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田園

第九十七章 田園

柳慎隨着紫蘇急忙從老祖宗那裏回來之時,紫蓮的臉上手上已經起了紅色斑疹,整個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紫蓮。”柳慎走進床鋪朝伸手抓起她發燙的手,輕輕喚了一聲。可是很明顯,她的雙手卻有些發抖着。這些人都交給自己了,自己就要為她們負責,可是此刻卻讓紫蓮承擔這樣的痛苦,她作為這府上的女主人,實在是愧對於紫蓮。

紫蓮緩緩的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強撐着精神笑道:“世子妃您不要生氣,紫蓮向來笨手笨腳的,連給小姐們做衣裳都是短袖子少半朵花,可是世子妃和老王妃待紫蓮還是那般好,紫蓮無以為報。”她說到此處,頓了一下,有些虛弱的摸了摸臉頰。

臉上一大片的紅疹,別說是用手摸能感觸到,便是眼睛也能瞧得清清楚。

這葯吃下去,與出天花的癥狀無疑,即便僥倖好了,只怕這臉也極可能毀了。她想必也是知道的,所以在摸到臉上那疹子時,動作停滯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虛弱的開口道:“不管如何,都是紫蓮自己的選擇,世子妃萬不要覺得對不起紫蓮。”

柳慎頷首,已經整理好情緒的她此刻變得冷靜了許多,叮囑她道:“你放心,好生的休息,這苦不會讓白受的。”

這正說著,紫蘇推門進來小聲道:“御醫已經來了。”

柳慎抬頭朝外面望去,果然看見一個面生的御醫提着藥箱站在那裏,正在往裏面瞧。“去請他進來吧。”

紫蘇應聲,看了一眼紫蓮,便出去請了御醫進來。

柳慎也不出去,就在旁邊看着。不想那御醫一進來,還沒診脈就急忙退了幾步,着急的朝柳慎喊道:“世子妃快出去,這是天花無疑了,府上與她有過來往的人,也趕緊隔離起來。”

“麻煩您在仔細瞧瞧,我家這丫頭一直都在內院,又不曾接觸外人,怎麼可能是天花呢?”他越是要朝外面去,柳慎就越要他進來仔細看清楚。

那御醫卻已經到門口了,聽見柳慎的話,不禁橫眉惱怒起來:“世子妃是信不過老夫么?所為望聞切問,你家這丫頭,老夫一進來就聞到這氣息不對勁。”一面瞧見屋子裏還有兩三個丫頭,又着急的吼道:“你們都趕緊出來,快快煮沸水洗洗。”

內侍早聽到了太醫的話,這會兒躲得遠遠的,因柳慎進過那屋子,因此也不願意在靠近柳慎說話,只是在對面站着說道:“既然府上出了天花,那雜家也不多待了,先回宮稟了聖上。”

柳慎一副被嚇住的模樣,聽到他的話連忙點頭,憂心重重的神情叫那內侍看在眼裏。

被這所謂的天花一鬧,青天司的那些人都自動撤出了王府,這倒是柳慎意料之外的,不過皇帝卻更是變本加厲的讓人守着幾處門口了,不準任何人出入,府上需要什麼,只管與外面的鎮守官說便是。到時候自有人回送進去。

柳慎沒有要別的東西,只要了幾百壇烈酒,說是要用來消毒用的,皇帝也聽說過這烈酒是有些用處,所以倒是爽快的叫人送去,還附加了些石灰粉。

所以這樣一來,即便是沒把兩個孩子接到宮裏來當作人質,但是皇帝還是很高興,因為大家都怕死,怕這天花,自己這個時候讓人守着,他們不但沒有異議,反而很是贊成,更不存在說軟禁戰南王府的人了。

可是卻倒霉了那個去戰南王府傳旨的公公,因擔心他也傳染了天花,所以當時確定戰南王府的丫頭感染了天花之後,他就被仗斃了。而去出診的御醫,這會兒也被責令在家裏修養幾個月,當然他們家的門前,也有人守着。

