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見這情況久久僵持着,終究是馮若清先讓了步,他一聲令下,那些個負責堵着南沛的教眾便紛紛收了兵器,而南沛也終於能從他們當中穿行,只是就在南沛要直奔殷別雁的書房而去的時候,他身側斜出的一條小路上,有那下人倏然滿臉驚恐的跑了出來,第一件事就是衝到那跟在南沛身後的馮若清的跟前。
可那人許是驚嚇過度,只除了大事不好外再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南沛在一旁聽得直皺眉,而馮若清一開始也是不耐的呵斥這人只望他能冷靜下來,可是下一秒,南沛見着那馮若清猛地就變了臉色,南沛同樣心頭一緊,他知道這條路通往的是後山的方向,而殷別雁常在那石室里閉關,不等馮若清有任何動作,南沛便運起輕功,一馬當先的向後山掠去。
南沛卻從未想到這向來冷清,最多只有三倆教眾巡邏的後山今日居然會這麼熱鬧,就在那龐大的石室入口前,有不少看那穿着,該是殷別雁院中的護衛正神色恐懼的手握着兵器圍在那兒,更多的,卻是倒在地上身受重傷而不住呻.吟之人,而南沛這只是遠遠的看着,等他靠近些許,便只感到腳下一陣地動山搖,緊接着,更是見着有四五人從那石室中被狠狠的拋了出來,砸在地上發出一聲痛呼,最後再沒了聲響。
有人前去查探兄弟是死是活,也有人發現了南沛的身影,喜出望外的高呼了一句:“少主——”
南沛幾步躍至那名教眾身旁,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只是沒等那教眾再度開口,南沛只覺得他腳下的地面再次震動了起來,像是有人不住的在那兒掄着鐵鎚,他扭過頭去,卻見着有人漸漸的從那石室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而有什麼在地上拖曳着發出刺耳的聲響,只等南沛定睛一看,卻見那人四肢上緊縛着四條粗重的鐵鏈,可如今那鐵鏈卻被那人用蠻力硬生生的斷開。
南沛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瞳孔都不住的縮了縮,他高聲的叫了句:“師父……”
聽見南沛的聲音,殷別雁也只是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那視若無物的眼神,卻叫南沛心中如墜冰窟。他注意到殷別雁眼中滿是赤色,從他的額頭到他的頸側,那青筋凸爆出來仿若蛛網,就算南沛離他仍有三丈的距離,卻還是能感受到殷別雁身上肆溢的真氣,將他的衣袍都鼓脹起來,在他身後獵獵作響。
殷別雁仿若行屍走肉一般緩緩的向外走出來,他抬起頭,將離他最近的一名教眾用真氣吸了過去,伴隨着那名教眾像是被猛地掐住咽喉的可怖的叫喊,殷別雁徒手將那人從中撕裂開了,那血霧噴洒了他一臉,可是他卻像絲毫沒有察覺到那般,只露出一個叫人毛骨悚然的嗜血的笑容,
雖然南沛早就從龍傲天那本劇本中知道,殷別雁走火入魔後會變得嗜殺如狂,可是他卻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般場景,殷別雁就彷彿從那地獄中來的修羅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有那膽小的已經受不住刺激,像是發狂一般叫嚷開始向外跑去,便是這聲音再度驚動了殷別雁,見到他又要出手,南沛終於回過神來,他飛身過去,將那躲避不及的教眾一把推開,而他也剛好堪堪躲過殷別雁的攻擊,卻有些狼狽的落在了地上,滾的灰頭土臉的。
但是南沛卻沒空去在意這些了,他慌忙向剛剛趕到,似乎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的馮若清吼道:“還愣着幹什麼?把還活着的人帶走,這裏我先抵擋一會兒,你儘快叫人來助我——”
馮若清起先還有些猶豫,因着見着殷別雁此刻神擋殺人佛擋諸佛的模樣,恐怕讓南沛留在這兒,後者也有性命之憂,而若是殷別雁清醒過來,發覺南沛有什麼意外的話,那後果真是無法想像,但是現在在這兒最多也就只有南沛與殷別雁有一戰之力了。
馮若清飛快的令自己冷靜下來,他吩咐着叫那侍衛長將受了傷不能移動,卻還活着的兄弟轉移出去,有那機靈的,不需要馮若清再多做吩咐,便主動請命要去向教中武力高強的長老和護法們稟告此事。
