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28
庄玉軒見閔臻腳步停頓了一下,拿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沒事,見到了一個有些面熟的人,一時想不起是誰。別管他,走吧。”閔臻記憶力不錯,能讓他眼熟的人,怎麼也不會是擦肩而過的路人。
大學生活不比家中,學生的待遇最好不過是一人一間,想要住別墅套房,那就等大三之後申請到校外住,大一大二就就別想了,都得老老實實呆在宿舍。
庄玉軒打量着眼前他至少要住兩年的房間,感覺還行,比四人一間要寬敞多了。他從空間紐中拿出行禮,四人齊動手下,很快就把略顯空蕩的屋子佈置的有那麼一點家的感覺。
有空間紐存在,幾人都是一身輕鬆,什麼都不用拿,再和大包小包的普通學生一對比,頓時覺得慶幸不已。
單人宿舍都是先到先選,還不能提前預定,紀飛怕庄玉軒來得晚就只能同別人合住,便催着他趕在報名第一天抵達。和紀飛同樣心思的家長不少,庄玉軒剛鋪整好宿舍,另外兩個房間也先後腳進了人。
“砰砰”,敲門聲比較急,趙軍上前應門。
來人人高馬大,性子大大咧咧,還很自來熟,一進門就盯着庄玉軒,看來眼神不錯,就是嗓門大了點:“唉,你就是舍友,我沒猜錯吧?”
庄玉軒點了點頭,閔臻下意識擋住高個放光的眼神,沒想到這火熱的目光轉移到了他身上。
庄玉軒有些無語,乾咳一聲,打斷兩人純憑目光的交流。
高個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兩位長得真不錯!我叫張振,叫我啊振,小振都行。對了,你多大?不會比我還小吧,我今年二十五歲。”
“庄玉軒,二十八,你來是?”
“這不快到飯點了,今天我請客啊,隔壁方勁寒我已經約好了,走,走,吃返去。”張振仗着身高,直接攬過庄玉軒,勾着他的肩膀向前走。
邊上的馮璇和趙軍有些不忍看,閔少校眼刀子都快實質化了。要說這人白目吧,他明明感覺敏銳,被人這麼盯着,很快就找到了源頭,訕訕地放下手。要說這人會看人眼色吧,又是一副記吃不記打的性子,剛剛才發生過的事,轉眼就被拋諸腦後。
“玉軒,我跟你說啊……”
就幾步路的工夫,張振就吧啦吧啦說了一堆話,庄玉軒覺得耳朵都快起繭了,順便收穫閔臻一個安慰兼愛莫能助的眼神。這傢伙這麼吵,以後熱鬧了。
“爸,媽,勁寒,走咯。”
張振朝客廳招呼一聲,一馬當先走在前頭,後面呼啦啦跟了十來人。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別看張振大咧咧的,看人還挺准,既然兒子願意和舍友打交道,張振父母自然不會反對,幫著兒子和其他人聯絡感情。
有張振這麼個健談的人在,又有他父母搭腔,氣氛很快活躍起來。
方勁寒和閔臻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的一掃而過,順勢看向他處,誰都沒發現兩人之間的小動作。
清源星上遍佈大學,是一顆名副其實的學院星,九讓星系不少大學都在這裏落腳。
清源綜合大學,顧名思義,大部分專業都能在這個學校里找到,在耀文聯邦所有綜合大學中都排得上號。
庄玉軒能進這個學校,不說吊車尾,怎麼說也是名次處於中間靠後,這還虧得星艦駕駛專業錄取分數並不算高。
從交談中得知,張振就讀異能學院,方勁寒則是商學院,三人所學基本沒有一點關係,能湊到一起實屬緣分。這得歸功於耀文聯邦的大學住宿制度,單間可以隨意挑,雙人間和四人間只能在自己系內選擇,來晚了才有可能和相鄰系合住。
方勁寒為人溫和有禮,一開始庄玉軒還不覺得,時間一長,就能看出他對不熟的人都是如此,總給人一種疏離感。
張振定的餐廳就在校內,離宿舍卻頗有些距離,一行人直接飛車過去。
現在正是新學期伊始,校園裏三三兩兩到處都是人,雖有些喧鬧,那蓬勃的朝氣卻讓年長者心生感慨,遙想當年。
“呦,這不是方勁寒方大少嗎?怎麼不在首都星就學,反跑到這犄角旮旯?”
眾人正要邁入餐廳,一個不甚討喜的聲音從右側傳入耳中。
來人穿着今年剛興起的流行款,站在為首之人稍後一步,其後還有烏泱泱好些個人,看站位,估計都以領頭人馬首是瞻。
“你是?”