戰南王府里,這已經是紫蓮吃下藥的第二天了,那些丘疹此刻已經變成了皰疹,大個大個的補滿了臉上,柳慎怕孩子們看了害怕,也不許她們在進屋子,只是讓兩位細心的嬤嬤在旁邊照顧。

現在府上沒了皇帝的人,也沒了青天司的人,柳慎不想錯過這個絕佳的機會,不然紫蓮這苦頭就白吃了,因此便與老王妃商量起來。

老王妃對這夏成帝,早在接到戰南王的親筆信之時,就已經絕望了,所以聽到柳慎的話,也沒了半絲的懷念,“你去準備吧,只要一家人同在,有何懼?”就算成了所謂的逆賊叛臣,那又如何?人生苦短,連一家人都不能在一起,那還有什麼可怕的?

“那也請祖母準備,天亮之前,這府邸便將會付之一炬!”夏成帝送來的那幾百壇烈酒已經分散擺放好了位置,就只到時候灑在每個角落就好了。當然,指望這烈酒把戰南王府燒成灰燼是不大可能的,柳慎要依靠的還有另外一件東西。

東西是雲遊子遺物里的,柳慎從前也不知道是什麼,只當是製作鞭炮的配方,因此青羽有一次拿來玩,學着做,只是小半錢不到的東西,可是威力卻如此的巨大,幸虧當時青羽反應快,躲開了。可是那間小屋卻基本炸得不成了形,而且但是還伴隨着巨大的響聲,幸好是在南山的庵里沒叫人發現。

不過自此之後,柳慎覺得這東西危害太大,因此便收起來,也不許青羽在拿出來玩。而這一次柳慎想起動用此物,是因為實在沒有其他的法子了。而且這東西製作出來后,除了上個月紅包趁着打雷的時候在城外的山上用過一次,便沒有在別的地方實驗過,雖然紅包說威力很大,堪比天雷,可是柳慎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因此才又想到了用烈酒。

府中上下一共一百五十多人,從現在開始,分四批離開,天亮之後從四門出去,然後各自按照預定的路線,三天之後在一處莊園回合。

兩個孩子是萬不能帶在一起的,所以柳慎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她們了,從出生到現在,兩個孩子還從來沒有分開過呢,也不知道會怎麼樣。所以從老王妃這裏過來,柳慎就一直與兩個孩子說。

小蠻和果兒似乎也感覺到府中的氣氛緊張,因此也都謹慎起來,認真的睜大水汪汪的大眼睛仔細聽柳慎交代。

雖然兩個孩子看着是聽得很認真,可是柳慎卻不知道她們到底聽進去沒有,因此便又道:“如果到時候你們在路上吵鬧的話,就會有大灰狼來把娘叼走,那樣以後就沒有娘了。”

“真的有大灰狼么?”小蠻頓時歡喜起來,一面拿起自己舊舊的布老虎朝柳慎遞去:“就算有大灰狼,娘也不要怕,小蠻的大老虎給娘,它可是很厲害的,會保護娘不會被大灰狼叼走。”

柳慎原本想責斥這孩子怎麼把話題扯開了,可是聽到她的話,心中難免有些感動,只將布老虎給她塞回去:“你好好的拿着,保護好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要聽嬤嬤的,不準自己胡鬧,不然可能會把大家害得跟紫蓮姐姐一樣哦。”

說道紫蓮,小蠻和果兒都想害怕起來,今兒她們去瞧紫蓮的時候,紫蓮變得和怪物一樣,臉上手上脖子上,都是一個一個大大的包,看着好生恐怖。

柳慎見她倆神情變化,便曉得此事是哄得住她們了,正好石嬤嬤已經收拾好東西,這會兒便過來抱小蠻。

小蠻不與自己一路,柳慎心裏到底是捨不得,可卻也沒法子,只得忍着淚親了小臉一口,目送她們離開。

柳慎要帶着紫蓮走,所以兩個孩子一個也不能帶了,老王妃那裏帶着她身邊的人單獨一路,這樣就是四路人,除了柳慎這裏有紅包之外,其他三隊都有飛羽營的人暗中保護,所以柳慎也不擔心。