見一切安排妥當,而南沛此時也受不住殷別雁的攻擊,被重重的摔到那牆壁里,隨後滑落下來,只聽一聲悶哼,那嘴角也溢出了鮮血。馮若清雖知自己武功平平,此刻也顧及不了這麼多,他縱身撲過去拽住了殷別雁手上的鐵鏈,妄圖鉗制前者的行動。
殷別雁感受到了身後的阻力,雖然沒再移動腳步,可是他震了震雙臂,那真氣便順着鐵鏈擊中了馮若清的身體,那劇烈的疼痛使得馮若清膝下一軟,口中也含滿了腥甜,他不由得跪在了地上,眼前模糊的看着殷別雁一點一點的向正準備掙扎着站起來的南沛走近,馮若清不住的想着,要對付起走火入魔發起狂來的殷別雁,恐怕就算是傾他全教之力……
南沛實在是沒有力氣躲了,他右側的整條手臂此刻已經沒了知覺,骨頭像是都被震碎了,而他也已經聽到了遠遠有些靠近的聲音,雖然那些長老平常格外的尖酸討厭,但他們此刻趕來的速度卻還算快,而南沛想着,據他的了解,這歷任聖教教主都要修鍊這魔功,最終也都會走火入魔,那麼這聖教還能夠存在,那些個長老也能從上任教主那兒活到現在,總歸有點什麼辦法能夠治一治他們發狂的教主吧。
只是那些長老們要是聽到南沛的想法,估計個個都會露出張苦瓜臉,畢竟他們這回還真沒辦法對付殷別雁了。要知道過去那些個教主快走火入魔以後,他們都會用那玄鐵將這教主關在這石室里,就像殷別雁最近準備的這樣,可是誰都沒有想到,殷別雁這個武學奇才比起往屆的教主將那魔功修鍊的更是高了好幾層。
這下讓那些趕到現場的長老們都面面相覷,加之也不知道殷別雁最後又是發了什麼瘋,將那前來想要救下南沛,並且把他帶跑的左右護法打開后,他便一把拽住南沛,飛身進了那石室里。
南沛左眼都被血糊住了,見着殷別雁將他帶進來后,只是隨手扔在了地上,他咬着唇把那痛呼硬生生的給咽了下去,卻覺着頭暈眼花的,那唯一還看得清楚的右眼卻見着殷別雁正在他不遠的地方來回踱步着,像是一頭拚命掙扎的困獸。
要不了多久,那困獸就再次來到南沛面前,他先是一把將南沛拽了起來,接着那手被猛地掐住了南沛的脖頸。
那痛苦的窒息感令南沛無法控制的在空中蹬着他的雙腿,他試圖看清面前的人,令他稍感喜悅的是,殷別雁面上的神色似乎較之剛剛的可怖變得正常了些,而他那眼中的赤色也開始消退,只是他的眼神仍舊是渙散的,卻又帶着獸類一般的兇狠。
南沛拚命的從喉中擠出一點聲音:“師父……是我啊……”
聽見南沛痛苦的帶着哀求的聲音。殷別雁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掐住南沛脖頸的手放鬆了幾分力道,南沛見狀,扒在殷別雁手上的手開始拚命的用力,這幾下,終於讓南沛把自己從殷別雁的手中救了出來,他跌坐在地上,開始大聲的咳嗽着,只是下一秒,那殷別雁再次上前來,這次是一腳就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南沛甚至都覺着他那骨頭都被殷別雁踩斷了幾根,更是眼前都漸漸發暈,只是他想着,此刻就被這麼被殷別雁誒弄死那也太憋屈了,索性便不管不顧起來:“放開我……殷別雁,你看清楚我是誰,你要是殺了我,你會後悔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南沛最後這吼了一嗓子起到了作用,他看見殷別雁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之前像是糊了一層泥的臉上也漸漸有了別的神色,只是那是隱忍的,怒氣勃發的,南沛聽見殷別雁那低沉的聲音回蕩在這石室內,他說著:“放了他,你若是再敢傷他分毫……”
只是這句話卻被徒然切斷,而南沛也看着殷別雁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雖說還是用着同一張臉同一個身體,可是他卻陰惻惻的笑了起來,就像是那毒蛇在沖人嘶嘶的吐着信子:“你別急着生氣呀,我知道你喜歡極了這個徒兒,便替你做了主,要讓他永永遠遠的留在你的身邊——”
南沛忍受着疼痛,看着眼前兩個人格在不住的爭搶着身體的主權的場景,只是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何種反應,但是下一秒,突然見着殷別雁突然提高了音量,他吼出一句:“是——就是只有他死了,才可以永永遠遠的留在我的身邊……不然你以為他見了你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還有可能像過去那樣對待你嗎——他還會像過去那樣喜歡你這個師父嗎?”
