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分道
馬車出了樹林便是條山道，跟靈兒昨天匆匆一瞥時看到的一樣，這山道依山而鑿，最多只有供兩輛小馬車并行的寬度，一邊是斜坡深溝，一邊是陡峭山壁！記得昨天是上山，那麼今天就是下山了！
靈兒在路口稍稍一頓，便把馬兒趕向下山的坡道，馬車在山道上緩緩而行，還好一路上並未遇上其他人。馬車接近山腳時，瑤兒突然興奮的指着遠方喊：“那邊有鎮子！”
靈兒早就看到了，心中喜悅自不用說。
“快，快去那鎮子！”瑤兒催促。
“知道了，慢慢來，走太快你的靖哥哥會受不住的！”
瑤兒臉上一紅，坐回去看少年，她伸手探探少年額頭，焦急道：“靖哥哥身上越來越燙了，他…他不會有事吧？”
“不知道，現在着急也沒用！……放心，他挺得住！”
“你…你怎麼知道？”
靈兒呵呵一笑：“我就那麼覺得而已！”
等下了山坡走上官道，靈兒長長吐口氣，總算走出那鬼林子了，也不知這是什麼地方？眺望遠處，那高聳入雲的蒼茫山似乎近在咫尺，記得王家村是在此處往東南方向！不過車上有個重傷加高燒的少年，得先把他送去看大夫才行！
靈兒控制好馬車，盤腿坐上車板，從懷裏掏出個錢袋，這是先前從人販子行囊里收刮來的東西，一直沒來得及仔細看了！
她先把裏面的銅錢銀兩倒出來清點一番，銅錢還好說，一共三百四十五文，可這銀兩並不是一錠一錠的，而是些散碎銀子，也不知有多少？裏面還有些玉器、金銀首飾之類的！不識貨的靈兒扯塊包袱布往板車上一鋪，將自己無法估價的東西一一擺出。
當翻到那個墨綠的玉佩時，瑤兒一下子撲過來：“這是靖哥哥的東西！”
靈兒看看她，大方的撿起來遞給她：“給你吧！”
瑤兒大喜，雙手捧着玉佩輕輕摩挲！等靈兒將錢袋中的金銀首飾翻出來，瑤兒巴巴的望着，吞吞口水，靈兒看她一眼，淡淡道：“你的？”
瑤兒立刻點頭如搗蒜，靈兒想了想，這些東西都是不義之財，拿了燙手，便將那些珠珠墜墜兒的東西全塞給少女：“給你！這個錢袋也給你，自己藏好了！下次再落難時，這東西能派上大用場！”
少女微顯驚訝，試探着問：“你…你不要麼？”
“不是你的么？主人在這兒，我怎麼要？”
瑤兒臉紅，她低頭想了想，猶猶豫豫的取出支金步搖，想遞過來又不舍的摩挲，等她第三次送到一半想縮回去，靈兒伸手一撈，把那步搖搶了過來！
靈兒盤腿而坐，拿着步搖眯起眼對着陽光照照，嘖嘖贊道：“這東西真漂亮！一定能值不少錢吧？等進了鎮子就把它拿去當掉！”
“不要！那是我五歲生辰時爹爹送我的禮物！”瑤兒雙眼含淚可憐巴巴的望着靈兒，靈兒撇撇嘴，嫌惡的一把塞給她：“捨不得你還拿出來？自己留着吧，我才不要你東西！”
“可…可是你救了我和靖哥哥！”
“你不用覺得欠我什麼，我是救我自己，順便帶你們一下而已，順手牽羊懂么？”
瑤兒巴巴的眨眨眼，老實的搖搖頭，靈兒無所謂的揮揮手：“不懂就算了，來，快幫我看看，這些碎銀子有幾兩？”
瑤兒伸頭來看，估量一番道：“大概能有…五六兩吧！”
“五六兩！這麼多！”
瑤兒眨巴着眼睛道：“不多啊，我爹爹買這金步搖就花了五十兩了！”
“真的！”靈兒兩眼放光緊盯着那步搖，瑤兒紅着臉往懷裏一揣：“你…你方才說過不要的！”
靈兒做個鬼臉兒，嘴上說不稀罕，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支金步搖猛瞧，心裏那個後悔啊，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去！
眼看鎮子越來越近，行人也越來越多，靈兒將行禮分了分，塞給瑤兒一份，瑤兒推辭道：“不用不用，我不需要，再說這些都是…都是那幾個壞蛋的東西……”
靈兒想了想，將乾糧、衣服鞋子等打好包自己留着，然後把先前分好的銀錢首飾等重新整理一下，自己只留銅錢和散碎銀子，其他全塞給了瑤兒！
瑤兒再要推辭，靈兒道：“你靖哥哥傷成這樣又病得不輕，這些是給你們付藥費的，還有以後的食宿費，你自個兒藏好了，不是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拿出來！
待會兒進了鎮子，我幫你們找個醫館住下，這馬車也留給你們，等你靖哥哥傷勢大好了，你再把這些東西給你靖哥哥，他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置！”
瑤兒訥訥的望着那一包東西，半晌后抬頭，柳眉微蹙：“你…你不跟我們一起么？”
“不了，我家離這兒不遠，我要趕緊回家去，我爹娘肯定擔心死我了！
你啊，雖然不知道你們什麼來歷，看在相識一場的份兒上提點你幾句：以後自己多長個心眼兒，不要隨便相信陌生人，不要跟人家走，遇到事情別總哭，多動動腦子！
哦，對了，等這小子醒了你告訴他：大丈夫能屈能伸，別為了一時義氣丟了性命，不值得！記住：活着才有可能！”
瑤兒不解的望着靈兒的背影，半晌后嘀咕：“明明比我還小……”
靈兒趕着馬車進了鎮子，引來一路好奇的目光，也難怪，這年月能用上馬車的人家不多，而這幾個孩子，都不足十歲，個個灰頭土臉滿身臟污，還有一個躺着明顯病重的！
瑤兒有些害怕，縮在板車上蜷成一團兒，靈兒倒無所謂，一邊控制馬車一邊東張西望，看到一個成衣鋪子便停下，打算進去看看。
櫃枱后的掌柜娘子見了靈兒這幅裝扮，皺着眉頭就要趕人，靈兒掏出一塊約二錢的小碎銀子在那女人面前晃了晃道：“嬸嬸，我跟哥哥姐姐走親戚，路上摔了一跤，衣服破成這樣了，想買幾套合身的衣服換換，請問店裏有嗎？”
掌柜娘子見了銀子自然高興，連連點頭：“有啊有啊！要多少都有，你看，這套怎樣？”
靈兒選了兩套最樸素的，又讓瑤兒進去選兩套，正好把那二錢多銀子花光。
然後他們找到醫館，靈兒跟醫館大夫說好條件，付了錢，去後院看了一眼。那時大夫正把少年背上的破布一塊一塊往下揭，旁邊的助手把血水一盆一盆往外端，而瑤兒縮在床邊泣不成聲！
靈兒輕輕嘆口氣，跟掌柜招呼一聲，便拎着包袱一個人出了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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