送走了小蠻,朱嬤嬤也來了,抱着果兒與柳慎打了招呼,接着又有人來稟報,老王妃也走了。

看了牆上的沙漏,明明覺得這些事情都是眨眼間的,可現在卻已經子時一刻了。

“準備吧”酒方才已經灑好了,即便外面的監視他們的守衛能聞到這濃烈的酒味,也沒有懷疑什麼,畢竟酒一開始就說了是用來消毒的。

這樣的季節里,京城是沒有什麼風的,微微的一縷,所以柳慎倒不擔心火勢會蔓延,何況上月才下了那麼久的大雨,到處都濕潤着呢,這府上若是沒有烈酒做引,只怕根本就點不燃呢。

紅包應聲,帶着二十黑甲暗衛出去準備置放天雷粉,差不多半住香的功夫才回來。

“世子妃,已經準備好了,您請吧。”紅包也不知怎的,這府里算是他長大的地方,竟然沒有半點的留戀之意,而且心裏竟然還有些想要迫不及待的離開這個地方。

時間已經不早了,柳慎也不敢耽擱,應了聲與紫蘇一併往暗道去。

紅包帶着人在後面,一面點了引線,引線留得很長,畢竟人還要在這暗道中走過一段路,紅包見識過這天雷粉的威力,所以很擔心會把這裏炸塌了,因此才特意將引線做的長了些。他算計着時間,覺得柳慎一行人差不多離開了這戰南王府的地境,這才開始點燃引線,然後帶着人急速的往前跑去。

線在這乾燥的暗道里,燃得很快,滋滋的,幾乎也就是小半盞茶的功夫,紅包就聽見身後與傳來了驚天動地的響聲,緊接着便是頭頂也響起了轟隆隆的巨響聲音,這時後面的暗道中,一股猛烈的氣流直將他們衝擊而來,紅包只覺得身不由己的朝着前面飛去,人便沒了知覺,不過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聲音。

已經走遠了的柳慎也聽到了驚天地泣鬼神的爆炸聲,下意識的回頭看,只是這甬道中空蕩蕩,想要回去尋紅包一行人,卻被跟隨的幾位黑甲暗衛拉着往前疾步而去。

這忽如其來的聲音差不多將整座內城的人都驚醒過來,有的以為是打雷了,一個個的急忙起身來關窗,而臨靠着戰南王府的幾戶人家,以及戰南王府外面的守衛與青天司的人,都能看見原本毫無異樣的府里,忽然傳出去一聲巨響,然後接二連三的又想起來,大家只被這震聾欲耳的聲音驚嚇住了,等反應過來時,這戰南王府已經在一片火海之中了。

進去救人是不大可能的,所以大家只能預防走水,不過這火也是奇怪得很,竟然只在戰南王府燃燒,燃到牆根處便漸漸變小,最後熄滅,倒叫這幾家鄰居虛驚一場。

直至天亮了,這大火還沒有完全熄滅,不過也沒有進去的必要了,進了這空空的大門,就能看到一片空空的曠地,當初高大的房屋如今連殘垣斷壁都沒能留下,樹木也是一顆不剩,很多地方還坑坑窪窪的,好像被天雷擊中了一半,看得叫人心驚膽戰的,這府里做完究竟是怎麼了?

這裏的荒涼,是所有的人從未見過的,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火,能將鐵都融了,甚至在有些空地上,能撿到幾團容在一起的金銀,或是鐵銅。

百姓們早就被昨天晚上的巨響聲驚到了,今兒一起來打聽是戰南王府發出來的,所以一大早就直接過來看熱鬧,也不知道是誰膽子大先進去的,卻在地上見到了被大火燒得變形了的金首飾,於是就有大波大波的人來府里的廢墟瓦礫間尋找被大火燒熔了的金銀。

一夜之間,所有的人都不見了,整座大宅成了廢墟,而且沒有誰見到有人出入大門,而且府中是不是在廢墟里發現的金銀,很快就被人認為是他們身上的首飾,這就是說,也許在這撿到金銀的地方,就是有他們的骨灰。

