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小雪和齊柏容遠遠看見兩人,連忙迎上前,小雪馬上把公主扶了下來。
一離開他熱燙的身軀,彎彎頓感寒氣迫人,忍不住打個破壞形象的噴嚏。
小雪望着公主慘白的臉,急問:「公主,你很冷嗎?」
聽見小雪的問話,齊柏容本來想和程曦驊私下談談,探聽一下兩人談得怎樣了,卻連忙轉身,握住妹妹的手,這一碰觸,才驚覺她的手冰得嚇人。「你怎麼搞的?」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忙問:「大皇兄給你的暖玉呢?」
「弄丟了。」彎彎冷得牙齒打顫。
「什麼時候的事?」
她嘆了口氣,沒好氣的望着程曦驊。「剛剛。」
現在明白了吧,為什麼女人要用寃家來形容男人,程曦驊不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冤家?碰到他准沒好事,偏偏她那顆心吶,就是一股腦的想要親近他。
「怎麼回事?」程曦驊拽住齊柏容問。
「彎彎打出生就帶着寒毒,一到秋冬就冷得像進了冰窖,屋裏隨時都要準備好幾個炭盆,大伙兒熱得汗水朝天,她才覺得舒服,後來是大皇兄尋了塊千年暖玉給她戴在身上,狀況才好些,否則每年秋冬,她都得窩進被子裏,哪兒都去不成。」
所以是他帶她施展輕功時遺失的?程曦驊懊惱不已。
齊柏容沒空理會他的沮喪,急急忙忙吩咐道:「小雪,快去升爐子,有沒有炭盆?沒有的話,讓人先到街上買幾個回來用。霜降、大雪,快去燒熱水,讓彎彎泡着,小寒,你去多找幾床被子過來……」
程曦驊快步向前,從小雪懷裏接過彎彎,打橫把她抱進屋裏,往床上一坐,他拿自己當棉被,將她全身裹起來,大掌往她後背按去,源源不斷的熱能往她身體輸送。
呼……彎彎滿足地舒口氣,舒坦極了。
她環住他的腰,靠得他更近,超舒服的,有他在身邊,哪裏需要火爐炭盆或暖玉,張開眼睛,她衝著他甜蜜直笑。
「別擔心,沒事的,大皇兄還沒有給我暖玉之前,我不都這樣過來了,現在還不是冬天呢,這種天氣,小菜一碟。」
程曦驊繃著臉。「暖玉掉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也是在吐得亂七八糟之後才發現的。」
「從那個時候就開始覺得冷了?」
「嗯。」
「怎麼不早說?」
早說,約會還能繼續嗎?那可是她和他的初體驗,沒有美美的盛裝出場已經很惋惜了,要是再草草結束,豈不是太對不住自己?
「別擔心,真的沒事。」說著,她又往他懷裏縮去。地獄碰到天堂,全都融化了呀。
「你自己是大夫,怎麼沒想過要根治這個毛病?」
「哪沒有,什麼方法都試過,一年到頭,我把補藥當不用錢的開水猛喝,要不是我爹是皇上,我娘是皇后,我肯定可以喝垮一個家,只可惜無論什麼葯都只能鎮得住一時,每到秋冬,癥狀還是準時來報到。」
她的寒症比月經還準時,半點不誤的。
算來算去,還是大皇兄的暖玉最好用,她還為此想要發明暖暖包呢,但材料尋求不易,只好學燧人氏老祖宗,鑽木取火求溫暖。
「真的沒有葯可以醫治?」
「我在一本古籍上看過,長在呼雪瑪雅山上的火焰草可以治,火焰草全株通紅,根是球狀,開着黑色的花,在開花時將整株火焰草拔起,泡入酒里,十八個月後開瓮,連喝百日方能根治,可是……」
「可是什麼?」
「我懷疑世上根本沒有這種草,父皇曾經派不少武功高強的隱衛去找,都沒找到。」
呼雪瑪雅山?那是北夷與大齊的交界處,那座山上有嗎?
霜降進屋,發現公主窩在程曦驊懷裏,嚇了一大跳,公主什麼時候和程將軍這麼親近了?那年不是、不是說……不過她很快的回過神,恭敬的道:「公主,熱水燒好了,先去泡一會兒,好嗎?」
彎彎還沒回話,程曦驊倒是先一步動作了,他抱起她直接走往浴間。
他要親自服侍公主入浴?!不會吧……霜降傻傻地跟上,滿腦子全是問號。
彎彎睡醒了,這一覺她睡得舒服極了,她伸伸懶腰,扯開滿足的笑意。
昨晚程曦驊將她抱進浴間后,先是命令霜降服侍她洗浴,待她洗好后,他又適時出現將她抱回房間,並早就替她燃好一屋子銀霜炭,又有他這個英雄式暖暖包抱着她入睡,內力更像不要錢似的拚命往她身上灌,別說秋冬,就是夏天都沒有這麼暖和過,爽快啊!