殷別雁猛地轉過身來,他向南沛怒喝道:“你說——你是否覺着為師此刻的模樣可怖極了,說啊!”
就像是身體本能的反應,南沛幾乎不需要任何的思索,他便搖了搖頭,只是他想說的話還未說出口,殷別雁又放柔了他剛剛滿是怒氣的語調,他小心的來到了南沛的身旁,卻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南沛此刻傷痕纍纍的模樣,他伸出了手想要去觸碰,卻又害怕他的舉動會把南沛弄疼,殷別雁的指尖都顫抖起來。
南沛艱難的伸手想要握住殷別雁,後者見到自家徒兒無力的模樣,慌忙將手遞過去握住,他只開口說了一個音節,卻覺着自己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粗礪:“我……”
南沛呼了口氣,知道殷別雁這是終於熬過了發作的那一陣了,他忍住疼,往殷別雁的懷裏趴着:“師父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好凶啊,揍得我疼死了——”
殷別雁紅了眼眶,他虛環着南沛,吻了吻他帶着血污的額頭,殷別雁心中大慟,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之前在做下傷害南沛那些事時,他的腦海中確實是一片空白的,只是現在剛剛那些記憶便都紛紛的回到了他的腦海里,那每想起一點,就像是有人在他的心上割了一刀,殷別雁恨不得將他這雙把他的寶貝徒弟傷成這樣的手給砍掉。
其實這半年來,殷別雁也早就預料到自己早晚會有控制不住的這一天,因之他所練的功夫也無法再停下,那心法熟記了之後,便會自發的在他的體內運轉,如不繼續,殷別雁遲早會爆體而亡,只是若要繼續下去,那也只有走火入魔一途,而殷別雁也一直在想着能夠解決這魔功缺陷的辦法,畢竟所有武學最終都有融會貫通之道,這些年來他搜羅了不少別家心法,已研究得小有成效,因此殷別雁就打算在近幾日為這事兒做個了斷。
只是恐怕便是他太過心急了,這途中便出了岔子,鬧出這麼一番動靜來,他之前慶幸將南沛早早的支開,雖然他責怪這孩子不聽話的跑回來,受了這番罪,可是卻更加慶幸,好在這孩子跑了回來,否則殷別雁再想起他剛剛的感覺,若不是有南沛,那麼恐怕誰都無法阻得了他,那結局更是會比現在都慘烈得多。
殷別雁抱起南沛發軟的身體,他抿着唇向外走去,只是覺着下巴那兒突然有陣柔柔的觸碰,殷別雁低下頭來,看着這孩子眼神清亮的看着他,聲音很小很輕,說的也是斷斷續續的,卻叫殷別雁心中滿是酸澀的柔軟,他家徒兒說著:“師父你別怕啊,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師父,我不會不要你的——但是等你病好了,我們今天的賬……還是得好好的算一算。”
“少主,不如我們先歇一歇吧,兄弟們似乎都有些受不住了。”
順着敖英的視線望過去,南沛確實都看到了這次和他一起出任務的同門師兄弟們疲憊的臉,這些日子以來,南沛沒少往山下出任務,而原本不少人叫着他少主也不過是因着殷別雁的面子,但是現在,更多的人,猶如敖英這般,是真的將他當作了真正的下人教主。