皇帝是怎麼也不相信有什麼大火,還有那些被天雷還要恐怖的巨響聲究竟是怎麼回事?能把府上巨大的假山都炸成了碎石,比武場的空地上,也是一個個的大坑,還有怎麼連半具屍體都沒有,人不是一個沒有出來么?就算被大火燒死了,那骨頭骨灰總是要剩下些吧?所以當即就讓仵作立刻去查看,可是廢墟里那麼多人掙着尋金銀,有的甚至還帶着工具,即便某個地方真的有骨灰,現在卻也找不着了。

雖然骨灰已經沒法找到,但是卻發現有府中四處散落的變行金銀銅,便料定有這些東西的地方,定然是有人的,這些東西必定是人身上留下來的東西,因此這仵作和捕快們料定這分明就是一場謀殺,

而這個時候,各種傳言空穴來風,有人說是江北的九千歲要挑撥離間,暗中派人放火少了戰南王府,讓公孫鉞投於他的帳下,也有人說是夏成帝懷疑公孫鉞叛變,所以一怒之下,直接讓人放火燒府。

為此氣得半死的除夏成帝之外,還有青天司的陸成天,他的人日夜暗中守在戰南王府外面,卻沒有發現半點的異樣,只是聞到了濃烈的酒味。

可是這些酒不正是拿去預防天花傳染的么?不過還是有些懷疑,會不會是那酒惹起來的大火?可是那些巨響是怎麼回事?

這些問題,柳慎統統不管,此刻四組人中,走的已經差不多完了,這小院中,只留着她跟紫蘇,以及五位黑甲暗衛。

已經到下午了,紅包一行人還沒有音訊,她雖然也讓人下去,可是走到內城靠近戰南王府的地方,暗道就塌了,而且根本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無疑紅包他們是沒能出來,可是柳慎卻不願意就這麼放棄,她要在等等,若是三日之後依舊沒有消息,她在走。

五個黑甲暗衛也沒閑着,一直在暗道之中搬運着那些碎石,好在裏面不算窄,因此不必將碎石都搬出來,大可以放在暗道之中,只需留出一條小道了就可以了。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二天晚上的時候,總算見到人影了,他們正被困在一處轉角地,只是有人被砸傷了腿,紅包的左耳還被炸聾了。

不要幸虧性命還在,柳慎當即讓暗衛喬裝出去找了大夫來,只是這一耽擱,便又在京城逗留了幾日。

而這個時候,戰南王府的廢墟上面,還有人不停的來翻動着尋找寶貝。

蕭鏡夜站在空蕩蕩的大門口,放眼往府中看去,除了被炸得高低不平的一片廢墟之外,還能一眼瞧見原本屬於後花園中的小湖,湖面原本翠綠的荷葉已經被大火烤得枯萎在水面,看起無端給這府中添了幾份凄涼。

他是如何也不相信,戰南王府的人就這麼死在大火之中的,可是每日都過來,卻依舊沒有任何發現。直至昨天晚上,他才有一個天大的發現,柳慎的娘家,竟然無人過來看一眼,國公府的里那位自不必提,但是柳家的族人呢?

柳家大房與二房向來和戰南王府走得如此之近,此刻竟然沒人來看一眼,他這一打聽,這才曉得,原來柳二老爺早就去江南梧州任職了,至於大房在前一陣子舉家遷往江南去了,至於是遷到江南哪裏,他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卻因商行里很多都是柳家的人,因此整個柳氏也幾乎一起遷過去,只留下些不常走動的。

所以蕭鏡夜覺得,戰南王府的這場火定然是他們自己點燃的,只是人不知道是如何消失罷了。

可是有的時候,蕭鏡夜又覺得這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那麼多人去查過,連條密道都沒發現,外面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他們府上落弱病殘,而且幾百人如何在一夜之間走得乾乾淨淨?

所以??所以到底還是死了么?

