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面見太太
“小姐,您該去給太太請安了,您病了這麼些日子,再不去給太太請安,二小姐又該在太太面前排揎你了。”一大早夏末就在床邊勸說司馬蓁。
聽了夏末的話,司馬蓁思考了起來。印象中的太太總是一副慈祥的面容,可是她卻不是什麼好糊弄的深宅婦人,身為庶女的她必需仰太太的鼻息生活。
想到這司馬蓁利索的翻身起床,讓夏末為自己梳妝,準備按時辰去給太太請安。
太太出生江南望族林氏家族。林氏家族一門八進士,累官至內閣大學士,是名副其實的官宦世家。現任族長是太太的二伯父,兩廣總督林士成。
太太的父親去世的早,太太在林家老夫人跟前長大,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管家等內宅學問更是學了個透。
太太十五歲嫁至司馬家,十六歲掌家。老爺身邊總共抬了五位姨娘,除了育有子嗣的四位姨娘,還有一位呂姨娘一直無所出。
除了出生在岳州的司馬瑜,以及一直體弱多病養在莊子上的二郎司馬斌,再沒有其他的庶子出生。
司馬瑜比大郎小了十歲,根本不能威脅大郎的地位。二郎體弱本就不在府里長大,更別說指不定哪天就成了短命鬼,其他能夠長大的都是女兒。
想起大太太那張如同菩薩般掛着淡淡微笑的臉,司馬蓁不禁多了一份焦慮,不知穿越來此後第一次見到大太太會是個什麼情形。
今天的司馬蓁特意選了一身海棠紅袖梅花同袖褂穿着,襯着剛剛病癒的臉上有了些紅潤的血色,有些泛黃的髮絲盤了一個雙丫髻,只是在髻旁邊簪上了象牙白點翠珠花,整個人顯得多了份乖巧。
“小姐,幸好您的額頭上沒有留下疤痕,要不我非得被我娘狠狠地打一頓不可,小姐可真是福大。”夏末看着特意裝扮過的司馬蓁,摸着胸口心有餘悸的說道。
司馬蓁摔倒的時候,夏末正巧被瑞香叫去領月例,並不在她身邊,為此李媽媽狠狠地教訓了夏末一頓。
司馬蓁心想夏末也是着了人家的道了,不然每月的月例都是月初發放,怎麼那天突然就被叫去了呢。
司馬蓁想不出個頭緒,索性不再想,帶着夏末往大太太住的紫君園走去。
紫君園是司馬府的主院,五間兩進,甚是寬敞。第一進小樓是日常問安並丫鬟婆子居住的,第二進中間太太自己居住,東廂是姚姨娘的住所,西廂是臨時的書房,供偶爾老爺在太太處過夜處理公務時使用。
姚姨娘是太太懷孕時給老爺抬的通房,後來因為生了二娘被抬成了妾,按規矩妾室可以有自己的院子居住,但姚姨娘堅持要繼續服侍太太,於是太太也沒有堅持讓她搬出主院,而是一直住在了東廂。
二郎的生母陳姨娘是老爺的遠方表妹,初時很得老爺寵愛,畢竟有一份表哥表妹的情意在,且在大太太沒入府時就已經是老爺的通房。
據說太太入府不多久陳姨娘就懷了身子,可是七個多月時突然摔了一跤,孩子給摔沒了,府里的老人們說那孩子是個成型了的男嬰,陳姨娘能撿回條命已是萬幸,也因此傷了身子,幾年都不能伺候老爺,後來好不容易懷了二郎也是早產,體弱多病。
太太有孕後為籠絡住老爺的心,提了自己的陪嫁大丫鬟姚氏為通房,誰知姚氏雖然容貌尚可但卻呆板木納不甚得老爺歡心。
後來老爺依舊納了呂姨娘入府,呂姨娘擅長音律,很是得寵,可是令人奇怪的是直至老爺赴岳州上任,連姚氏都有了身孕,呂姨娘也沒有動靜,因此呂姨娘逐漸不被老爺所喜愛。
老爺一去岳州便是六年,再回來時卻只聽說呂姨娘為替老爺祈福一心向佛,竟是在家帶髮修行。
此時司馬廉正是官運亨通,大伯司馬炎也如願就任吏部尚書一職,司馬家蒸蒸日上。
老爺於是大為感慨,認為呂姨娘祈求佛祖保佑功不可沒,於是對她心懷愧疚,囑咐將呂姨娘住的院子好生修葺,改名為司佑苑,意為希望佛祖繼續保佑司馬一族,並不得對呂姨娘有絲毫怠慢。
每月初一、十五,司馬廉也會去到司佑苑與呂姨娘一起茹素,夜晚獨自歇在外進的廂房內。
得知呂姨娘的情況后,司馬蓁便知道這呂姨娘是個厲害的,雖然無法生育但也想法保住了自己的一生富貴,只要司馬廉在世一天她便安然無恙。
這樣的一個人卻無法生育一個孩子,這讓司馬蓁很是疑惑。
紫君園僕婦眾多,又有幾位姨娘並二娘在太太面前湊趣,向來氣氛熱鬧。
司馬蓁今天一路走來,卻只見幾個小丫鬟,而且各個神色間有幾分小心……頗有幾分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走到紫君園的門口,司馬蓁頓了頓腳步,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確認沒什麼不合適之處才帶着夏末邁進了紫君苑。
一進院子,二娘嬌憨的笑聲就傳了出來,守在房簾外的是方進家的,想必在遠遠望見司馬蓁時便早早進去報給太太知曉,因此見到司馬蓁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子,撩起房簾將司馬蓁讓進了房裏,夏末則候在了外面。
看見司馬蓁進來,太太看了眼正膩在跟前的二娘一眼,二娘本是虛坐在羅漢床上,見狀有些不情願的起身站到了一邊。
“女兒給母親請安。”司馬蓁乖巧的行了禮,起身站到了二娘邊上並對司馬芙說道,“二姐姐好”。
“身體可好些了,既已免了你的晨昏定省,就好好養養身子。”太太不急不緩的說道,“都坐吧,給三娘上茶”。
司馬蓁看二娘坐下了,才半坐在了丫鬟搬來的杌子上。“已經大好了,數日不曾來給母親請安,心中已經很是愧疚了。”司馬蓁低眉順目的回答到。
“我知你一向是個乖巧的孩子,你那張姨娘沒福氣去得早,你也不必過分傷心,要養好自己的身子才是。”關心的話語從太太那慢慢的腔調中傳出,讓司馬蓁不僅沒有感到一絲溫暖,反而打了個寒戰。
“女兒知道了”。司馬蓁端起茶抿了一口。
這時二娘湊了過來,用屋中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和司馬蓁說著悄悄話:“你看母親多關心你,我來的時候是信陽毛尖,你這杯確是武夷大紅袍,可見母親惦記着你的身體,知道你胃寒,偏心着呢!”她語氣嬌憨,有種少女不諳世事的天真爛漫,讓人聽了只覺得俏皮可愛。聽了這話滿屋的人都笑了起來。
“是啊,二姐,母親果然是向著我呢。”司馬蓁笑盈盈的看着司馬芙,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