畢竟那日後山的事兒根本就瞞不住,加上殷別雁這些日子以來有意將教中的權力交到了南沛的手上,這事兒當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反對,但是那些個長老們一開始沒出手,一是拿不出更好的代替南沛的人選,二是南沛這麼個毛頭小子一下子接此重擔,必然會忙中出亂,而他們也打算再從中給南沛下絆子,如此一來,等南沛將這一切都弄砸之後,他們更是有機會將從那高位上擼下來。
可是打着這些主意的長老們到最後那些希望都落了空,不說南沛有着殷別雁的提點,以及完全忠心於殷別雁的馮若清等人的輔助,更是南沛本身就有能力,所以除了一開始上手稍微有些生澀之外,之後他處理的每一件教務,都齊整的叫那些伺機而動的人找不出一點可叮咬的地方。就只是愈發的在每日的教會上,對着南沛無中生有的刻薄的攻擊起來。
而南沛卻不是不想反擊這些人,只是他現在滿心的都是要儘早的為殷別雁找到那解決他走火入魔的辦法,所以只是暫時沒空理會那些人罷了。而除了那些長老們是完全的站在南沛的對立面,以及那些年輕的小輩們,諸如敖英一類是早早的就以南沛馬首是瞻,其餘人,像是左右護法他們這些始終保持着中立的態度,明面上只依舊聽從殷別雁的號令。
但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們見着南沛不光處理教務忙中有序,且手段老辣叫人挑不出錯來,雖說有馮若清等人的幫助,但他年紀輕輕,卻也足以叫人感嘆了。但是他們又見着做出了這些成就的南沛依舊不驕不躁,行事一如既往的沉穩,且面對那些長老們惡意的挑撥,他也自有一番從容的應對。
總之,南沛這番誤打誤撞之下,倒是為他贏得了更多的支持者。他雖不是山族中人,但是聖教這幾十年來的發展,也早就不再是山族人的功勞,更多的該是這些山族人口中的異族做出的貢獻。所以對着那些長老們處處鄙視他們這些異族的行徑,早就有人看不慣了,剛好就出現個南沛,他不光自身優秀,更加重要的是,他有着教主殷別雁的支持。
而南沛卻從來沒想過自己要做教主,畢竟他知道,他能當上教主,那麼殷別雁自然得從那位子上下來,而他既然不可能某朝篡位,憑着殷別雁的自尊也不會允許他還活着的時候別人佔去了他的位子,那麼結局就只有殷別雁不在這人世了一途。只是想到那個結局,南沛就覺着心中說不出的難受,所以他從來不去想。
話說回來,自從之後南沛出任務便習慣了多帶上些人手,好方便他在任務結束之餘有更多的時間去找尋那本能救下殷別雁的秘籍,南沛必須得承認,他之前實在是太過依賴劇情了,只想着殷別雁走火入魔那是在最後,得等龍傲天經歷了幾次冒險獲得了更高的地位之後,所以他總想這也許還有時間,但是現在殷別雁的狀況不允許他再有那些悠閑的心思了。
只是南沛這努力了幾日,終於在第一時間找到了剛從個古墓中九死一生逃出來的龍傲天。南沛也無暇去想為什麼龍傲天對着他不那麼客氣的請求會答應的那麼爽快,甚至於那本秘籍也有了蹤跡。在南沛印象中,那本秘籍對於旁的人看來,絕對會認為那是餓狗屁不通的東西,畢竟那秘籍首先便要求練武之人廢掉他們這些年來練好的武功,再藉由他的心法,將那些功夫重新練過。想也知道,這練武不是件容易的事兒,中間多少艱辛,這為了本不知名的秘籍和那裏邊不知名的心法,將這麼些年來辛辛苦苦練下的功夫都廢掉,傻子才去做呢。
可是這本秘籍的不破不立,剛好就補全了殷別雁那魔功的缺陷,而後者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或者說是在走投無路的孤注一擲。所以因着這不過是本看似玩笑的秘籍,龍傲天也以為南沛拿這秘籍是要去做點惡作劇,或者是送與他仇人什麼的,畢竟之前他還擔心了一下,他嘴上是說著讓南沛在他那些獲得的寶貝中隨意挑,但是還是害怕南沛眼光不錯的將那些極好的寶貝都挑了去,只是他又不好反悔。