蕭鏡夜不敢在多想,只是覺得腦子裏有種前所未有的傷痛感覺,有些屋裏的跌坐在這戰南王府唯一保存最完整的大門口石階上嘆氣。

遠處的街角,只見一瘸一拐的秦譽朝他這裏慢慢走過來。

戰南王府的事自此成了迷,夏成帝這裏也徹底沒了公孫鉞的消息,而他此刻也無心在理會此事,因為公孫起那邊的問題,才是真正的迫在眉睫。

如此倒是給柳慎騰出了不少時間,足夠的時間讓她將所有一切打理好。

莊子在梧州城外,此刻正值八月,正被大塊大塊的田地給包圍着,玉米已經熟了,每天兩個孩子都要吃上一兩個。柳慎自來了之後,一直在給大家重新安排住處,這莊子雖大,可是裏面卻又被分成了一個一個的小院子,中間還隔着一兩塊留來種菜的小院子,所以這莊子說起來,更像是個很大的村子罷了。所以柳慎一直沒得空閑,直至這幾日了,才好了些,良珠和紫衣又要成親了,所以柳慎在將事情都甩給了管事們,自己帶着孩子去出了她們的大院子,去外面不遠處河邊的田裏去掰玉米。

紫蓮的身體已經好了,臉上本來還留着幾個疤印的,可是不知道周軼給她用了什麼葯,這些日子漸漸沒了。也是她運氣好,竟然一點後遺症都沒留下來,如今整個人跟從前並無異樣。

此刻與紫蘇一樣,背着小背簍走在前面,她們也要做玉米干,等到冬天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煮湯或是直接在沙罐子裏炒成爆米花。

兩個孩子吃過沙罐子裏炒的爆米花,都很是喜歡,柳慎也覺得這比那些甜甜的零嘴兒好多了,沒有什麼糖,不會壞了小孩子的牙齒,所以決定多做些。

從莊子的大門出來,迎面就是去梧州城的大路,路上用石板鋪着,雖然不如京城那樣平整,可是那縫隙里長出來的青青小草,很是叫人看着舒心。

路的兩旁已經被開墾成了稻田,水就是從兩旁的河裏引來的,如今正長着茂盛的稻穀,幾隻蜻蜓正歇歇停停的待在上面,兩個孩子前幾天在莊子裏瞧見過,不過很快就飛走了,如今就這麼近距離的在眼前,都歡喜得不得了,可是二人一出聲,頓時便將這蜻蜓驚走了。

“小姐這個是不能抓的,要留着它們給咱們田裏的稻穀捉蟲蟲呢。”石嬤嬤見小蠻那很是想要一隻的小眼神,便笑着說道。

可是這話才說完,就見四五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子,穿着短衣短褲,正抓了幾隻蜻蜓拿在手裏,用從他們娘親那裏偷來的綉線綁住了腿,這會而正牽在手裏玩呢!那蜻蜓想要掙脫去,可是腿又被拴住,只能拚命的在空中煽動着翅膀。

“那哥哥們怎麼在玩?”果兒瞧見,便轉過頭來問道。

石嬤嬤愣了一下,恨不得上去拍一些孩子的屁股,怎麼早不出現玩不出現,偏這個時候拿着到姑娘的面前來晃悠。在果兒的質問下,一時間找不到話,卻只聽紫蘇笑道:“那是他們養的,現在正要帶着田裏抓蟲子么?”還特意的給果兒和小蠻指了一下:“你瞧,他們都穿着小短角褲子呢,那是準備要下田裏去了。”

