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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煥看着蘇玉的表情,心中的大石算放下了一半,緊接着,他又問道:“不如這樣,等你家老爺子的事完了,我再派人來接你們。”還有半月的時間,算起來,足夠了。
蘇老頭還活得半個月。
蘇玉收了笑,問道:“那我娘他們……”
袁煥笑了笑:“當然,你若是想現在就走,那是可以的,只不過,你家老爺子就得在路上奔波了。”
蘇玉心想,總得讓蘇老頭在最後一些時日活得舒服些。
想通后,她直接道:“我爺爺若是養得好,還能多活些時日,我娘那邊,就算他們離開蜀地到這,也得幾個月,這想必晉王府的人也快不到哪裏去,也就是說,這幾個月我們是安全的。”
袁煥點頭道:“你說的不錯。”
蘇玉又道:“既然這樣,那倒是不急,我把這邊安排一下,再上京也是一樣。”她腦中琢磨着,她手裏的銀票不少,足夠她在京中置產了,中隱隱於市,他們也不過是個小人物,又是天子腳下,想必不會出事。
只是,她有些想不通,晉王府何必對付他們一家呢,還是說,這只是袁煥的猜測?
她抬頭問袁煥:“照你那樣說,將我娘從那邊接出來,這就是得罪了晉王府,那我們豈不是一輩子都只能留在你的羽翼之下?”
袁煥搖頭:“不,只需幾年便好。”言下之意,晉王府蹦達不了多久了。
蘇玉一下子明白了。
又說了幾句道別的話后,袁煥走了。
既然袁煥說縣裏的事解決了,蘇玉便帶着蘇老頭去了縣裏,是蘇玉名下的宅子,頗為隱蔽,他們還是悄悄去的,天將黑未黑時進的門,蘇老頭不想死在外頭。
蘇老頭精神的很,大約是迴光返照,不過,走路依舊需要人攙扶。
最後的半個月,蘇老頭過得極為舒心,他是含笑而逝的。他走的那天,蘇老婆子在撲在他的床邊哭了半宿。
蘇玉並沒有跟蘇家人說事情完全解決,畢竟,等蘇阿娘他們從晉王府離開,肯定會有新的麻煩,說起來,也只有幾個月了,蘇玉就別說。
因為這,蘇老頭的葬禮佈置得極為簡單,蘇老頭直接葬在了城隍廟的那片墳山上,並沒有回蘇家村。
正如袁煥所說,再也沒有人過來找蘇家人的麻煩了,蘇玉給吳知寫了封信,告訴他,他們要要安定縣,等定了居,再給他去信。
小半月後,吳知過了封信,蘇玉發現書皮裏面還有夾層,竟是銀票,足有一千兩,吳知信中寫道,這是蘇玉的稿酬。
蘇玉想起了給吳知寫的書稿,不禁笑了起來,這傢伙,還真是這塊料呢,倒是賺得不少。
信中,吳知還寫了自己的苦惱:他爹讓他成親。
蘇玉看着信,苦思怎麼回信。
就在蘇老頭下葬后十天,蘇玉將蘇老婆子還有蘇三叔他們都叫到了一起,她準備跟他們說離開的事。
才開了個頭,蘇三叔就搖了頭:“不成,我不走。”
“為什麼?”蘇玉不懂。
蘇三叔說道:“這都是沒影的事,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再說了,上京,我在那能幹什麼,只能賣賣苦力,又種不了田,說不了還得靠你養,我想着,不過去別的地,躲一陣就好,你不是說了嗎,只幾年就行了,那時再說。”
蘇三嬸自然是站在蘇三叔這邊。
蘇桂花小聲道:“我也不去,我這年紀也該嫁人了,他們也查不到我的頭上。”
高平、小寶還有石頭都沉默了起來。
徐師傅也直搖頭:“我不去京中,若是你們要上京,那我就另尋處養老的地方。”
蘇玉倒忘了徐師傅的本意就是尋處安靜的地方,安享晚年的,她腦中一直子想起了吳知,這還要感謝那封信。
於是,蘇玉對徐師傅說道:“徐師傅,既然你不願上京,三叔,你們也是不願去的,這樣,你們去州府,吳大哥在那,那裏又是高知府的地頭,我到時跟你們一塊去,厚着臉皮求他,說不得他還有幫一幫咱。”
高知府在那做了好些年的知府,輕易不會走的。
“去州府會不會太招搖了?”
“若是鄉下,死了都沒人知道。”
最後,蘇玉又看向了蘇老婆子:“奶,你咋辦,是跟我叔一塊去州府,還是跟我們上京?”
蘇老婆子看了蘇玉很久,才道:“為啥上京?”
蘇玉道:“我爹在那。”
蘇老婆子看了看蘇三叔,又看了看蘇玉,最後一咬牙:“我還是跟你們上京,你們幾個孩子,我不放心。”
蘇三叔本來想勸的,可是聽到後半句,那勸人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猶豫片刻,“不如我先送你們……”
蘇玉搖頭:“叔,不用,到時候我們跟着商行一起走,壯壯還小,就讓三嬸一人帶着,你放心嗎?”
蘇玉說完,話題一轉:“叔,還有一事要交給你。”
蘇三叔問:“什麼事?”
