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整個城池的腦殘粉

看到被捅了脖子的齊想顯然並沒有什麼大礙，清鳴倒是鬆了一口氣。她可還沒有做好真正地殺死誰的打算。

實際上，齊想看起來何止是沒有大礙，根本就是精神得很。有了身後的數名身手不錯的家丁——或者說實際上是士兵——造勢，他顯得半分畏懼都沒有，滿臉都是怒意和不甘，氣勢洶洶，精神抖擻。

“真是活見鬼了！這賤人躲到哪裏去了！”齊想顯得像是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清鳴，顯得很是不耐，“這城裏的賤民又是在做什麼？瘋了似的，到處亂跑，也不知道湊成群在找什麼東西。”其實，他平日裏自恃身份，端着用詞，並不會說出這麼掉身價的話來。但如今，他已經被清鳴給氣到了怒氣的最高點，總算找來了人可以報仇，卻又怎麼都找不到清鳴。惱怒和焦躁之下，假意的修養自然早就被拋到了一邊。

“真是可恨，那下賤的丫頭這會兒倒是慫了膽子，想到躲起來了！竟然敢這麼冒犯到爺的頭上，你可別被爺找到！”因為遍尋不到，他心中抑鬱難平，先開口過起了嘴癮。他語氣陰狠，眸子裏閃着惡毒的光，目光飛快地從路人身上一個個地掃過，聲音很大，極度惡毒道：“小*，這麼變着法子地害人，不是就是想爬上男人的床嗎？爺今兒個就成全你！要是你被爺找着了，爺就把你綁到城門口去，讓全城的男人干你個三天三夜——”

他的話是在這裏戛然而止的。

誰都沒有想到，有人會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帶着令人脊背發冷的寒意。那人瞬間就用手緊緊地扼住了他的咽喉，眸子裏滿是驚天的怒意，隔着掛紗的斗笠也能讓人感覺得到。

齊想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在這個人隔着掛紗的目光下，他下意識地顫抖了起來，就好像被一匹嗜血的惡狼撲到了身上，又像是被一條劇毒的巨蟒纏住了脖頸，讓他驚懼得彷彿心臟都停止了跳動。因為脖子倏忽被這個人扼住，他就被剝奪了呼吸的權利，像一條瀕死的魚，徒勞地張合著嘴。

在極度的恐懼中，他忽然本能地就認出斗笠下的這個人是誰了。這種被凶獸緊盯一般的感覺，再沒有第二個人曾經給過他了。

這個人顯然就是賀塗。

見到有人忽然掐住了齊想的脖子，跟在齊想身後的幾個家丁打扮的士兵馬上出手，想要將賀塗置於死地。然而，他們還沒有來得及碰到賀塗，就忽然有另一個戴斗笠的人橫插了進來。這人動作驚人迅捷，瞬間就將匕首精準無誤地滑過了一圈人的喉嚨。

跟在齊想後面的幾個人誰都沒有見過如此驚人敏捷的身手，忙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訓練有素，迅速後退戒備。然而，這卻並沒有什麼用處。那人連續不停，飛快地上前，動作連貫地繞過了格擋的刀，像是根本就不需要反應的時間。一瞬間都沒有浪費，他又捅了兩個人的脖子。他的反應太迅速，速度太快，讓人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方法，看起來簡直像是他的匕首能夠自己吸到別人的脖子上似的，勢如破竹。

這個人當然就是清鳴了。

不過一會兒的工夫，這幾個打扮成家丁的士兵便全都跪了下去。還站着的人就只剩下清鳴和賀塗，還有一個齊想了。

原本齊想還因為帶着一群人自信滿滿，如今卻瞬間變得孤零零的，鶴立雞群地站在跪着的一圈人中。

此時，不知為何，賀塗已經將扼住齊想喉嚨的手鬆了開來。不光如此，他還垂着頭站到了一邊，看起來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與之前的狠狀判若兩人。

然而，賀塗這份明顯的反差卻顯然並沒有讓齊想感覺好一點。

齊想的脖子上帶着很深的指痕，好像只差一步就會被賀塗掐死了。他站在原地，眼睛看着清鳴猶閃着寒光的匕首，甚至已經喪失了匕首上為什麼沒有沾血的思考能力。不知何時，齊想的褲子濕漉漉的，已經滴出了水來。

