去龍騰吧。那傢伙前幾天叫我給她在那裏找房子，有情況！”肖露摸着下巴，一副破案專家樣。
蘇瑾瑄微微愕然，寧梓玥一向只住酒店，現在在外住，的確有些反常。
“她是不是在本市桃花樹一開，和情人煲醉夢桃花源了。”
“我的桃花樹是可常青樹，一年四季燦然嬌艷，從未沒凋謝過。”肖露還在猜測，背後盈盈笑語就飄了過來。
“只是那些聞香而來蜂蜂蝶蝶的，本小姐可就沒放在心上。”寧梓玥瞟她一眼，勾唇道：“所以我還沒你說的那麼不堪。”
肖露冷哼一聲了。
“找我有事？”蘇瑾瑄截斷她們的話。
“這個給你。”寧梓玥將公司章放在辦公桌前，轉身就離開。
蘇瑾瑄眉心微擰，抬首出言拉住她的腳步：“你想離開公司？”
“想請一個長假。我在這裏尋到一個多年未見朋友。”寧梓玥腳下一頓，別有深意的眸光在蘇瑾瑄身上轉了好幾個圈：“她失戀了，我要好好安慰她。”
“她是去幸災樂禍吧。”肖露冷哼一聲，看看又開始處理公司蘇瑾瑄，不甘心的搶過她手中文件：“別看了，反正今天也處理不完，瑾瑄，走，讓28歲的我們像個28歲的生活。”拉着她就朝外走。
“去哪？”
“酒吧，‘ber’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