方勁寒什麼都不用說,只這兩字就噎住了奚落之人。
“走,別在這裏丟人現眼。”首領都發話了,挑事者不敢久留,乖乖地跟在其後。
“勁寒,剛才那人是誰?陰陽怪氣的。”張振滿臉好奇。
“一個無關緊要之人,不用在意。咱們也快點進去,過了點,位子可就沒了。”方勁寒一點尷尬的自覺都沒有,笑容和煦的同張振他們交談,彷彿剛才的事壓根就不存在。
庄玉軒也不得不讚歎一聲,此人好涵養!
能住得起單人宿舍的,不說家裏有多富裕,至少不會窮。張振請客,方勁寒和庄玉軒都很給面子,沒有爭着付錢。閔臻盡量收起冰冷的氣息,敢和他主動搭話的卻仍沒幾個,他也樂得享受安靜,時不時和庄玉軒聊上幾句,頗能自得其樂。
有張振在,就不怕冷場,這餐飯,庄玉軒吃的很是暢快,一點沒有陌生人初次相見時淡淡的隔閡。這樣正好,要是舍友談不來,這校園生活就有些麻煩了。
散席后,三方在餐廳門口分開,各有各的事要干。
“方少,剛才那位?”
“不用管他,一個跳樑小丑罷了,沒必要。”方勁寒似是想起了什麼,躊躇了半晌才開口,“母親,她還好嗎?”
“方少,夫人很好。您就不要打聽這個了,讓方老先生知道,估計又要和你置氣。”
“行,我知道了,你們去外面找個地方住,學校里很安全,不用時時跟着我。”方勁寒揮揮手讓幾人下去,一想起家裏的麻煩事,臉上的笑容都淡了幾分。
閔臻當初上的是軍校,紀律嚴明,虧得他出身軍人家族,不然一番訓練下來,不死也得脫層皮。清源綜合大學就開明多了,除了軍訓外,風氣開放得很。
庄玉軒一行人對這所學校都不熟,就隨走隨看,幾天來,倒是將學校差不多摸熟了。
看閔臻沒有要走的意思,庄玉軒有些疑惑:“明天就開學,我沒時間陪你,你不走?”
“軍訓。”
“不要告訴我你是教官?”庄玉軒有些不信,閔臻需要負責的事情很多,能勻出幾天假期就已經不錯,軍訓可是有足足一個月,誰會放着這麼好的救火隊員不善加運用?
“就走個過場,隨叫隨走。”
“這還湊合,你不下場練練?”
“沒對手,就算不動用異能,站着挨打新生基本都打不動。”閔臻說的雲淡風輕,讓身為聽者的庄玉軒感到了深深的壓力,這就是實力的差別。
“明天住哪?住學校安排給教官的宿舍還是我那?”
“就住你那,我只掛個虛職,沒什麼影響。”
庄玉軒一聽就懂,不過是借職位之便為自己謀點福利,當然,正事一點都不耽擱,一個通知就能立刻啟程。
由於人人都有異能,且異能等級都不盡相同,學校軍訓也是按異能級別分班訓練。最大的特點是男女一起,庄玉軒眸光閃了閃,果然是做到了男女平等。同等條件下,女性體能稍遜男性一籌,在靈敏度和耐受力方面的優勢卻足以彌補這份差距,總體而言,綜合實力上,男女很難分出高下。
如今的局面,也是依據實力長期演化而來。
庄玉軒有時不由想到,要是隨意挑出一男一女,到底誰欺負誰,這個還真不好說,一切憑實力說話,這樣挺公平,不是嗎?
