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結局（2）
可是讓他意外的，曼羅先於他做出了回應，輕輕握住喚月的手，對着她點了點頭。喚月唇角慢慢勾出一絲微笑，拉着她快步走開。喚月的心裏明顯隱藏着什麼事情，腳步有些凌亂，曼羅輕輕咬着唇角，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拉着喚月停下了腳步。喚月回神，懵懂的看着她。曼羅指着她們面前一大片鮮艷刺目的曼珠沙華，柔柔的開口:“月姑娘，在你看來，這些是什麼？”
喚月鬆開緊握曼羅的手，慢慢走進花田，曼珠沙華妖嬈而溫柔，微風拂過，花枝招展，輕舞曼妙，可這一片曼珠沙華並不像忘川湖畔的花田，那裏的曼珠沙華怨氣充盈，而這裏的，卻洋溢着勃勃的生機。
“這是讓你生的希望”喚月喃喃，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
“這是我生的希望，可是，並不是泓璟生的希望”曼羅輕聲說道，撥開面前的花朵走到喚月的身邊，距她一步之遙，卻再也無法靠前。在聽到她的回答后，她面前的女子一下子彷彿失去了所有的氣力一般，心如死灰，面上的慘白無一不在顯示此刻她的害怕。
許久，久到曼羅幾乎已經忘記了時間，喚月卻突然發出了一聲嘆息:“是他告訴你，讓你不要對我說實話。”
曼羅聽到喚月提及冥子緋，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可此時喚月已經轉過身，一雙明眸猶如最為深沉的幽井，平靜的沒有起任何的波瀾，只是靜靜的，帶着肯定的目光，彷彿要將她吸入漩渦中。
控心。喚月竟然對她使用控心術。
曼羅的額角慢慢滴下汗來，心裏暗道不妙，原以為喚月只會詢問，誰知她竟然不顧冥子緋，對現在沒有一絲靈力的她使用控心術。可是曼羅的心裏牢牢記住冥子緋的囑咐，咬緊外套堅持不說出即將脫口而出的真相，由於用力過度，唇上已滲出點點血絲，就在她即將堅持不住的時候，下一刻，一股強大的靈力襲來，喚月微微側頭，脫離了喚月的目光，曼羅全身的力氣在這一刻土崩瓦解，軟軟的倒在地上。
喚月看也不看來人，唇角微勾，清冷的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邊，不帶任何感情:“桓樓，我一直以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在寒淵，她以為桓樓已經離開，原來，他一直跟着她，一直想要阻止她。
桓樓緊抿薄唇，面上是他從未有過的嚴肅神情，他的身邊站着冥子緋，冥子緋擔憂的目光在她和曼羅之間來迴轉移，低聲喚來侍女，侍女走進花田，將曼羅帶出，喚月始終背對着他們，沒有再做任何的動作。
曼羅經過冥子緋身邊時，垂着頭悶聲說道:“對不起，我……”
不等她說完，冥子緋溫暖的大手便撫上她小巧的腦袋，輕聲說道:“你做的很好。”
見冥子緋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曼羅欣喜的抬頭，可是下一秒眸里的擔憂便深深的顯露出來:“可是月姑娘她……”
“你身體不好，去休息吧，晚些我去看你”話還沒說過，便被冥子緋打斷，他眼角瞥了一眼扶着曼羅的侍女，一直垂頭的侍女立刻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威壓，諾諾的不敢抬頭。
曼羅見狀，也沒有再說些什麼，柔順地點了點頭，便扶着侍女的手離開了。
看着曼羅離去，冥子緋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上前幾步壓抑着自己的怒火，平聲說道:“喚月，這件事情跟曼羅沒有一點關係，她的身體根本禁不住你的靈力。”
喚月緊抿着嘴唇，撇過頭不去看他們，其實她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可是這麼多年來，她帶着一絲絲的希望找到泓璟，找到那個她可以一直依靠着的人，可是最後找到的不過是他冰冷的身體，支持她生活下去的希望完全破滅，她知道，冥子緋一定有補救的方法，哪怕這個方法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可是，她沒有別的選擇，沒有泓璟，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對不起”終於，三人的僵持被喚月一句輕聲的抱歉打破，她的臉頰微微揚起，看着即將破曉的天空，聲音虛無，彷彿自遙遠的天邊而來，“也許，真的一切都應該終結，是我執念太深了。”
唇角微微露出一絲苦笑，是啊，所有人做了這麼多無非是希望自己安好，如今，一切都已經恢復平靜，自己還要做些什麼呢？