柳慎在走前面,天上雖然有太陽,不過這傍晚並不算太曬,而且這迎面而來的風裏,還由着各種植物的香味,說起來是有些雜亂,可卻叫人很是舒坦。

走了半盞茶的功夫,便能聽到水聲了,從大石板路分小路進去,兩邊依舊是稻田,前面的小河對岸,便是玉米地。

橋是簡易的木橋,就直接是一塊寬大的木頭橫放在上面,看着有些危險,可是兩個孩子非得要下來自己過,每走一步就高興得手舞足蹈的。

於是對掰玉米也就沒了興趣,就這麼來來回回的在木橋上完,好在有石嬤嬤和朱嬤嬤看着,不然還真叫人不放心。

木橋上玩了會,便要去河邊的草壩上去玩,兩位嬤嬤素來慣着她們,兩個孩子又根本沒見過什麼河,所以就帶着直接從橋上朝那草壩飛躍而去,這可把兩個孩子高興得呵呵大笑。

到了河邊的草壩上,先是在小河灘上撿五顏六色的小石頭玩,後面砌房子,也不知道怎說著說著的,兩人就不願意回去了,要留在她們這裏的房子裏住,還有模有樣的要柳慎每天記得送飯菜過來。

最後還是紫蘇哄着她們:“小姐們不是要去看牛么?咱們一會兒就要拿玉米葉子喂牛呢。”

紫蓮卻還在玉米地,拿着借來的鐮刀,正砍着玉米杆子,不過她們到底是嬌生慣養的丫頭,又剛大病初癒,才砍了七八個顆,就沒了精神,喘着粗氣站在旁邊。

只是見莊子裏的小孩子們總吃這玉米杆子,自己也修了一根放在嘴巴咬,卻是甜甜的,頓時驚喜的朝兩個孩子喊起來。

朱嬤嬤見她那模樣,不禁笑起來:“你到底是個丫頭,卻跟城裏來的小姐一般,竟然不知道這玉米杆子是可以熬糖的,所以田也是正常的。”

石嬤嬤也接道:“是呢,別瞧這鄉下沒城裏繁華熱鬧,不過有趣的可多着呢,就這田地里,新鮮好吃的東西,那城裏就沒有的。”

說著,從紫蓮的手裏接過刀,砍了幾根修好,插在玉米背簍里。瞧着兩個丫頭纖纖細細的小身板,便笑道:“你們去帶着小姐們吧,我跟朱嬤嬤來背就是。”

玉米掰的有的多了,背簍里裝不完的,柳慎正提着葉子,分成兩捆拿在手裏,在前面吆喝着叫她們趕緊走。

一行人這才上了大路,便見去遠處山下田裏做活的紅包帶着幾個人回來,大家扛着鋤頭有說有笑的,便打了招呼,少不得要給柳慎討幾個玉米去,所以這片刻間,柳慎手裏的玉米就被他們瓜分二完。

另有兩人給嬤嬤把背簍接過去,直接提起就往莊子裏去。

紅包放慢腳步與柳慎他們一道,見着這些拿着農具的漢子,忍不住笑起來:“世子回來不知道看見堂堂飛羽營的將士們如此成了這山間農夫不知道作何感想呢?”還有這黑甲暗衛,如今除了在山裏專研天雷粉那些人之外,剩下的也在跟着幫忙種地,也不曉得會不會把功夫荒廢了。

“也清閑不了多少日子了,只怕不久夏成帝就會發現,咱們其實都到梧州了,到時候只怕日子就不好過了。”雖然說這裏的日子無憂無慮,可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大伯二伯家,連同南山庵母親的牌位骨灰,還有師太們都來梧州了,夏成帝怎麼可能不會發現,他又不是豬。

紅包卻是一臉毫不在意道:“怕什麼,咱們有天雷粉,夏成帝敢派兵來攻城,小的就敢放天雷粉,把他們一個個都炸了。”

柳慎聞言,不禁瞪了他一眼,看着他的左耳道:“這東西咱們還不熟悉,濫用不得,還是你覺得只聾了一隻耳朵不夠?”

紅包嘿嘿一笑,急忙躲開身子,“世子妃這是什麼話,小的現在可珍惜着右耳呢,但凡不好聽的話,一點都不讓它聽,免得也聾了。”

這話惹得後面的紫蘇紫蓮哈哈笑起來。卻聽紅包又道:“何況現在不是在重新專研吧,只要比例調理好了,這天雷的大小就差不多可以認為掌控了。”

這正說著,便見端陽急色匆匆的從對面的大路上朝他們跑來。

端陽雖然在這莊子裏大小算是個管事,可卻穿得跟農夫一般,根本就人看不出來他手裏竟然掌管着一百來戶的佃農。也正是這樣,那日他來找柳慎交賬本的時候,還被紫蘇攔在門口呢。

“可是有什麼事情?跑的這樣着急?”柳慎見他滿頭的汗水,以為是哪個佃戶怎麼了?

