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你娶我嫁
夏日的夜晚，知了也被熱的不停的“吱吱”叫喚，聲音格外刺耳，卻又讓人覺得這夜更加寂靜。
琳琅居外的月光很明亮，輕盈的透過窗欞灑落在青色的地磚上，充滿了安寧靜謐。
望着剛從“錦繡良緣”取回來掛在衣架上的精緻嫁衣，司馬蓁完全沒有睡意。
幾日後就要嫁到長平侯府去了，自己真的準備好了嗎？
她不由得翻了個身。
自己前世今生加起來四十多歲的年紀，卻是頭一回出嫁，要說不緊張那也是假的。
好在自己要嫁的男子是把自己捧在心窩窩裏的人，相信自己今後會過的幸福快樂的吧。
想到這裏，她又翻了個身。
悉悉索索的衣裙摩擦聲在這幽靜的夜晚顯得很響亮。
“小姐，您睡了嗎？”
是睡在外間守夜的丁香在問她。
“還沒睡着。”司馬蓁輕聲道。
自從帶着丁香去了一趟西域和漠北，她的性格變得活潑了許多，不像以前那般沉默寡言了，也願意和司馬蓁這個主子多說說心裏話。
司馬蓁想着，這個小丫頭這時候肯定是有話要和她說了。
等了半響，丁香果然開口了：“小姐，丁香這輩子能服侍您，真的是覺得太幸運了，您還能不嫌棄丁香笨手笨腳，帶丁香作為陪嫁丫鬟去長平侯府，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有多麼好命。”她的聲音輕的幾不可聞，就像要溶入這月光之中一樣縹緲：“咱們府里和我一批進府的丫鬟們，以前都覺得我被撥到琳琅居，日後肯定沒什麼前途，現在卻是一個個都羨慕丁香的緊，這都是因為小姐。”
聽到丁香的話，司馬蓁嘴角浮現一絲笑容，側過身，頭枕了手臂望着外間的方向說道：“你知道為什麼當初母親會撥了你和立春給我嗎？”
“不知道。”丁香答道，“我當時就想，立春比我聰明多了，我能和她一起分來琳琅居，也許是因為太太想讓我多向立春學學吧。”
“聰明是好事，但也要用對地方，立春就是擺在眼前的例子。你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以後到了侯府也要保持現在的樣子，少說話多做事，有不懂的地方就問秦蘭和夏末好了，不用擔心，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的。”司馬蓁知道丁香是有些擔心去了侯府適應不了，會做錯事，因此出言安慰丁香。
丁香重重的點了點頭：“奴婢知道了。”
進府當丫鬟，是爹娘養不活自己，將自己賣進了司馬府；分配到琳琅居，是徐媽媽嫌棄自己木訥，不想將自己留在紫君園礙眼。雖然當時的琳琅居遠遠比不上紫君園風光，但是丁香知道，自己進了琳琅居就要一心一意的服侍三小姐——自古以來一女二嫁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因此她從來沒有像立春那樣想東想西的整一些花花腸子。現在看來，她的決定才是最正確的。丁香覺得自己的命運是因為遇到了三小姐才改變，她沒有理由不一心一意的服侍好三小姐。
黑暗中，司馬蓁翹嘴微笑：“好了，傻丫頭，別想那麼多了，快睡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六月初六，京城郊外的杜鵑花開的滿山遍野，城裏頭處處柳樹成蔭，隨風招搖。從長平侯府到司馬府還有鄭府的路上，數里都掛滿了綵綢，喜氣洋洋。
按理說，作為陳以琛外家的鄭府根本不需要作出這麼大的陣勢，可是不論是鄭老太爺和鄭老夫人，還是鄭驍將軍和孫旭兒，都為陳以琛成親感到由衷的高興和欣慰，要不是怕蓋過長平侯府的風頭，恨不得也在自己府上宴請一番才好。
司馬蓁外祖家的人早在天亮前就已經趕到了司馬府，司馬蓁的大伯父司馬炎一家也是早早的就到了。
天才剛剛亮，太太就和全福夫人笑盈盈的走進了琳琅居。
秋菊忙給了兩個紅包給全福夫人。
全福夫人笑着接了，給司馬蓁道了賀。
司馬蓁就由秦蘭和夏末服侍着去沐浴，出來的時候就聽見那全福夫人笑着對太太說道：“司馬夫人真是好福氣，大少爺一次就中了進士，大小姐嫁進李尚書府，還生下了嫡長子，二小姐也是舉人夫人，不久定也能成為進士夫人，如今三小姐又嫁進長平侯府，司馬府真是鴻運當頭啊！”
太太滿臉是笑：“承您的吉言，承您的吉言！”
真應了外人看熱鬧那句話，她們又怎麼知道太太差點被毒藥毒死的種種腌臢之事呢！
司馬蓁五味雜陳的坐到了鏡台前，任全福夫人幫着她梳了頭，插了珠釵，秦蘭和夏末服侍司馬蓁換了嫁衣，然後在她肩頭鋪了粉紅色的帕子，全福夫人上前給司馬蓁描眉畫眼。