“喚月”桓樓忍不住上前，黑色玄衣籠罩在一層黑幕中，教人看不清面容，“喚月，你還有我們，我們都可以陪着你，莫說半年，千年萬年都可以，只要你願意，只要你想，神界忘川，五界之外，天地星河，都可以見證。”
“我知道”喚月輕嘆，微微搖頭，身體慢慢後退，身形逐漸變的透明，彷彿消散一般，她的話隱隱約約，不甚清楚，“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可惜，你不是他，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都是欠了他，我不怪天，不怪地，不怪任何人，只怪我自己，從一開始，便錯過了他。”
話音消散，便再也不見她的身影。桓樓握緊的拳頭終歸是鬆開了，彷彿放開了什麼一般，沉頓片刻，回頭問道:“你沒有將那個方法告訴她吧？”
“沒有”冥子緋搖頭，撫着心口的位置苦笑，“泓璟拼着最後一口氣告誡我，我怎麼會違背他的話，既然他做出了這個決定，那麼他定是算準了喚月的心思。”
“不”桓樓出聲，抬頭看向天邊的一抹白，微醺的閉上眼，淡淡的說道，“他終究是低估了他在喚月心中的地位。”
桓樓走後，冥子緋回到了魔宮大殿，在殿門口，意外的看到了坐在台階上的曼羅，身上僅僅披了一層薄衫，髮髻全部散開，長發有些凌亂的披在肩頭，若有所思的模樣。見她這般，冥子緋微微皺眉，隨即脫下身上的狐裘包裹住她，有些責怪的說道:“外面這麼冷，你穿這麼少出來做什麼？”
“喚月和桓樓走了么？”曼羅微微抬頭，乖巧的靠在他的懷中問道。
冥子緋點頭，摟緊了懷裏嬌軟的身體，可是眉頭一直緊鎖，滿懷心事的模樣，曼羅握住他的手，眉間一絲繾綣，帶着淡淡的希冀:“你會永遠陪着我么？”
像是剛剛回過神來，冥子緋面上籠上薄霧般的笑:“那是自然。”
“可是喚月怎麼辦，不願回神界，難道讓她生生世世孤身一人留在望月崖上么？”
“不，她還有寒堂，陌離，還有……”說到這裏，冥子緋突然止住了即將出口的話語，因為他突然明白曼羅想要表達的意思，喚月如今，看似擁有很多，但是實際上一無所有，月神之位她從不放在眼裏，日月星三神的情意她早就看淡，對沐煜流的仇恨她也放下，就連紅裳桓樓她也原諒了，天下這麼大，竟然沒有一樣讓她留戀的，那讓她這樣活着，跟死去有什麼分別。
想到這裏，冥子緋突然站起，力道之大差點傷到曼羅，等到反應過來曼羅已經被推到一邊，立刻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冥子緋滿臉愧疚，可是曼羅沒有生氣的模樣，柔柔開口:“你去吧，我等你。”
冥子緋看着她眼裏的鼓勵以及真誠，心口一暖，抬起她的面頰，在她的額頭上印下淡淡一吻，便一個瞬移不見了。
“什麼？告訴清清復活泓璟的方法？你瘋了！你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么？”陌離滿臉的不可置信，“就為了短短几年的相距，你覺得值得嗎？”
“沒錯”赤炎也是頗為不贊同的模樣，“主人肯定不會同意的。”
“寒堂那裏我自然會去說服，陌離，你是喚月的守護神獸，這件事沒有你是無法完成的，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意見”冥子緋皺眉。
“我的意見？”陌離冷笑，略顯稚嫩的臉上帶着薄怒，“我的意見很明確，不可能！”
“為什麼！”冥子緋抓住他的衣領，呵斥道，“難道你想她永世孤獨一人立於望月崖，陪着泓璟的身體么？”
“我不管”陌離的聲音軟了下來，帶着一絲哭腔，很是掙扎的模樣，“我要清清活着，我要她永遠活着。”
“不老不死，不生不滅，是，她是活着，可她生不如死！”冥子緋幽紫的瞳孔散發出陣陣冷意，濃濃的哀傷籠罩着他，“那種感覺我體會過，所以我知道是怎樣的絕望。”
“冥神，你”看着這樣的冥子緋，陌離突然心口想被什麼堵住一般，說不出話來。
“我同意”寒堂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眾人驚訝轉身，寒堂慢慢走近，一步一步步履穩重，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恢復了星神長歌的模樣，周身籠罩着薄冰似的光輝，熠熠生光，面上帶着深深的無奈:“我說，我同意。”
“長歌，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陌離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說他同意，他居然同意，同意喚月以萬年壽命為代價換泓璟十年人間？在座當中，最不希望這件事發生的，就是他才對，可是，他現在居然站出來，說他同意。
所有人都沒有看出寒堂的反常，唯有他自己的守護神獸赤炎，敏銳的看到了，他的指尖微微發抖，可是他的臉上還是強撐着微笑:“冥神，你去吧，喚月泓璟成親那天，記得叫我。”說完，便大步離開，再沒有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