端陽拿着脖子上到毛巾一邊擦拭着臉上的汗水,一邊卻咧嘴笑道:“是世子爺回來了!回來了!”是騎着大馬回來的,高高的坐在大馬上,別提多麼微風了,而且馬還穿着鐵甲,身後五六十個將士身上齊齊的跟着,如今莊子裏已經來了一大堆看熱鬧的人,可是熱鬧了。

柳慎以為自己聽錯了,因此又重新問道:“你說什麼?”

不過沒等端陽重新說,身後的果兒和小蠻就高興的揮着小手喊道:“爹爹回來咯。!”

對,就是揮着手,眼睛端陽身後的大路上望去,一面掙脫着紫蘇紫蓮的懷抱,想要飛奔過去。

“真的是世子爺!”紫蘇也看見了,頓時跟着兩個孩子驚叫起來。

柳慎這才抬起眼帘朝前面望去。果然,但見公孫鉞就站在前面的路中央,身上還穿着鎧甲,銀色的鎧甲的太陽光的照射下,無比的閃亮輝煌,此刻正朝他們展眉笑。

紫蘇和紫苓已經放開兩位小姐,兩個小丫頭頓時將手裏的玉米桿一扔,也不吃了,就爭先恐後的朝她們爹飛奔去,驚嚇得石嬤嬤二人一面追過去,一面直吼罵紫蘇紫蓮,怎麼能把兩個孩子放下來,若是摔倒了如何是好。

“世子妃,咱們也快過去吧。”紅包見此,也開口道。

那邊,兩個孩子已經奔進了她們爹的懷裏,此刻正被公孫鉞抱起來,扔到肩頭上去,一人坐在一邊的肩膀上,倆姐妹膽子倒是大得很,也不怕,也不扶着公孫鉞頭,就公孫鉞扶着她們那胖胖的雙腿罷了。

兩位嬤嬤卻是看得心都快跳出去來了,就這麼左右跟着,深怕一個不小心從肩膀上摔下來,那可就不好玩了。

“娘,你看我們高高!”小蠻已經樂壞了,坐在爹爹的肩膀上,看得好遠,都能看見他們家的大院子了。

果兒也不甘示弱,甚至把雙手張開當翅膀,假裝自己的在飛。

“我回來了!”看到眼前的女人臨近,公孫鉞這才停下腳步。“這些日子,你受累了。”

柳慎有些受不住他的這眼神,在說旁邊還有這麼多人看着,不自覺的嬌嗔着回了一句:“你這話說的,自從嫁給你,我哪天不受累了?”

這話說出口,頓時引得旁人哈哈大笑,連公孫鉞都笑道:“是啦,不過看樣子,以後還要勞煩你繼續受累了。”

柳慎見眾人鬨笑,頓時一記冷眼瞪過去,紫蘇紫蓮急忙捂着自己的嘴巴,那紅包卻摸着鼻子,先拿着玉米回去了。

紫蘇紫蓮見此,看了一眼兩位還非得守着小姐們的嬤嬤,強行把她們拉着也先回去了。於是這熱鬧的大路上,頓時就只剩下這一家四口。

公孫鉞的肩膀上雖然看得高看得遠,可是他還穿着鎧甲,硌得倆小丫頭屁股疼,所以很快就吵着要下來,可是柳慎也不容她們亂跑,這兩邊都是稻田,若是一頭栽了進去,可就變成了個小泥人,所以夫妻倆一人牽着一個,滿滿的走在這田間的路上,夕陽下,影子被長長的拉開,時不時的傳出兩個孩子歡快的笑聲。

