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走得急

門童說的地方，正是蘇玉伺養珍珠的地方。

“怎麼辦，是在這等着，還是去尋人？”小寶扭頭問高平。

高平道：“咱們還是等着吧。”

小寶聞言，對蘇桂花說道：“桂花姐，不如你先回家吧，我跟阿平哥在這等着。”

蘇桂花一聽還在再等，有些遲疑：“不如咱們一道回家，過會咱們再來吧，反正也近。”

小寶望向高平，高平搖頭：“咱們就在這等着吧。”

門童聞言，笑道：“既然要等，那進屋中等吧，免得先生回來怪我。”

小寶點頭：“那好。”說完，便跟高平一道進了院中，他們直接去了平日讀書那屋，這方宅他來許多次，已經很熟了。

蘇桂花瞧了眼蘇玉家的方向，眼看着小寶跟高平都走進去了，她一咬牙，急急忙忙的跟了進去。反正，在家等着也是在屋中獃著，她與那些人不熟，也說不上什麼話。

方策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天都快黑了。

他得知小寶等人在屋中等了他很久，略有些吃驚：“什麼事這麼急，竟等了一下午。”

小寶見着他，彎腰行禮：“先生，我們有事相求。”

方策失笑：“相求，你們能有什麼事，對了，你姐呢？”

小寶直起身子：“我姐還在村裡呢。”

方策聞言，又道：“我聽說你們急急忙忙的回去了，到底出了何事？”

小寶一想到家中的事，語氣就有幾分低落：“我爹回來了。”可惜不認識他，將別人識認成了他。

方策沒有多問，又道：“你所求何事？”他的餘光掃過蘇桂花，這位又是誰？

小寶將裝着銀票的衣服往方策遞去，又說了蘇玉的安排。

方策將東西接了，他看了看天色，說道：“時候不早了，在這邊用過飯再走吧。”

小寶搖頭：“不了，我們回家吃。”將東西托給方策后，小寶跟高平都鬆了口氣。

小寶扭頭看向蘇桂花：“桂花姐，咱們回家吧。”

蘇桂花輕輕的點了點頭，又小心的看了一眼方策，她福了福身：“多謝公子。”

三人離開了方宅，往家中走去。

方策看着手中裝着衣服的包裹，卻是笑了起來，蘇玉那傢伙，總比旁邊想得多，至於管不管用，那得另說。

他握緊手中的包裹，跳望遠方。

袁煥來了，突然來的，方策看到袁煥的時候都驚到了，他見過袁大人，雖說不相熟，但是還是認得那張臉的，這，是為珍珠的事來的嗎？

袁煥果然主動提起了珍珠。

方策便帶他去看了養蚌之地，之後，袁煥就留在了那，他讓方策先回了，自己留在了那裏。

養蚌的地方建的頗為隱蔽，屋牆又高，一般人是進不去的，再者，那裏還有留宿的屋子，袁煥的話是：“既然這裏可以住人，那就懶得再費事另尋住所了。”

方策細細的琢磨這事，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

蘇家村。

蘇家的晚飯頗為豐盛，中午買的菜全用上了，雞鴨魚肉，將桌子都擺滿了，一家人說說笑笑，吃得熱火朝天。

連蘇三嬸懷裏的壯壯聞着香味，都直往桌上伸手呢，可惜他年紀小，還吃不了這些東西，後來這饞嘴的小子竟哭了起來。蘇三嬸無法，只好蒸了蛋羹，放了些鹽還有醋，調着給壯壯吃了，壯壯吃得高興，還直蹬腿呢。

蘇將對蘇玉極為疼愛，一直往她碗裏夾好菜，蘇玉的碗都冒尖了，蘇將這才停下。

虞媚安靜得很，吃飯的時候也不說話。

飯桌上，蘇老婆子提了一句：“阿玉，明日就讓小寶他們回來吧，你爹住不了幾日，總歸……”這話一出，蘇玉的臉色就變了，蘇老婆子將之前蘇玉的叮囑忘了個精光。

蘇將有些疑惑的看向蘇老婆子。

虞媚飛快的抬起頭看了蘇老婆子一眼，又溫聲與蘇將說道：“咱們的人說了，只能耽誤一日兩日的，多了就不成了，畢竟，主子還等着咱們呢。”

