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反擊(下)
大院門口的保衛沒見減少,幾個村民依舊遠遠觀望着不肯離開。曲江定了定心神,將新買的手包反覆捏了捏,確實習慣了后,朝胡靈兒擠擠眼睛,大步走向政府大門。
到院門口曲江,曲江理都沒理旁邊的幾個保衛,鎮定自若地奔辦公樓而去。保衛們大概也沒瞧過這樣連招呼都不大就往裏去的人,不過見他衣着得體,瞧着也有那麼點氣度,不敢斷定他的身份,便眼睜睜看着他從面前經過。半晌方省悟過來,其中一人趕緊跑上前攔住曲江道:“同志,你找誰?”
曲江停下腳步,作恍然大悟狀,拍拍腦門道:“哦!瞧我,總忘了機關的規矩。對了,我找劉副縣長,他在嘛?”
那人小心道:“您找劉縣長什麼事情?”
曲江故作猶豫道:“沒啥大事,幾年沒見了過來看看他老人家,他在嘛?”
保衛摸不清曲江來頭,雖然此人不是坐車來的,但誰知道會不會是那家公子一時興起來這麼一出啊,於是很恭敬道:“劉縣長一早就出去了,您還是等等吧”
曲江“哦”了一聲道:“那我還是去他家裏等吧,還能蹭嬸子一頓飯,呵呵……”說著轉身便走,邊走邊掏出電話撥打着,走到門口憤憤按下電話,又轉身走了回來問那人道:“劉叔他下鄉了吧?怎麼不在服務區啊?”
曲江口中叫得親熱,保衛雖說瞧着他不像與劉縣長有太親近的關係,不過很多領導都這樣的,總有些個親戚來找,遇到這樣穿着打扮的,即便不是非常親近,想來也有些什麼特別的,不管是送禮的還是真親戚,這種人巴結點好。那保衛於是笑一下道:“是啊,劉縣長下鄉了,不過八成也快回來了,要不然你在這兒等他一會兒?”
“算了!”曲江搖頭道:“怕嬸子生氣,好多東西馬上就到,拉這兒來也不方便啊。對了,劉叔搬家后我還沒來過呢,光明小區多少號來着?”
保衛猶豫一下,按說領導的家庭住址是不能隨便透露的,不過眼前這人不是劉縣長遠房親戚就是來送禮的,不說又有點得罪人。正思量間,見曲江露出不高興的神色,心裏一急,暗想,這人說什麼也不像上訪的,況且人家都知道小區了,即便自己不說,他還不會去打聽啊。告訴了沒準還能得領導賞識,於是笑笑道:“想起來了,好像是八號。”
曲江點頭對保衛笑道:“謝謝啊……”不再多言,反身而去。
身後的保衛眼見曲江身影遠去,到門口時還有一個漂亮女人伸手挎上他的胳膊,不由啐一口罵道:“媽的,有點錢就他媽的這狗德行了!王八蛋,連名字都不知道問一下。”
曲江伸手攔下輛出租車,攜胡靈兒上車奔光明小區而去。
到地方下車后,胡靈兒再也忍不住問道:“哥,你怎麼知道那姓劉的住光明小區啊?”
曲江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什麼?就聽說個‘光明小區’的名字,拿來蒙一下的,誰成想居然給矇著了。”依照曲江的想法,不管劉縣長住哪裏,反正自己隨便蒙一下,若沒蒙對就說自己記錯了。
胡靈兒吐吐舌頭,呵呵一笑道:“這都能蒙對啊?”
小區很氣派,鐵柵欄圍了一周,隔不多遠就有監控設備。開了三個門,都有保安守着。各門進進出出的也是車多人少,實在不像一個貧困縣的住宅區,倒有幾分軍事要地的味道。曲江與胡靈兒兩人遠遠繞了一周大致明了裏面的環境,見裏面都是些別墅,單體聯體都有,曲江慶幸自己當時只想了解樓號來着,若是當初貪心點問得具體了,怕是要惹人生疑。
兩人找了個僻靜的所在,曲江問胡靈兒道:“能不能把那傢伙弄壞?”