她還記得他熱得猛冒汗,還是把她抱得緊緊的,老實說她其實受不了男人的汗臭味,但不知怎地,他的汗聞起來是香的,嘻,世間果然有逐臭之夫,而她,一不小心也加入這樣的行列。
小寒進屋,手裏拿着一個小陶鍋,香氣從鍋里溢出來,讓人口水直流。
「公主,要不要喝點小寒熬的黑谷松子粥?」
很好,益氣養脾,小寒是葯膳高手,讓她當醫女太浪費,應該讓她開藥膳店,等回京之後她要記得和大皇兄商議這件事。
「好,程將軍呢?」
「昨兒個公主睡着后,將軍就離開了。」
小寒把粥擺在桌上,先到架子邊倒熱水,服侍公主梳洗。
「待會兒你去看看,如果將軍還沒吃,就送一些過去。」
「有,二皇子剛剛吩咐過了,可是將軍不在屋裏。」
不在屋裏?他出門找左棠嗎?告示已經貼出去,不曉得有沒有人回報?封城已經月余,如果左棠確定在成陽縣,應該可以找得到。
彎彎起身,洗過頭臉,梳了兩條清爽的辮子,她不喜歡在頭上插滿珠翠,也不愛在臉上塗得紅紅綠綠,樸素的模樣,讓她看起來就像個鄰家小姑娘。
小寒取來一件連夜縫製的大棉襖。
這時節沒人會這樣穿的,可是公主的暖玉弄丟了,實在沒別的法子,霜降、小雪、大雪還在趕製第二件呢。
她們算過了,醫館的病人越來越少,如果沒有新增的病人,也許再過不久,他們就可以回京,所以再縫個兩、三件替換,應該就夠。
彎彎入座,桌子底下擺了兩個炭盆子,小寒打開鍋子,舀起一碗熱騰騰的粥,彎彎吃了一門,哇……通體舒暢,她一口接一口,在她吃掉小半碗時,門從外面打開,程曦驊大步進屋。
她驚詫的看着滿身狼狽的他,他這是怎麼了,昨兒個夜裏去打家劫舍嗎,要不怎麼身上滿是泥沙風塵,頭髮散亂,還插着乾草雜葉,衣服上破了幾道口子,兩隻眼睛通紅……
不對,她說錯了,依他的武功等級,他劫完寶物肯定還能像楚留香那樣,一派乾淨斯文,再留點淡淡余香,沒道理把自己搞成這樣,所以他究竟是幹什麼去了?!
程曦驊緩步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后,突地咧開一抹笑容。
見狀,彎彎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笑起來超像顏面神經失調,她長眼睛沒見過這麼不適合笑的人,可惜沒有手機可以拍照,否則如果再有人說微笑是最好的化妝品,她就可以直接點開他的照片,用最直接的證據否決這樣的說法,不過為了不傷他的心,她馬上恢復鎮定,問道:「你去哪裏?」
他沒回答,從胸口取出一樣東西。
她定睛一看,是大皇兄給她的暖玉?!他整個晚上沒睡,就是為了幫她找回暖玉?她的身體還沒感覺到溫暖,心已經放進烤爐,烤出一陣暖烘烘的香氣。
他把暖玉掛冋她胸前,她儍傻地看着他,聰慧無比的她,這會兒已經感動到說不出話來了。
程曦驊完成了任務,心情也放鬆了。「我餓了。」
她點點頭,還是做不出反應。
因為太感動、因為太溫暖、因為太太太……太幸福。
這個對男女情事仍然是一片空白的男人,因為她,畫出了第一抹瑰麗。
見她沒有反應,他坐到她身邊,直接拿走她手上的碗,仰頭,把剩下的半碗粥一口氣倒進嘴裏,吃完了,他再添滿,轉頭問道:「你要吃嗎?」
她點點頭,這是下意識反應,不代表想吃。
但他遞過一湯匙粥,她張開嘴巴,吃掉。
她的合作讓他很滿意,他又吃三口,再喂她一口,又吃三口、再喂一口,他的食量與食速,約莫是她的三倍。
很快地,一鍋粥見底了。
彎彎這才想起,這樣子,他們算不算接過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