蘇將欲言又止：“咱們又不爭這份功。”又不是只有他們一隊。

虞媚淺笑：“若是他們都到了，咱們還遲個一兩日，主子該不高興了。”

蘇將仔細一想，覺得這話沒錯，他們不爭頭功，只求無過，若是早了，倒沒什麼，可若是晚了，那免不了又得解釋一番。

嗯，還是早些走吧。

蘇將心裏有了主意，可是想過之後，他又有些捨不得家人。唉，萬事總難兩全，等差事辦了，再跟主子請辭，帶着妻兒子回到老家來。

這樣一想，他臉上又有了笑。

蘇玉見蘇將沒有注意到蘇老婆子的口誤，這才鬆了口氣，她夾了一塊肉給蘇老婆子，說道：“奶奶，吃肉吧。”只有吃了東西才能把嘴堵上。

蘇老婆子將肉塞到嘴裏，吃完，又追問：“阿玉，他們……”

蘇玉道：“明日再說。”看來她是不準備再提這事了。

晚飯過後，蘇家人一一洗漱，之後都睡下了。

次日一早，蘇家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老人覺少，蘇老婆子跟蘇老頭都起得早，蘇老婆子開門一瞧，這才看清門外站的人與兒子穿的衣裳差不多，她明白了，這些人是跟兒子一塊來的。

蘇老婆子忙笑道：“我家老二還

忙笑道：“我家老二還沒起來，幾位要不去屋裏坐坐，喝點水，吃外飯。”

門外站着三人，身高差不多，只見中間那人一臉嚴肅的說道：“大娘，你快去將蘇哥叫來，那邊出了事，我們急着趕路。”

蘇老婆子還問：“啥急事啊，連頓飯都不讓吃啊？”

門外三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還是蘇老頭見不對，將蘇老婆子拉進院子，他對門外三人說道：“三位且等等，我這就去叫人。”他說完，又與蘇老婆子說道：“昨日不是還有點心嗎，剛才不是蒸了白面饅頭嗎，趕緊加把火，趁着他們走之前，將東西包好，給他們帶走，路上吃。”

蘇老婆子拉着臉道：“又不是趕去投胎，怎麼就急成這樣了？”

蘇老頭喝道：“閉嘴，讓你去就去，對了，再裝些酒水，給他們帶去，對了，還有醋，這東西頂用，你也省了，將家中的都拿出來。”醋這東西又能做飯又想消毒，還是讓兒子帶着比較好。

蘇老頭叮囑完，就去叫蘇將了。

蘇將跟虞媚並沒有睡在一屋，大約是昨放虞媚說同屋的時候，蘇玉不高興，蘇將才改的口。

她娘活着，自己的爹跟別的女人睡覺，蘇玉自然不會高興。

她在農家，又不是權貴，根本就沒有小妾之說。

蘇老頭將蘇將搖醒，說道：“兒子，快起來，你的同伴過來找你了，說有急事。”

蘇將一聽這話，立刻驚醒，他坐了起來，把衣服往身上套，沒過一會，他就將身上的衣服穿好了，他問蘇老頭：“爹，他們人呢？”出事，會出什麼事？

蘇老頭指指院外：“在外面候着呢，不肯進來。”

蘇將大步走了出去，蘇老頭跟在他身邊，邊走邊說道：“你娘去給你裝東西去了，就算有急事，總得將早飯吃了些，東西沒帶，可別急着走。”

蘇將哪有心思聽這個，胡亂點頭道：“知道了。”

蘇家其他人聽到聲音，都起來了，虞媚也不例外，她警醒得很，早早的就醒了，起得也早，她覺得這床有一股味，睡不踏實。反正，這破屋子她看不上，也不想回來。

蘇將的聲音一響，她就推開門出來了，她見蘇將急匆匆的往屋外走，便跟了過去：“怎麼了？”