蘇玉道:“自然是咱家人的生意,如今我不在這邊,生意肯定要交給自家人,現在方知縣不害,就照舊,等方知縣離任了,你們再商量商量。”
蘇三叔半驚半喜,“我,都交給我,我做得來嗎?”
蘇三嬸用手肘撞了撞蘇三叔:“咋不成,你可厲害呢。”她滿臉喜意,心
呢。”她滿臉喜意,心中美滋滋的,這下婆婆不用一塊住,還能管着生意,以後的日子想着就有滋有味的。
蘇玉道:“這樣,方知縣在時,你們先不必離開,等方知縣調任了,你們再悄悄的去州府,如何?”
兩邊都有人看着,肯定比住鄉下安全些,再說,蘇三叔跟蘇玉是分了家的,那邊就算找蘇三叔他們出氣,也隔着在。
蘇三叔連連點頭:“這個好,方知縣還有一年多的任期。”這一年中,他一定能將自家的生意吃透的。
蘇玉重重的呼了口氣,其實,照她說,最危險的反爾是蘇阿娘他們,至於三叔他們,晉王府的人又不得他們的臉,就算是見了面,也認不出來。
蘇玉等人也是一樣的,壓根就沒跟那邊的人碰過面,哪活不是活。主要是蘇玉擔心蘇阿娘沒處去,蘇阿娘跟大姐還有高樂的臉蜀地的那些人肯定見過,若是逃了,一認就認出來了,要不是因為這,蘇玉也不願意上京。
雖說是樁麻煩事,可從另一個角度想想,人這一輩子不長,尤其是這封閉的古代,女子想要到處走走不是件容易的事,比如那些大家閨秀,想出個門都難如登天,跟她們比起來,蘇玉算是好的了。
蘇玉又叮囑蘇三叔等人道:“叔,你在外面說是蘇家村出去的也無妨,就是不要提我爹的事,若是有生人問起來,你只說是隔了幾房的,早就沒了血緣關係。再者,跟蘇家村的舊人減少聯繫的好,我可不能牽連你們。”
蘇三叔連連點頭:“我知道,你放心,我們一定處處小心,等我把這邊的生摸透了,就離開。對了,你們既要上京,那就早早的去,免得入了冬,路上不好走。”這邊的路程,一走就是好些天,所以得提早。
“我知道。”
蘇玉要離開,自然要去見方策,她主要說的是珍珠的事,大約是為了珍珠的生意上京,還有小寶他們的學業。
當然,還有一點,那就是路引,方策是知縣,蘇玉想要路引,當然得找他。
這點小忙方策不會不會幫,蘇玉成功的弄到了路引,只是,蘇玉以防萬一,她還厚着臉皮找方策又要了蓋了官印的白文,她再三保證不會作惡,費盡口舌,方策才勉強給了兩張。
方策知道蘇玉要上京,還笑着說了一句:“阿慎也在京中,以前他對你就頗為喜愛,你若是去了,倒是不妨見一見他。”
蘇玉想起方慎,也是感激居多,方慎冶好了小寶的身子,單是這,蘇玉對方慎刮目相看。
她笑道:“等上了京,安置好后,他若是不嫌棄,我當然會去見。”說完,她又有些感慨,“說起來,已經幾年沒見過阿慎了,說不定他早就忘了我。”
是的,也許早就忘了。
不過,蘇主卻牢牢的記着方慎,那個善良愛笑的少年。
方策眼中帶笑:“不,他記着,只是他不便出京。”
蘇玉疑惑:“不便,為什麼?”
方策笑而不語:“你去了便知道了。”
蘇玉倒是一頭霧水,再問,方策卻是什麼也不說。
—
三個月後。
城郊。
天還未黑,幾個人狼狽的逃着,一個少年的聲音響了起來:“這邊,那邊有個廟,咱們去廟裏躲躲。”
另一個女音道:“來,東西給我,我拿着,阿樂,你扶着娘。”
三人一路逃亡,還有五人在抵擋追兵,這一路,艱辛得很,他們三人在逃亡的時候走丟了,一路跌撞,也不知到了哪,只知道趕路,不停的趕路。
後面,沒有追來吧?
這三人正是蘇阿娘,蘇大妞,還有高樂,他們被袁煥派人接出來了,之後,一路被追殺,到後來,又聽那些人爭論,高樂發現這批人並不是蘇將的手下,後來見這些人並沒有惡意,他們才稍稍放心。
在蜀地,蘇阿娘三人錦衣玉食的過着,雖說心裏不太痛快,可衣食無憂。這次袁煥派人的也是趕巧了,蘇阿娘中了計,因為不識字,被那些夫人小姐暗刺了一番,蘇大妞也跟着受了罪。後來回家,又吃了下了毒的菜,那是半夜,蘇大妞要去叫大夫,那些人竟然不讓,他們牢牢的守着門,說什麼虞夫人有吩咐,不讓隨意出入。
蘇大妞氣得想殺人,整個宅子,沒一個是他們的人,全是王府的人,開始是從蘇將的話,在虞媚進門以前,也聽蘇阿娘的話,可自打虞媚進了門,那些人壓根就不把蘇阿娘放在眼裏了,蘇阿娘自個也立不起來,也不敢將這事告訴蘇將。
日子糊糊塗塗的過着。
所以,才會有中毒這事,袁煥的人正是那時去的,他們趁着亂,將人悄悄的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