胡靈兒順曲江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攝像頭高高架在一根木杆上,頂上還有着遮雨的小棚。胡靈兒一副瞧好的神色,隨手在地上撿起一塊石子,輕輕拋了出去,遠處的攝像頭髮出“砰”的一聲響,一些碎片灑落下來。
曲江讚許地點點頭,來到柵欄近前兩下翻了過去。緊跟着胡靈兒也“嗖”一聲竄了進來。
八號是個單體別墅,坐北朝南,門前一片草,中間是道板路面,寬窄能容得下一輛汽車通過。透過玻璃窗隱隱看到一個人影在活動,
胡靈兒眼中閃着精光,一眨一眨地悄聲問曲江道:“接下來呢?”
曲江略顯猶豫,長期的教育讓他感到自己的計劃是不合法的,此刻不住內心裏安慰自己:“這些人做的更加不合法,這也算為民解憂吧,值得原諒吧?”更深層次的東西他實在不敢去思考,咬咬牙道:“我們進去。”
曲江當先走到門口,伸手按下門鈴。
很快裏面傳來人聲“誰呀?”
曲江鎮定一下道:“劉縣長在家嘛?”
裏面人道:“沒在!有事晚上來吧。”
裏面沒有任何要開門的意思,總不能硬創,曲江皺皺眉頭問道:“你是……”
“我是他家保姆。”裏面人一個字也不肯多說,曲江看看胡靈兒大聲道:“走,先去吃口飯,過會兒再來。”
兩人還是沒走大門,順着來時的路線退了出去,遠遠繞開后,走進一個小飯館,隨便點了兩個菜便磨蹭起來,直到下班時間到了,馬路上多起騎車的人群后才結帳離開。又在街上逛了很久,天色完全黑下來后,兩人再度向小區行去。
縣城裏不比城市,到了夜間路上行人便少了許多,很快兩人再次竄進小區,來到劉家。
劉家的屋子裏點着燈,裏面顯然有人的,只是不知劉縣長是否在家。曲江對胡靈兒低聲道:“記住!馬上把電話線弄斷,然後幫我望着風就好,千萬別進去。”
這些都是事先說好的,胡靈兒雖然頗不情願,卻也不好多言,撅嘴點頭,閃到一邊。
曲江整了整頭髮,走到門口按響門鈴。
不大工夫裏面傳出聲音問道:“誰啊?”
曲江推開一步,讓門口的燈光映在臉上,笑着說道:“請問劉縣長在嘛?我是省里傑茜公司的。”
一會兒,門開了,裏面站着兩個女人,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模樣,另一個則要年輕許多了,看她腰間還繫着圍裙的樣子,曲江猜測她便是那個小保姆。
中年女人笑呵呵道:“小兄弟原來就是傑茜公司的啊!一直沒見過,快進屋裏談。”
曲江客氣一聲,夾着空包便進了屋子,雖先行一步的小保姆來到客廳。
這客廳雖然沒有山莊的大餐廳那麼大的規模,可也不算小了,裝修顯得很是別緻,到沒有太多奢華的感覺。
中年女人微笑道:“小兄弟先坐下,我去喊我們家老劉。”說完點頭轉身走了,出門口又對小保姆道:“去給客人沏壺好茶。”然後才上樓不見。
沒有讓曲江等太長的時間,劉縣長的聲音便傳來過來“傑茜公司?跑家裏來幹什麼?”隨着聲音,劉縣長也出現在客廳的門口。他見了曲江微微一愣,只覺這人很是面熟,卻記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狐疑一會兒才走過來朝曲江點點頭道:“你是……”
曲江也是一愣,沒想到他竟然想不起自己來,兩人可是見過面的啊!隨即釋然,人家可是領導幹部,怎麼會把自己個農民放在眼裏,何況當初的見面,人家可一直鼻孔朝天的,說不定根本就沒看過自己的樣子。曲江連忙一笑,歪頭道:“劉縣長,忘了?傑茜公司啊……”
此刻卻是曲江有意誤導了,不過劉縣長倒是相信了,只以為自己忘記了人家的名字,便揚手拍拍腦門道:“瞧我這記性,畢竟是上了歲數啊!快坐!快坐!”