蘇將快步走到院門口，與那三人匯合，那三人在蘇將耳邊嘀咕了一陣，蘇將的臉色急變，他抬腳就要走，蘇老頭見狀，在後面喊道：“等等，兒啊，你的馬車還在院裏呢。”

蘇將又折回來，那三人幫着，一起將五輛馬車駕了出去，虞媚也跳上了馬車，蘇老婆子看他們要走，急急忙忙的從廚房出來，用大碗裝着白面饅頭，直往蘇將那兒跑，要送饅頭呢。

蘇將看着還冒着熱氣的饅頭，心裏一曖，將饅頭接了。

蘇老頭提着酒醋急喘喘的往這邊走，剛起來的蘇三叔看到，連忙過去幫忙。

蘇玉則是抱着包裹出來，這是她準備的東西，蘇將的馬車在停在門口，蘇玉跑過去，將手中的包裹遞給了蘇將，她說道：“爹，這是娘給你逢的衣服，還有一份是我縫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身，裏面還有鞋跟襪子，都是我跟奶奶一起準備的。”

她送的是份心意。

衣裳是蘇阿娘以前制的，蘇玉在舊家裏找出來的，還回了潮，後來洗了又曬了，這才強些。

蘇將一臉感動的看着蘇玉，只覺得這個女兒極為貼心，比在蜀地的大女兒懂事多了，他將包裹放到馬車上，一把抱住蘇玉：“二妞，等爹回來。”

蘇玉重重點頭，眼眶泛紅。

總歸是親爹，儘管相處的時候不過一日，但是她也能感覺到爹對自己的疼愛。

趁着這時，蘇三叔蘇老頭也將東西放到了馬車上。

蘇將鬆開了蘇玉，只見他懷裏摸索了一會，緊接着，只見他握住了蘇玉的手，極為隱蔽的將幾張銀票遞給了蘇玉的手上。

蘇玉一驚，還來不及說話，就見蘇將轉過身，跳下馬車，與蘇家兩老口辭別。

車軲轆聲響了起來，馬車漸漸走遠，蘇將一行人的身影越來越淡。

蘇玉摸了把眼睛，發現淚流了出來。

他們走了，虞媚也走了，蘇玉並沒有發生意外，蘇玉觸了觸自己的眼皮，已經不跳了，危機過了嗎？

蘇桂花是午後回來的，她在縣裏住不慣，小寶高平去了書院，小寶並不知道蘇將今日就走，他本想着，過幾日再回來。反正，他也不能喊爹，到時候送送就成了。

為什麼就不能相認呢？

這事是娘的錯，可就算這樣，爹跟娘是一家人啊，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怪娘吧……

課堂上，小寶一直想着這事。

蘇桂花回來了，蘇玉本來打算去縣裏的，可是，她只要一冒出去縣裏的想法，這胸口就悶得慌，於是，她便沒走。

心裏想着，再留一日，若是無事，那便是她的身體出了毛病。

這一天，除了蘇將離開，蘇家並沒有發生任何事。

夜晚的星星亮得很，蘇玉將洗漱的水潑到院裏，她抬頭看了天空一眼，只覺得心情都好了幾分。

她回屋睡了，躺在床上，她心中想到，大約是她多慮了，明日就回縣裏去吧，那邊的事情多着呢。

半夢半醒間，她聞到一陣焦糊味，她猛的睜開眼睛。

濃煙滾滾，伴隨着火光，蘇家村半邊天都被這火光照亮了，蘇玉急急的套上衣服，一腳踹開門，蘇家燒起來了！

他們被火包圍了！

蘇玉拿了一條被子，直奔廚房，她將棉子丟入水缸之中，又撈起來，往身上一蓋，同時，她又將平日自己繡的帕子全數浸了水，捏在心中。

她邊做邊喊：“起火了，大夥快起來！”

一床被子不夠，怕是還要兩床，蘇玉又拖了兩床被子出來，打濕后，她這才發現屋中半分動靜都沒有。

家人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