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悠然之錯
悠然離開小花園后，便快步的回到了尚宮局。到了尚宮局，她發現眾人已然入睡，各屋都幾乎沒了光亮，只剩下幾盞宮燈，透過緋色的紗料燈罩，放射出了暈黃的光芒，用來照亮尚宮局的小路。
她輕手輕腳的向自己小屋走去。剛到屋門口，便聽到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嚇得她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隨即猛然回頭，待看清來人後，才略略鬆了口氣，刻意壓低聲音說道：“周嬤嬤安好，您還未休息呢？有找悠然有什麼事情嗎？”
周尚宮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悠然，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現恐是嚇到了她，便也壓低了聲音說道：“嗯，你莫要緊張，沒有什麼大事，就是有些話想同你說說，咱們進屋說吧。”說完自率先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悠然見周尚宮進了自己的小屋，便信步跟着進到了屋中。剛到屋中她便看到周尚宮一臉嚴肅的坐在了主位上，心下便是一緊，趕忙快走了兩步，站到了她的下手邊，輕聲說道：“周嬤嬤，您這麼晚還來找悠然，不知有何重要的事情要吩咐悠然呀？”
周尚宮斜眸看了一眼站的筆直的張悠然，嘆了口氣說道：“剛剛我就說了，沒有什麼大事，就是睡不着，來找你聊聊天。你也莫要緊張，先坐下吧。”
聽了周尚宮的話，悠然高懸的心才略略放下了一下。隨即便走到了最靠近周尚宮的椅子邊，斜着身子坐了上去。
見悠然坐下了，周尚宮才接着開口說道：“你剛剛做什麼去了，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回嬤嬤，悠然剛剛沒去什麼地方，就是去了離宮正司不遠的小花園，想一個人靜靜。”悠然據實回答。
“哦，那裏呀，我剛入宮時也是偶爾會去的。那裏離後宮最遠，鮮少有人，確是個不錯的清凈之所。”聽悠然提起小花園，周尚宮彷彿也回憶起自己年輕時的事情，一張略顯蒼老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種朦朧的嚮往。
沒多久周尚宮的雙眸便再次變得清亮，她繼續說道：“可有遇到什麼人嗎？”
“婢子是天黑以後才去的，並未遇到任何人。”悠然柔聲回答道。不知為何，她下意識的就隱瞞了梁王的事情。
聽悠然說未遇到其她人，周尚宮才放心的點點頭，柔聲說道“那還好，如今正值宮女大賽之際，宮中自也是不太平靜，若是以後沒什麼事情便不要太晚出去了。”
“是，婢子曉得了。”悠然不敢反駁的應趁道。
“想來你會去那裏，定是因為白天的事情吧！你也莫要再擔心此事了，有了白天的那一出，我想是不會再有人刻意為難你了，你以後自是安心比賽便好。”
悠然承認自己雖表面看起來鎮靜，但是內心還是對以後的比賽有些擔心的。如今聽了周尚宮的話，心裏才覺有些踏實。自是面帶微笑的回答道：“是，婢子會好好比賽的，請尚宮放心。”
“恩，你可知今日東方貴妃為何會去救你？”
見周尚宮提到此事，悠然趕忙起身雙膝跪地，磕了一個頭說道：“據悠然猜測，怕是周嬤嬤請的貴妃娘娘前來搭救的吧！悠然又讓嬤嬤費心了。本想早些去謝謝嬤嬤，但回來后才知嬤嬤已被請去閱卷，恐落她人詬病，便想等結果公佈了再去尋嬤嬤以表悠然感激之情。”
“你起來吧，我剛才說了，若是沒有旁的人，你大可不必這般拘謹。”
見周尚宮如是說了，悠然便起身再次坐到了剛才的椅子上。卻也還是坐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後背仍舊挺的筆直。
見她再次坐好，周尚宮才開口說道：“你猜的沒錯，的確是我一早便使人關注着宮正司那邊。也是我請了娘娘前去搭救於你的。”周尚宮見悠然作勢又要起身下跪，便皺了皺眉擺擺手示意她繼續坐好。
悠然看到周尚宮的手勢，知對方不喜自己如此，便只得滿臉感激的再次坐好。
“你白天沒有來找我，卻是很對。所謂人多口雜即使是在這尚宮局中，也當小心些。我也明白你的意思，自是不會怪罪與你。但你可知今日你錯在何處？”突然周尚宮話風一轉，滿臉嚴肅的說道。
聽到周尚宮的問題，悠然不禁有些納罕。她以為尚宮會因自己沒有主動前去尋她而怪罪自己，可剛剛尚宮也說了，自己做的很多，不會因此事怪罪。可那自己又是錯在何處呢？想着這些，悠然的眉頭不由越皺越緊，整張臉也染上了一抹難色。最後她不得不開口說道：“回嬤嬤。悠然知道自己有錯，可不知錯在何處？”
聽了悠然的回答，周尚宮彷彿猜到一般，也並未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而是輕咳了一聲，用着平穩的語調說道：“你今日錯就錯在太過隱忍了。
平日裏你確是個機靈的孩子，性子也素來沉穩，這也是我最看好你的地方。可你有的時候確實太過隱忍了。你可知若是一味的忍讓，只會讓對方覺得你軟弱可欺。我聽聞你今日被陷害之時，並未有什麼大的反應，而是就想同她們一起去慎刑司？那你可有想過，若是貴妃不出現，若是我沒有計算出會有人陷害於你，若是你真的去了慎刑司，那現在你焉還能有命在？”
聽到周嬤嬤那麼一說，悠然後背不由冒出了些許的冷汗。是呀，她當時就想着先去慎刑司，而後再等周嬤嬤前去搭救。可她沒有想到，若是自己真的去了那裏，以那些人對自己的態度，怕是還沒有等到周嬤嬤，自己便已早早的死去了。
越想悠然不覺越是一身冷汗，此時內衣幾乎都讓冷汗打濕了。她終於知道自己錯在哪了？自己錯就錯在太過依賴於周尚宮了。一個月的安穩生活，早已令她忘記，這宮中是個什麼地方。若是自己一味依賴於他人，那怕是很快就要死無全屍了。
想着這些，悠然趕忙雙膝跪倒，對着周尚宮說道：“婢子知錯了，以後定會記得這次教訓的。”
看到悠然的表現，周嬤嬤知道她是真的明白了自己的話了。不由滿意的笑了笑，慢慢起身雙手將她拉了起來，隨即說道：“你能明白就是最好的。你是個聰慧的，這一點我很放心。但萬事有個度，你可要把握好這個度呀。”
“是，悠然知道了。”反握住周尚宮的手，悠然滿臉堅定的回答道。
“很好，時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對了聖上前些日子來我這裏，賜我了一些百花玉露水，說這是今年內務府新進的，讓我用來試試。可你也知道，我這老婆子用那東西作甚，徒惹人笑話。我素聞東方貴妃喜歡這個，你明日就替我送了去吧。”
聽到這個吩咐，悠然頓時明白周尚宮這是要自己藉機會去謝恩呀。心下不由更加感激萬分。真沒有想到，這個可愛的老人竟會這般全心全意的護着自己。她語帶哽咽的回答道:“是，婢子明日一早便會前去的。”
看到悠然那有些水汽的雙眼，周尚宮知道她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便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嗯，莫要耽擱太晚。過了午時便要宣佈初賽的結果了。”
“喏！”悠然施了一禮，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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