就在此時，已經有周圍的百姓發現了他們的存在。清鳴擔心又被纏上，便忙跑到了賀塗的身邊，要他帶她快走。賀塗就一把抱起她，飛快地離開了。

於是，接到訊號趕回來的大批大批的跟蹤者就再次失去了清鳴和賀塗的蹤跡。等他們趕到這裏時，看到的就只有濕了褲子的齊想和他身邊跪了一圈的家丁了。

之前，清鳴所馴服的所有人都是嵐國的士兵，這給了備受嵐國士兵欺壓的百姓們一個斗笠神專打惡人的印象。而此時，斗笠神卻第一次地對付了嵐國士兵以外的人。

一瞬間，齊想就在百姓的心中就和嵐國士兵劃上了一個等號。在他們看來，齊想和他身邊的家丁一定是和嵐國士兵一樣的惡人，否則，斗笠神為什麼會對他們出手呢？

然而，儘管被斗笠神降伏的人眾多，但像齊想這麼狼狽的還真是第一個。誰都看到了，他站在那裏，褲子濕了一片。老大不小的男人了，竟然怕到尿了褲子。

還有什麼比惡人的窘狀更大快人心的呢？頓時，就有許多人聚集過來，指着齊想濕透的褲子，吃吃地嘲笑了起來。追逐清鳴的人眾多，追到這裏的人也就眾多，看到齊想的窘態的人就更是眾多。四周密密麻麻地圍了一圈人，有人被斗笠神嚇尿了褲子的消息飛快地傳遍了人群。

恐怕，整個時雨城都找不出第二個丟人丟得比齊想更加聲勢浩大的了。

此時，齊想仍舊被嚇得腿軟，路也走不了一步。然而，像他這樣自恃清高的人，就算在極端的恐懼里，也沒辦法在這樣的丟臉里無動於衷。

他想要趕快離開，卻被嚇得腿軟，腳一挪，就一不小心摔到了地上。面對着眾人的嘲笑，他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呵斥，卻又因之前的恐懼而連話都說不出。他緩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找到了怎樣說話的感覺。此時，他也聽清了眾人對他的嘲笑和對“斗笠神”的崇拜。

斗笠神？戴斗笠的？是指不知為何身手矯捷的連翹嗎？還是她身邊的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男人？

在極度丟臉中，他下意識地嘴硬，希望能給自己掙回一些面子，便顫着聲音道：“什……什麼斗笠神……不過……是我家的……一個……丫環！”既然是為了掙回面子，他當然就擅自抹掉了賀塗也有可能是斗笠神的可能性。

他說這話，本是為了挽回點面子的，卻不料這話一出口，周圍忽然就很詭異地寂靜了那麼一瞬。

在這寂靜中，齊想看着周圍齊刷刷盯着他的人，忽然有些冒汗，本能地感到大事不好。

“你說什麼！”一個大漢率先打破了這樣的寂靜。他幾步上前，一把拎起了齊想的領子，就把他像只兔子一樣拎了起來，“你他娘的剛才說什麼！”說著，他伸出手，重重地揍了齊想一拳，大聲叫道：“老子這就替斗笠神教訓教訓你！”

隨着這個大漢的出頭，眾人頓時都圍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推他一下，打他一下，喧鬧道：“放屁！你敢侮辱斗笠神！”

“龜孫子，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像你這種屁用不頂的公子哥，竟然敢這麼說斗笠神！你知道斗笠神給咱們出了多大的頭！”

“有斗笠神在，時雨城早晚要自由！你竟然敢這麼說他！”

“斗笠神是拯救我們老百姓的神仙！你是個什麼東西！”

對於四處欺壓百姓草菅人命的嵐國人，時雨城的百姓們敢怒不敢言很久了。之前也有不少無法忍受欺壓，為保護家鄉而奮起反抗的英雄，卻全部都是以卵擊石，壯烈死去。是以，儘管百姓們極端憤怒，卻再也沒有人敢反抗嵐國人。

然而，就在此時，卻有一個斗笠神出現了。在百姓的心裏，他就像救世主一樣，能夠讓囂張跋扈的嵐國人通通都對他下跪，一夕之間就給壓抑着恐懼和憤怒已久的百姓以希望。

忽然出現了這樣的救世主，適時地救百姓於水火，當然很快就被眾人給上升到了一個誰也說不得的高度。他們根本就容不得任何一個人站在斗笠神的對立面，更別提像齊想這樣的侮辱。是以，此時的眾人七嘴八舌，越罵越凶。再加上齊想在他們的心裏是早就和嵐國士兵劃上了等號的，在群情激奮中，人們對嵐國士兵積壓已久的憤怒竟不知不覺地就轉移到了齊想的身上。

“嵐國人被斗笠神降后都不敢欺負人了，這龜孫居然連他們都不如！斗笠神都教不好他！”

“x的，老子來教他！”

“揍他！”

“把他掛到城牆上去！”

這回，齊想還沒從之前的恐懼中緩過神來，就又陷入了新的恐懼。數不清的人圍在他的身邊，居高臨下，把他圍得密不透風。每個人都叫囂着要教訓他，要揍他，甚至是要殺了他。在眾人的推搡中，他被拎起來，像是只待宰的羔羊，被揪起在無數人的人潮里。

面對着無數張憤怒的臉，他一不小心，竟然被嚇得哭了出來。

所以說，罵誰都好，怎麼能辱罵一個擁有整整個一城池的腦殘粉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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