莊子裏,大多數人都去圍着那些高頭大馬,這樣的馬兒在梧州城看過一兩次,柳家商行也有的,聽說這是正宗的天水馬,比他們大夏的馬都還要持久而力,而且更是戰力極佳的戰馬。

莊子裏現在住着的,多數是飛羽營和黑甲暗衛,現在他們大都是跟着自己家的人分住在一個小院子裏,所以這會兒聽到世子爺騎着天水馬回來,都急忙爭相過來看個究竟,而且一同回來的還有自家的兄弟父親,因此整座莊子裏很是熱鬧。

當然外面專門跑進來看的佃戶也不少,小孩子們更多,都跟看西洋鏡一樣,尤其是看到那些穿着鎧甲威風凜凜的將士們,眼睛裏更是露出羨慕崇拜之意。

這裏並沒有馬場,所以這馬兒是要散養了,如此的話那就是一家兩家的分着一匹回去,消息一傳開,頓時就有人蜂擁一般而來。

此刻正值求收,地里眼下是收豆子,在過一陣子就是玉米稻穀了,若是分得一匹馬在家裏的話,那麼就省事省力,而且這馬兒又不比牛,聽說只吃草就很好了,更何況現在家裏還有新鮮的玉米杆子喂呢。

這事情公孫鉞不管,所以落到紅包的身上去,他頓時成了個香餑餑,大家一口一個紅包哥的喊着,就想分一匹馬回家去。

可是佃戶那麼多,怎麼會夠?紅包覺得自己完全是被世子爺陰了一把,這分明是要他得罪人,後面還是世子妃建議他,幾戶人家一匹輪流養不就好了。

得了這話,紅包在端陽端午的幫忙下,這才把此事辦妥,卻已經是大晚上的了。

柳慎家的這院子,是唯一的一個二進小院子,老王妃現在就住在後面的廂房裏,柳慎因帶着孩子,怕吵着她,就住在外面這西廂房裏,能離的遠些。

也不知道是誰送給老王妃的幾枚鵝蛋,她老人家捨不得吃,去佃戶家裏抱了一隻抱窩的老母雞來,整日盤在草窩裏。而她自己,每天也要過去看個七八次。

兩個孩子先前還是很有興趣的,可是跟着老王妃看了兩三天,就着鵝蛋沒有什麼反應,便沒了好奇心,尤其是那隻老母雞又凶又痕,於是便不在去看了。

這會吃過了晚飯,夜空裏掛着明月,院子裏連燈籠都不用打,也是明晃晃的,紫蘇和紫蓮正在院子裏的梨樹間牽了繩子,把蒸好的玉米掛在在上面由着風晾乾。

兩孩子興奮的跟着在她們屁股後面轉悠,因回來的路上提起要蜻蜓玩,柳慎又不讓抓,所以便有知道的佃戶拿棕葉編了幾隻竹蜻蜓,讓家裏的孩子給小姐們送來。

“抓蟲蟲!”果兒拿着竹蜻蜓跟着紫蘇轉,忽然停住腳步將竹蜻蜓放在一株唐菖蒲的葉子上。

那邊小蠻也喊了一句:“我又抓到一隻蟲蟲。”

正玩的興奮,便聽柳慎在屋裏喊:“進來洗澡睡覺了。”

石嬤嬤和朱嬤嬤已經回家去了,紫蘇和紫蓮又在做事情,所以這洗澡的事情,自然是柳慎自己來做,公孫鉞在旁邊做幫手。

兩個小丫頭像是帶着風一般的衝進來,後面的果兒跑的太急,一下沒能停住腳步,就將站在前面的小蠻直接撞進水裏。

頓時噗通的一聲,濺起大家一身的水。她自己卻反身做起來,在池子裏哈哈大笑。

說起來兩個孩子並不喜歡洗澡的,可是這裏洗澡卻不用去浴桶里,而是屋子裏直接就有小水池,還有兩根竹竿從外面伸進來,一面是外面大磚爐里燒的熱水,一面是直接從山上流下來的泉水,很是好玩。庶女當家之世子謀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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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當家之世子謀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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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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