軍訓第一天,就是測試異能等級,然後分班。庄玉軒異能有兩個,一個三階12級,一個三階11級,測試儀器只顯示最高級別,這個等級並不出挑,和他的高考成績一樣,屬於中上水平,並沒有引起注意。
由於有着異能的加持,清源綜合大學軍訓強度比地球上高了很多。
不愧是軍訓,無論哪個世界,都以壓榨學生體能為目標,一天訓練下來,庄玉軒累的一點都不願意動彈,偏偏身上粘乎乎的,難受得很,不得不忍着疲憊快速沖了個澡。
其他兩個舍友也都是難兄難弟,不管異能級別多高,面對量身打造的訓練,不得不甘拜下風。
閔臻果然和他說的那樣,只是掛職,壓根就沒在人前露面,學校對於他住在庄玉軒宿舍中,也是睜一眼閉一眼,沒有多管。
看着庄玉軒在烈日炎炎下摸爬滾打,閔臻不厚道的笑了。隨後一想自己,又收斂了笑容,庄玉軒最多只需要吃一個月苦,他自己呢,不知道要在軍隊服役多少年。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家人-大多從軍,他早就習慣了,對軍旅生活也不排斥,這樣挺好,沒有軍人,這個國家就將不復存在,能看到家人隨心所欲生活,他犧牲一些也值了。
果然,閔臻就是個大忙人,軍訓開始沒幾天,他就被召回軍部。
對於新生而言,軍訓最初幾天最是難熬,只要熬過了這段日子,後面就容易了。
庄玉軒被曬了幾天,膚色黑了些,比起一曬就黑的體質,已是好過太多。看着一溜的短髮,一個個向黑炭靠攏的同學,庄玉軒覺得還不錯,累是累了點,效果也很驚人,精氣神都被鍛鍊出來,姑娘大小伙的,看着就讓人眼前一亮。
單人宿舍是套房,裏面廚衛設施都很齊全,奈何庄玉軒和他兩個舍友都沒點亮這個技能,只能每天到食堂報到。
看着張振欲言又止,庄玉軒主動問道:“有話就說,別磨磨唧唧。”
“我今天看到一個跟你有五六分像的,你有兄弟在同一所學校?”
庄玉軒想了想,家裏的堂兄弟多少都有些像,他也不能確定是哪個,說不定是個陌生人,只是長得像罷了。
“不太清楚,我記得我在九讓星繫上層人士當中名聲可不怎麼樣,你們聽到我的名字,難道就沒懷疑?”
“叫庄玉軒的多了,你就是那個莊家的棄子?看起來跟傳聞不符啊。”張振一副看稀奇的樣子,他從道聽途說的小道消息中得知,那人是個g級天賦廢柴,眼前這個可是實打實三階異能者。
改變天賦的物品並不是有錢就一定能買到,還得看運氣,要不然,以庄玉軒莊家第一繼承人唯一孩子的身份,算上紀飛的私產,就算庄行歌不管,他手中錢財也不至於連一兩個改善天賦的物品都買不起,偏偏事實就是如此戲弄人。
有錢都花不出去,真是令人尷尬的局面。要是庄行歌出面,還有可能,光靠紀飛和庄玉軒,沒有莊家和紀家的支持,很難辦到。
紀飛不是沒想過拜託他外家幫忙,但一想到沒有誰家會嫌天賦物品多,買了也只會給自家人用,他一個不怎麼親的外孫,就不去自討沒趣了。況且當初他也沒死心,想着憑他和庄行歌的天賦,兒子為g階天賦異能者的幾率很低,誰想事情總往最壞的方向發展,最不可能的事反而成了事實。
“誒,那之前陪着你的那人不會是閔臻閔少校吧?”張振驚的差點跳起來。
方勁寒斜了他一眼,真不想說此人是他的舍友,這麼多天過去,竟然不知道閔臻的名字,此事也就他能做得出來。
“這不第一次見面時,看他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不好接觸就沒問,後來咱們幾人各有各的事情,總共就沒見過幾面,壓根就忘了這一茬。”張振為自己辯駁幾句,可惜邊上兩人都不怎麼信。
不過,這麼一來,張振就能夠理解了。閔臻是庄玉軒的伴侶,為他弄來天賦物品,可能性就急速增加,至於為什麼一個八階強者能看上g階天賦異能者,這不在他思考範圍之內。
“難怪我每次見他都覺得身邊涼颼颼的,也不太敢靠上前,原來是異能等級差距太大的緣故。”張振嘀咕了幾句,自以為想通了關鍵所在。
方勁寒笑容都差點維持不住,這人真是沒救了!
“聽說你那個弟弟也在清源綜合大學。”方勁寒莫名拋出這麼一句,將兩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庄玉軒神色動了動,弟弟?他是知道他父親和后爸有兩個孩子,只是他們以前從沒見過,五六分像,該不會說的就是他那個便宜弟弟吧?