所以最終看見南沛挑了個這麼雞肋的東西,龍傲天便顯得格外的大方,也沒再細看,便將這秘籍交予了他,當然,事後等龍傲天翻閱他那劇本的時候,知道這是把那殷別雁給救下,而且讓他徹底練成神功的關鍵后,龍傲天悔的腸子都青了。
當然,只是現在龍傲天卻是不知道的,雖然他在心中瞎樂了一陣南沛眼光不行,但是他表面上還是向南沛要了不少的口頭好處,南沛歸心似箭,便也沒跟龍傲天討價還價,便統統答應了下來,只是這事兒南沛後來覺着沒什麼,倒是讓做了件天大的對不起他徒弟的事兒的殷別雁都要氣到嘔血了。
所以南沛急着要帶着這本秘籍回去見殷別雁,儘管敖英也說了他應該稍作休息,但是南沛也只是歇了一盞茶的時間,便又重新的翻身上馬。
“你們自可慢行,我先去薛神醫那兒稟見師父——”
這敖英也沒法兒勸,畢竟他也知道,在南沛心中,或者說,在這師徒倆心中,都是覺着對方是最重要的人了。
自從發生了後山的事兒后,殷別雁便乾脆住了薛神醫這兒,其實聖教中也有個不輸薛神醫的聖手,只是這術業有專攻,平日裏都叫着人那毒王的名頭,所以想也知道,那長老最善下毒用蠱,所以即便是再不滿殷別雁往他那對手那跑,但是也害怕殷別雁再走火入魔一次,誰都攔不住他,也就只有那姓薛的還能想出點辦法。
畢竟雖然不少人已經認定了南沛是為下任教主,但是論起尊敬和感情來,那是所有人都希望殷別雁帶着他們壯大,聖教走向輝煌的教主能夠挺過這一關。
南沛在山下套好了馬,之前他每次任務完成過來了就來這兒看望殷別雁,心急了點,直接騎着馬就上山了,卻被那神醫罵了個狗血淋頭,因之那路邊有不少珍貴的草藥,差點全被南沛給禍害了,險些還不準南沛再來,還得南沛說盡好話哄好這老頭子。
只是這薛神醫除了不滿南沛這點,別的也還好,同樣的,南沛也和神醫那手下的幾個弟子相處的不錯,遠遠的跟在葯圃中的他們打了聲招呼,接着南沛踏進跟前的這個小院,這便是單獨劃出來給殷別雁住的地方了,不過南沛卻也沒有急着去見他家師父,他這一路來風塵僕僕的,身上肯定都是灰,所以先沐浴了番,接着再換了套衣服。
等南沛見到殷別雁時,後者也不在房間裏,就是在那後院的小葯圃旁撫琴,今日殷別雁特意換了身月白長泡,似乎是上回見到他徒弟色迷迷的盯着他看的模樣了,這寵徒弟寵得無法無天的殷別雁打那以後基本都穿白的。
南沛也算懂一點琴,所以見着殷別雁此刻的模樣也沒去打擾,就在那兒靜靜的聽着,而其實這後院雖說有個小葯圃,但是這院中的別處就沒人去打理了,有那雜草叢生的,也就在那兒荒蕪着的,所以這院裏的景也不是那麼的好看,可是南沛見着他見師父坐在那兒撫琴的模樣,就是美得跟幅畫似的,渾身都冒着神仙氣。
倏然,那琴聲停了下來。
殷別雁看向南沛站着的方向,招了招手:“徒兒,過來。”
南沛顯得有些獃獃的應了聲,殷別雁站起來,將那琴放置在一旁,將他久不見的徒弟抱了個滿懷,南沛揪着殷別雁的衣袍,滿是眷戀的在那懷裏蹭了蹭,聞到鼻間滿是好聞的葯香,但是他還是更喜歡自家師父之前本來的那股冷冽的味道,想到師父定是常常喝葯才會染上這些,自家的師父自家心疼,環在殷別雁腰間的手就更加用力了些。
而感受到那力度,殷別雁將南沛的下巴挑起來,在那兒摩挲着,而後看着他家徒弟跟那玻璃珠子似的,尤其叫人心動的眼眸:“這次受傷了?”
