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人敬畏如此簡單
第二天一早,清鳴安頓好了張小山,就再次趕到了城裏,想要找到齊家的人試探一下。她當然不懂該如何套出別人藏得嚴嚴實實的問題,卻可以馴服別人。見昨天的嵐國士兵一個在被馴服之後就變得恭敬無比,另一個則是滿臉畏懼,清鳴就猜測,如果是被馴服的狀態,那就總能問出點什麼東西吧。
齊家很好找。清鳴不過在城東簡單地繞了一圈,就看到了齊家大得顯眼的宅子。
儘管還是白天,齊家大宅的大門卻是緊緊閉着的。宅子的院牆很高,大門又是緊閉,清鳴沒辦法進去,就只好站在齊家的不遠處,靜靜地等了起來。
總歸不會一整天都不出現一個人吧。
等待的過程卻有些不容易。天氣很熱,還沒等多久,清鳴就感到悶熱難耐,汗水黏膩,很不舒服。
也就是這個時候,忽然起了一陣清風,同時,在清鳴的面前就忽然隨着風飄飄忽忽地飛來了一片大大的樹葉。見那葉子上像是有字,清鳴忙伸手抓住了,翻開一看,就見那葉子上寫着這樣的字:“你想進去嗎?”字跡認真,十分規整,像是要交給敬重的先生的習字。
清鳴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誰的字,忍不住笑起來,道:“原來你還在跟着我呀?你的身體好些了嗎?還有……我還有個問題很想問你。你為什麼總是跟着我?當時的那個小孩子也是你吧?那麼你為什麼會變成小孩子?”
清鳴這麼問着問着,卻想到賀塗一直都害羞到說不出話來,要向這樣的他問清楚這麼複雜的問題顯然很麻煩,不如先解決當務之急,於是就話題一轉,又道:“不過,你在這裏可真是幫了大忙了。我是想進去,你有什麼辦法嗎?”
儘管清鳴覺得賀塗身上有很多讓人疑惑的事,且莫名其妙地被一個男人跟蹤聽起來也似乎很是危險,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清鳴就是無法對賀塗提起這樣的危機感,也沒有對賀塗怪異的舉動過分追究,好像本能地覺得賀塗並不會傷害自己。
話音剛落,清鳴就感到背後被什麼帶起了一陣清風,緊接着,就有人一手貼上她的肩膀,一手攬起她的腿彎,將她輕輕地打橫抱了起來。同時,清鳴手裏一涼,抬手一看,就見自己的手裏已經被塞入了一塊帶着涼意的手帕。
清鳴心領神會地用手帕擦起了汗,同時抬頭向上看,就見來人果然是賀塗。
忽然被人抱起來,絕大多數姑娘都理應會感到很唐突,可清鳴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感覺。要說原因的話,這大概是因為……現在正唐突她的這個人才顯得更加像是被唐突了的那一個。
賀塗抱着清鳴,側着頭不敢看她,臉頰耳根連着脖子一如既往地紅成了一片。而清鳴躺在賀塗的懷裏,能夠很明顯地聽到他跳得飛快的心跳聲,同時能感受到他的肌肉緊繃著,身體僵硬,像是被非禮的小姑娘,整個人都顯得比她這個真正的姑娘還要緊張得多得多。
“你怎麼還是這樣?是因為比較怕生嗎?”清鳴問道。現在想來,除非是昏迷,清鳴每一次見到賀塗時他都是這樣的,身體僵硬,臉通紅一片,像是很怕羞似的,怎麼都說不出話來,看起來緊張得要死,然後在最後忽然逃掉。
這都讓清鳴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很嚴肅很可怕了。
賀塗紅着臉,一如既往地用搖頭回答了清鳴的問題。然後,他僵着身子,抱緊了清鳴,勉強將她貼緊自己的胸口,小心護好,接着腳尖一點,就飛快地靠近了齊家的大宅。臨近院牆時,他身體一輕,倏忽跳了進去。
見了這個,清鳴這才知道,賀塗竟然有這樣的身手。這也讓清鳴第一次意識到,恐怕這個世界是存在着武功的,難怪她的屬性表裏會有“內功”這一項。
賀塗是清鳴見到的第一個身懷武功的人。這下,她也總算弄明白賀塗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一直跟着她的了。
跳進了齊家的宅子,賀塗就將清鳴輕輕地放了下來。“多謝,真的是幫了大忙了。”清鳴站在地上,理了理衣襟,回頭道謝道。
只是,她剛一回頭,就見賀塗像受了驚的小動物似的,紅着臉倒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在清鳴的視線中,他又堅持了一下,就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了,便忽然縱身一躍,又不知道逃去了哪裏。
……既然每次都要逃,為什麼還要一直偷偷跟着她啊……
清鳴嘆了口氣,不知不覺竟已經有些習慣了賀塗的怪異,連原因都懶得一再猜測了。
齊家的宅子很大,人卻少得十分驚人,到處都是空蕩蕩的。清鳴沿着小路走了好一會兒,直到走進了一個寬闊的庭院,這才在庭院裏遇到了一個看起來年輕美艷的丫鬟。
清鳴本是打算一見到人就馬上衝上去馴服的,卻沒想到第一個見到的人會是一個姑娘。清鳴猶豫了一下,一時不太忍心女孩子下手。反倒是那個丫鬟先看到了她,頓時一臉驚訝,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清鳴正猶豫着是要編個謊話還是乾脆狠狠心下手,卻沒料到對方的下一句卻是:“你這小賤蹄子,勾引大少爺不成,被大少爺讓人打死扔了出去,竟然還活着?還活着你就惜命吧,竟然還賊心不死,又跑了回來?真是不長教訓,你的臉皮怎麼這麼厚?”