好一會，終於收拾停當。
司馬蓁看着鏡中人，雪白的臉，彎彎的眉，紅紅的櫻桃小嘴，額間還有一朵鮮艷的梅花，簡直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她正看着鏡中的自己，大伯母就帶着兩位堂姐走了進來，太太忙招呼幾人坐下。
丁香和秋菊忙着沏茶倒水。
略微說了幾句話，方進家的就進來請太太，說是外院來的客人越來越多，還請她出去招待。
太太見司馬蓁這邊已經準備的差不多，略微交代了幾句，就攜着大伯母的手一起去了外院。
見到太太走了，秋菊拿了裝着人蔘片的青花瓷盒子出來：“小姐，您要不要含一片。”
化好妝之後，新娘子直到夜裏都不能再進食了，秋菊拿出人蔘片，也是怕司馬蓁餓着。
司馬蓁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不餓。”
兩世為人，第一次做新娘，她有些緊張！
這時李媽媽忙完了外間的事，也走進了裏間。
看着眼前穿好鳳冠霞帔的司馬蓁，李媽媽忍不住抹起淚來，自己在一邊的角落裏嘀咕着：“小姐，您的女兒今天要出嫁了，不知道您在天之靈能不能看到。”
在一旁忙碌的夏末看見自己的娘親在一旁抹眼淚，悄悄的走到她身邊道：“娘，您又想張姨娘了？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您別哭了，小姐出嫁是件高興的大喜事，張姨娘在天上看見了也會高興的。”
“是，丫頭說的對，娘老了，容易多想，你快去小姐那邊服侍，娘一會就好了。”李媽媽抹了抹眼淚道。
夏末轉身進了裏屋，同時張浩然牽着司馬瑜的手進了琳琅居的外間。
“李媽媽，我和浩然表哥想看看三姐姐。”司馬瑜對着李媽媽說道。
其實是張浩然想看看，他自小在敦煌長大，從未見過中原的姑娘們出嫁的樣子。據說出嫁的姑娘是最美的，他的蓁兒表妹本就長得美貌，今日出嫁豈不是美成仙女了，因此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想來看看。
可是中原講究男女大防，自己已經年滿十五歲，和司馬蓁男女有別，只好藉著司馬瑜做擋箭牌，跑進了琳琅居。
李媽媽聞言愣了愣，看見司馬瑜旁邊的張浩然欲言又止，正躊躇時就聽屋裏的司馬蓁說道：“是瑜兒嗎？”
“三姐姐，是瑜兒還有浩然表哥，我們能進去看看你嗎？浩然表哥說你今天肯定比仙女還漂亮，瑜兒也想看看。”司馬瑜說道。
司馬瑜的話一出，房裏的夏末、秦蘭、秋菊等人都笑了起來，張浩然卻是難得的憋紅了臉，一邊搖頭一邊擺手道：“蓁兒表妹，我可沒那麼說，我就是聽外面的人說的……”張浩然支支吾吾起來。
李媽媽也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少爺說的是，小姐今日可不就是美得和仙女一樣。”
“李媽媽，讓瑜兒和浩然表哥進來吧，都是自己人，沒關係的。”司馬蓁知道張浩然是個好奇寶寶，想着自己已經收拾得差不多，只等着吉時到了，便出言讓李媽媽放二人進來。
得了司馬蓁得允許，李媽媽將二人讓進了裏間。
張浩然看着眼前美的像是九天仙女一般的司馬蓁，微微發怔。
雖然和司馬蓁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張浩然就是覺得司馬蓁就像是自己的親妹妹，兩人交流時不會有一絲的隔閡，現在司馬蓁就要出嫁了，不知道為什麼，張浩然的心裏冒出了幾分不舍，他傻乎乎的問道：“蓁兒表妹，你真的喜歡陳以琛嗎？”
司馬蓁聽到張浩然的問題，不禁莞爾：“當然喜歡了，若不然我是不會和他一起出門遠行的，表哥你應該了解蓁兒的性格啊。”
張浩然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輕聲對司馬蓁說道：“蓁兒你一定要好好的，若是陳以琛欺負了你，你便記得來告訴表哥。雖然表哥沒有當官，但是表哥暗中使絆子還是會的，你要記得啊！”
這一句普通的話，聽得司馬蓁眼眶濕潤。
“我知道，我一定會好好的。”司馬蓁對張浩然笑了笑，“表哥，謝謝你。”
一旁的司馬瑜也插言道：“還有我，三姐姐，雖然我覺得以琛哥哥是不會欺負你的，但是若是真有浩然表哥說的那一天，瑜兒也會保護你的，瑜兒會努力念書，爭取早日出人頭地，保護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