此時小保姆端過兩杯茶來,放到兩人面前。中年婦女道:“你們聊正事,我就不陪着了。”
曲江連忙再次起身笑道:“您忙着。”
中年女人同小保姆轉身上樓去了,臨走不忘把客廳的門關好。
曲江眼見屋裏就剩下兩人了,便大大方方坐到沙發上,端起茶杯瞧瞧劉縣長道:“劉縣長,你看……”說話間,曲江運起內力,一團火苗從掌心升起,旋即熄滅。他手中的茶杯已經不見,所余的便只有一個小玻璃球在手掌上浮動。
劉縣長立刻目瞪口呆,望望曲江的手裏又看看他周圍。曲江含笑道:“這可不是魔術,來你再看看……”
曲江伸手取過劉縣長面前的茶杯,同樣運力,不過這次他感覺彷彿能更好的控制那團火焰了,心中一動,便緩緩發了出來。茶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熔融,很快也成了一個小球並非常迅速地與另一個小球熔合,變成一個個頭略大的玻璃球。
曲江臉上帶着微笑,不緊不慢地說道:“這是一種功夫,很多人都有修鍊,大家管這叫修道,也就是修鍊成仙的意思。實際上真正煉成的不是特別多,因為這些人不喜歡讓人知道自己的能力,多數都會隱藏身份,平時基本不會表現出來。但是,萬一被人惹急了,那所產生的後果……”
曲江左看右看,再古董架上找到了一個合用的東西,起身向古董架走去。古董架上一堆瓷器,看着很古老的樣子,不過估計也都是些仿冒品,曲江隨手取下一個青瓷大碗,如法炮製熔成一個玻璃球。盯着劉縣長慘白的臉看了一會,覺得玻璃球的溫度降了下來,便將它放到茶几上。
“砰”的一聲,茶几玻璃炸裂,玻璃球隨着玻璃碎片掉落地上。
聲音不算小,但門是關着的,估計樓上的兩人沒有聽到。劉縣長艱難地咽口唾沫,顫抖着聲音問道:“你……你到底是誰?找我……有……有什麼事……情?”
曲江重重坐到沙發上,劉縣長下意思地向後挪了挪。
曲江搖頭微笑道:“看來劉縣長真是貴人多望啊,才分別不久就完全忘了。我是大柳樹村的,我姓曲,這樣總想起來了吧?”
劉縣長恍然,眼前的這個可怕的傢伙正是見過兩次的曲江,也是他一向瞧不大起的農民。不過眼前的曲江可不再是原本的形象,劉縣長只覺得人世間不會有比他再恐怖的人了。那火焰實在下人,青瓷的傢伙能燒成玻璃球,得要多高的溫度劉縣長不知道,可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經受不起的。
曲江打量劉縣長一會兒,搖頭道:“我想我來的目的你已經知道了,其實如果你們不太過分,我還真是不願意透露自己的本事的。像我這樣的人在世間還有一些,表面的身份也都是普通人,不是惹急了,大家都是常人一個,但是……,你應該看出來了,毀掉你家這樣的地方根本不需要耗費多少力氣,還有,殺人的事情,雖然不好,但也不是說大家不會去做……”
牙縫裏擠出的聲音寒冷異常,劉縣長現在就感覺在同惡魔打交道,彷彿隨時都會丟掉性命,而且絕對不會有人能及時救出自己來。他顫抖着不停點頭道:“我……明白了,我……馬上……就辦……以後……”
“沒有以後了,你最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更不要透出去,如果我身份暴露,也許要犧牲很多人才能再次找到一個適合的身份隱居起來,明白么?”曲江依舊用一種連自己都覺得寒冷的聲音說著。“好了,我該走了,這個玻璃球算作送你的禮物吧,以後記着不要小看普通人,或許其中就有你得罪不起的。”
曲江起身向門口行去,剛拉開客廳的門,又關了上,回頭說道:“我不需要你的保證,明白嘛?”
劉縣長此刻便如篩糠般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
曲江點頭道:“行了,有事我還會來找你的。”說完徹底走出了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