“這真是,我跟他都沒見過面,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他。”這事沒什麼可隱瞞的,庄玉軒說的很乾脆。
張振只是神經稍微有些粗大,並不是蠢笨之人,見話題陷入遲滯,便另起了個話頭岔開,三人又開始天南地北閑聊起來,當然大部分時候都是張振一個人講得起勁,邊上兩人附和,看起來倒是異常和諧。
連莊玉軒都有些詫異,這麼一個聒噪的人,他竟然沒把他踹到一邊。後來回房仔細一想,才搞清楚,人人都有一門生存的本事,每每他和方勁寒稍微露出點不渝的神色,張振就會及時剎住口,要麼換話題,要麼安靜下來,等待他們發言,每次都這樣,直覺還真是強。
一個月時間一晃而過,軍訓總算結束。
庄玉軒都多少年沒這麼□□練過,一散場,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
休息日過後,馬上迎來新學期第一堂課。
庄玉軒原本以為首次專業課,怎麼也得先講講理論,實踐應該會放到後面,萬萬沒想到授課的陳老師會這麼別開生面,直接拉着一班人馬就進入星艦。
只陳老師一人,讓菜鳥學員參與操作,顯然沒誰有那個膽子。他們登艦時,所有必須的崗位人員已經全部就位,陳老師親自上陣做主駕駛。
這一艘星艦是教學艦,駕駛艙設計的很大,足以容納整個班的學員。
庄玉軒也是頭一次真正親眼見識到星艦的駕駛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師傅們操作。
清源星學院數量眾多,光星艦駕駛專業就有不少人,更不用說和星艦相關的其他專業,所以統一在清源星附近專門開闢出一片空間,作為這些專業的教學場所。
陳老師和這片空間負責人打了個招呼,就進入預定的場地,開始教學演示。
他們不是軍校生,普通大學這個專業畢業以後,出路多是客艦運輸艦駕駛員或是為探險隊狩獵隊效力,像庄玉軒這樣玩票性質的也有,總有些人不用考慮日後的生計,只為愛好而來,畢業后也不會從事這些職業,旁人想羨慕都羨慕不來。
也許是為了給學生下馬威,陳老師帶領一班人馬做出了好幾個高難度動作,急速拉升、轉向,把星艦玩出戰機的感覺。一些沒經歷過這些的學員,一通折騰下來,臉都有些發白。
庄玉軒早在死亡小行星帶就已經感受過比這還要高超的操作,那些駕駛員可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人,不是大學老師所能比擬。
從星艦上下來后,陳老師滿意的看了一眼這屆學生,沒有一個吐出來,嗯,不錯,比上一屆學生強!
這堂專業課是大課,一上午就這麼一節,下午還有一節文化課,幾個臉色不大好的學員匆匆用了點飯,就回房休息恢復受傷的元氣。
庄玉軒一點事情都沒有,一回宿舍就拿出紀飛做的飯菜,愉快地用着午飯。以前還不覺得紀飛手藝有多好,和學校的食堂、餐廳一對比,就感覺特別明顯。可惜了,熟食所剩不多,得留着慢慢吃,庄玉軒如此想到。
“好香,你又吃獨食。”
張振人剛進入客廳,就如此不客氣地控訴,方勁寒晚一步到宿舍,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在後面溫和地看着他笑。庄玉軒有些無奈,他不就是想趁着兩人不在的時候獨自美美享受一頓?哪曉得他們不去食堂用餐,都跑回了宿舍。
“別看了,有你們的份。”這麼被人盯着,他怎麼吃得下去?庄玉軒內心腹誹道。
看着兩人-大快朵頤,庄玉軒又不覺有些欣慰,有人欣賞他爸的手藝,總比被人糟蹋要好,他如此安慰自己。
星艦駕駛員不是光憑經驗就成,還得有一定的天文學知識。這方面是他的薄弱點,之前半年,庄玉軒都在補這些知識,到了學校,進行系統學習后,成長飛快。
庄玉軒的校園生活目前為止都很平靜,班中大多數家庭條件都一般,不會對他關注,由於不和他們一個宿舍,除了上課有交集外,平時基本不聯繫。庄玉軒對此沒什麼不滿意,當初選擇單人宿舍,他就知道會有這種結果,他也不是非常熱衷人際往來,只和幾人還算說的上話。
問題出在第一次分組進行模擬訓練時。
星際航行,中型以上星艦駕駛員至少得分三組,根據星艦大小,每一組人員最少三人,上則不封頂,視情況而定。
學校提供的模擬訓練艙是中型星艦的配置,一般需要五名駕駛員,一名主駕駛,兩名副駕駛,兩名輔助駕駛。
這就有意思了,班裏就二十三人,勢必得有一組不滿員。庄玉軒並沒有不合群,可只上課累積的交情自是比不過日夜相處的人,很自然被排斥在外,和另兩名同樣被嫌棄之人歸為一組。
庄玉軒也不客氣,直接要了主駕駛的名額,個性有些桀驁不馴的王少陽立刻不滿的瞪着他。庄玉軒哪裏會在意,該幹嘛還幹嘛。頗為內向的周茗有些手足無措,看着兩個特有主見的隊友,很自覺的選了輔助駕駛,王少陽還有些配合意識,不情不願選了唯一剩下的副駕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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