咦?!
勾引大少爺?被大少爺打死扔了出去?忽然聽到這麼沒頭沒腦的話,清鳴很是驚訝,卻又馬上意識到,這顯然就是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的事。
難怪她會滿身棍傷地從牆角下醒來,原來真的是被打死的……沒想到這身體原本的主人居然正好和齊家有淵源,竟然會有這麼巧的事。
此時,那丫鬟說完了話,就想要找人把她趕出去,便高聲道:“來人啊!快——”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清鳴截斷在了尖銳的簪子下。
因為擔心這丫鬟的大喊會引起什麼騷動,清鳴終究還是動了手。
不知名的丫鬟(等級9)被馴服。
清鳴的面前一如既往地閃現了這樣的白字,而那丫鬟頭頂上“不知名的丫鬟(等級9)”的黃字也在此時因被馴服而變成了綠色。
儘管刺入了致命的位置,那丫鬟的脖子卻之前那兩個士兵的脖子和背心一樣,並沒有留下傷口。清鳴將簪子從丫鬟的喉嚨處拔了出來,就見她神情呆愣,下意識地面對着清鳴,跪了下去。
等到回過神來時,她對清鳴的態度就也如同之前的士兵一樣,滿臉都是敬畏了。
“奴……奴婢該死!您看奴婢這張嘴,奴婢可真是該死,怎麼能這麼說連翹姑……連翹大人呢!”還沒等清鳴說過,回過神來的丫鬟就忽然開口賠罪道,一臉的自責和悔不當初。
聽她這麼一說,清鳴才知道,原來這個身體原本的名字是叫做連翹的。見到這丫鬟跪在那裏說這麼自輕的話,清鳴原本就沒有把她的難聽話放在心上,如今就倒先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沒事。還有,叫我連翹就行了,不用叫大人。”清鳴彎腰把她扶了起來,道。
“是,是。”那丫鬟見清鳴竟親手去扶她,顯得很是驚訝地瞪大了一雙杏眼。驚訝過後,她就變成了一臉的感激涕零,同時,又奇怪地有些臉紅了起來……你在臉紅什麼呀!
清鳴默默地抽回手,道:“總之……你能幫我找個沒人的地方嗎?我有話想單獨問你。”
“是!”那丫鬟也不問緣由,馬上答應道。同時,她的臉又奇怪地紅了幾分,帶上了幾分少女……呃……誘人的嬌羞……
……所以說,你到底在臉紅什麼呀!
那丫鬟應了清鳴的話,就帶清鳴走進庭院,進了一個房間。“這是……我的房間。”丫鬟微紅着臉,道,“連翹大……連翹姑娘也是知道的。”
“嗯……”清鳴當然不知道。和丫鬟一起進了房間,為了好稱呼,清鳴就先問了一句:“對了,還沒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什……”那丫鬟聽了這話,猛地抬頭,一臉的震驚。緊接着,她又低下去來,驀地抽出帕子沾起眼角,咬着嘴唇,泫然欲泣,一副好像被負心漢拋棄了似的表情,道:“您……您竟連婉兒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嗎?”
……這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清鳴看着婉兒,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額角。這麼看來,的確,每個人被馴服后的樣子都是並不相同的,有人崇拜,有人畏懼,有人……迷戀?
清鳴剛想開口,就見這名叫婉兒的丫鬟忽然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抬起頭來,臉上受傷的神色全然不見,一瞬間就全換成了驚慌與懊悔,道:“莫非,您是在記恨過去婉兒對您出言不遜嗎!那都是婉兒嘴賤,有眼不識泰山,您……您打婉兒吧,您消消氣……”說著,她抓起清鳴的手腕,二話不說就往自己化着精緻妝容的臉上放。
清鳴忙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已經開始後悔馴服這個姑娘了……
“我沒生氣。”清鳴深呼一口氣,解釋道。為了防止這姑娘又要胡思亂想出什麼么蛾子的事,清鳴解釋完,就打斷了她所有的話,直奔主題道:“我問你,這齊家主事的是誰?”如果是齊家主事的,就一定知道李牛所說的那件本事高的士兵被帶走的事吧。
“自然是二少爺!”像是想要將功補過似的,婉兒馬上答道,接着,又零零碎碎地補充了起來,“老太爺地位高,卻不管事。夫人只會苛責下人,從來不問府里的事。大少爺只知道吃喝玩樂,什麼事都做不了。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總管操持的,但說到底,總管都是聽二少爺的。”說完,婉兒想了想,恨不能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清鳴,就又補充道:“而且呀……我伺候大少爺的時候,曾聽得了一點。大少爺說,二少爺可是很受上頭寵幸的人,是給上頭做事的。”
給上頭做事?聽過了婉兒零零碎碎的話,清鳴幾乎可以斷定,齊家二少爺對李牛所說的事最少也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只要能馴服他,就一定能有所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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