南沛覺着殷別雁是有透視眼啊,明明他傷在腰上,而且也傷得不重,這人是怎麼發現的啊,只是前幾次的教訓讓他知道了說謊是沒好下場的,所以他便坦白道:“是,受了點輕傷——”接着乾脆抬起頭來要親親。
殷別雁每次都拿南沛的撒嬌沒辦法,而這些日子雖說他極少將那些情緒露出來,可是他卻也是想他這寶貝徒弟想得緊,微微低下頭,將南沛貼得緊了些,接着含住了他的唇,一點一點的用舌尖描繪着唇線,直到他那小徒弟着急了,硬生生的闖進來,這才心底發出一身輕笑,任由他在卷着自己的舌尖,像是要把他空氣都吸走似的,用力的吻着。
南沛就是覺着和他家師父接吻舒服,只是他這些年吧,身高一直是心頭的痛,這仰着脖子怪累的,忍不住伸手輕輕拉一拉殷別雁垂下來的發梢,後者乾脆手上使點力,捧着他家徒弟的臀部將人貼着提起來一點。這個姿勢南沛就覺得舒服了,他小腿忍不住勾着殷別雁,雙手也緊緊的摟着人脖子,吻得呼吸都變得粗重,口中也溢出幾分低.吟。
只是這親着親着,殷別雁突然就鬆口了,南沛紅着臉,意猶未盡的舔舔唇,在那兒湊過去蹭着人頸窩,帶一點鼻音道:“我還要——”
殷別雁再輕啄了會兒南沛雙唇,說了句等等,而這時南沛也發覺他們不遠處站着個拎着水壺要來打理那葯圃的小葯童,而且似乎還有點什麼事兒要跟殷別雁說似的。
南沛雖然浪吧,但是也就止在殷別雁面前,想到他剛剛那樣兒被個小屁孩兒瞅見了,心下怪不好意思的,趕緊從他師父身上下來,也把人躲在那殷別雁的身後。殷別雁由着他躲,也把身子移過來了些,反手將人護住。
而那葯童也不過就是來提醒一句,殷別雁這一天在外邊呆的時間太久了,得趕緊回屋。這下聽得南沛就忘了害臊那馬事兒了,趕緊拽着他師父往屋裏走:“不行,我們去床上啊,去床上啊師父——”
這小葯童又是聽的一陣臉紅心跳,哎呀,這師徒倆感情還真好啊。
強壓着殷別雁睡到床上,南沛原本只是打算在床邊守着,畢竟再要不了多久,殷別雁就要吃藥了,所以他就打算看一看殷別雁的睡顏就好,只是他這趕回來吧,雖然精神是亢奮的,但是身體撐不住,殷別雁自然也看出來了,一把將人給摟了,拉身上趴好。
南沛還挺喜歡這樣的,趴人胸膛上,聽着他家師父講話的時候那心跳聲和震動混合在一起,讓他感覺特別心安,只是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南沛漸漸眼皮都搭了下來,不過他嘴上仍舊說著:“師父我好想你啊,我就睡一會兒,你陪着我好不好……”
殷別雁吻一吻南沛的眉眼:“好。”
聽見懷中人呼吸漸漸變得平穩,殷別雁也覺着心中一片柔軟,像是有什麼將他都填滿了那樣,只是就算是實實在在的抱着懷中的人,他卻仍舊有些不安,這些日子以來,他們誰都沒有在提後山的事兒,只是這事兒卻給殷別雁心中留下了絲陰霾,他開始不自信起來,雖說他的徒弟依舊呆在他的身邊,那看向他的眼神也從沒有變過,依舊滿是濡慕和歡喜,但是那以後呢,他的徒弟會不會因着他那發狂的模樣,從而怕了他,甚至於從此覺着他是個再噁心不過的怪人,而後離開他的身邊。
畢竟殷別雁可是知道南沛這次日子,除了任務也常跟那龍傲天有接觸,雖然他對他的徒弟沒有任何的懷疑,但是殷別雁也總忍不住會想,那麼多與他家徒弟年齡相仿,興趣相投的青年才俊,若是在過去,殷別雁還是會有自信,但是此刻的可怖的他,更是無法控制自己什麼時候會發狂的他,他深怕自家徒兒終有一天會厭棄了自己,從而受到別的人的吸引。
可是殷別雁不會允許自己放開自家徒弟的,如此決絕的想着,殷別雁卻察覺到懷中的人因着他手上太過用力,而有些不舒服的掙了掙,殷別雁慌忙拿手去扶着南沛的背脊,後者又再次在師父的胸前蹭了蹭,嘟囔了句什麼,再次沉沉的睡去了。
而夢中的南沛要是知道殷別雁在瞎想點這些的話,他定是要狠狠的把人給咬上一口的,他家師父覺着他不再提後山的那事兒,就隱約的還認為自己是還有些介懷,但是南沛只是害怕殷別雁太過自責,畢竟那天他傷着的時候,殷別雁清醒以後看向他那心痛的甚至於都變得脆弱的模樣,南沛生怕自己再多提,殷別雁要宰了自己給他抵命啊。不過南沛要是知道殷別雁在吃龍傲天的醋他倒是挺樂呵的,但是他這不是大意了么,本來他也是一打算就回來跟殷別雁說那秘籍的事兒,但是見着自家師父太漂亮了,就滿腦子的黃-色畫面,所以這陰差陽錯之下,兩人之間就鬧出了件大事兒。
後來殷別雁每每想起這事兒,也覺着自己腦子是被驢了,居然會用這麼傷人的法子,來試探南沛對他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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