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我看到這條短訊后,過了好久,播了一通電話給趙毅,可他的電話顯示關機,我撥打了一次,便沒有再打,依舊該幹嘛幹嘛,我拿起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到一半時,我抱着自己的腦袋在噴洒下緩緩蹲了下來。
任由那些溫熱的水將我淹沒。
到達第二天醒來后,我再次感冒了,這是我在四年裏第一次感冒,病來如山倒,我窩在酒店內整整睡了兩天,到達第三天時,季曉曼打來電話咆哮問我,今天不是我和趙毅的婚禮嗎?為什麼她去酒店,那裏的工作人員告訴她婚禮已經取消了。
我縮在被子內,悶着聲音說:“嗯,已經取消了。”
季曉曼滿是不可思議的尖叫問我為什麼,我並不太想和她廢話,悶着聲音說:“對,婚禮取消了,你的份子錢少了。”
季曉曼不斷在電話內問我為什麼,我簡單的回了一句臨時起意,便將電話給掛斷,順帶還關了機,便縮在被窩內繼續昏睡。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看多久,直到感覺肚子飢腸轆轆,活生生被餓醒后,我才從被窩內爬了出來,看了一眼時間,正好是夜晚九點,便在浴室洗了一把臉,隨便裹了一件衣服,便下樓后打算去後街著名的美食街吃點麻辣燙,可到達那裏時,我卻碰到了魯笙,當時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因為魯笙這樣的人並不像是會在大排檔內買醉的人。
我在昏暗的燈光下仔細的看了幾眼,發現確實是魯笙,她正拿着手上的啤酒不斷往自己嘴巴內灌着,桌上是灑落出來的煙,和一枚銀色的打火機。
她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因為灌了一瓶啤酒,她又去給自己開第二瓶,臉上有淚痕。
這倒是不多見,如何要是換做平時對於魯笙這樣的人我是敬而遠之的,可今天卻走了過去,而且還坐在了她對面,魯笙本來正仰着腦袋喝着酒,她看到我時,動作一頓,似乎有些不相信坐她對面的人是我。
我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咳嗽了幾聲問她在這裏幹嘛。
魯笙臉上的妝容也花了,她說:“心情不好,買醉唄。”
她給我倒了一杯酒,又問:“你呢?我聽說今天好像是你的大婚之日,你來這裏幹嘛?”
我說:“沒吃晚飯,想來吃點麻辣燙,調調口味。”
魯笙笑了一聲,繼續往嘴裏灌酒,以前雖然我喝酒也挺猛的,可還沒猛到魯笙這個地步,我也沒有阻止,而是讓老闆將我的麻辣燙送到我這桌來,我拿出一次性筷子埋頭苦吃后,再次抬起臉開,魯笙已經在這我吃麻辣燙這段時間幹掉了三瓶酒。
可她似乎越喝越清醒,她在我抬臉間看向我,問了一句:“你知道我喜歡女人嗎?”
她問出這句話時,我第一時間就要去看周圍是否有沒有人聽到,魯笙看到我這個反應后,嘲諷的笑了一聲說:“原來你也覺得這樣的事情很醜陋。”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認真看向她說:“在我的世界裏,只有一種感情,男女感情,所以對於你的喜歡,我還是比較難以接受的,不過我不會歧視你,因為你恰巧就是喜歡一個女人而已,沒什麼值得讓人好驚訝。”
魯笙醉眼迷離的看向我問:“是嗎?”
我肯定的說:“是的。”
魯笙笑着說:“可我永遠沒辦法給我另一半婚姻,我的家族不會同意,這個社會不會認可,我只能像個傀儡一般,他們需要一個怎樣的魯笙,我便只能將自己強迫成他們需要的樣子,我永遠都不會有自由,也永遠都沒有出路,我只是想做我自己,可沒有人會理解我。”
魯笙說到這裏,雙眼淚忽然快速滑落幾滴淚,很快便沒入桌下,不知去向。
她平時看上去是一個非常浪蕩快活的人,可沒想到看似活得瀟洒自在的人,竟然也會在無人得知的角落,喝着酒,吐納着肚子內的委屈與艱難。
我說:“你有喜歡的人嗎?”
魯笙這次沒再拿瓶子吹了,而是改成了用杯子喝酒,她聽到我這句話,反問了一句:“喜歡的人?”
我點頭說:“有嗎?”
她想好久好久,半晌,她語氣忽然變得特別淡,特別淡,淡得好像沒有波瀾,她說:“有吧,只可惜,她已經嫁做人婦,孩子都生,現在的她很幸福。”
我說:“那你對齊鏡呢?”
魯笙皺眉問:“我對齊鏡?”
我說:“你為什麼和他結婚?你既然有喜歡的人了,難道就是為了遮掩你特別喜好這個問題嗎?”
魯笙忽然像個瘋子一樣哈哈哈大笑了出來,她這笑聲特別張狂,引來了周圍的人觀望,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抬手抹了抹眼角的灼熱的眼淚,她平息了好久,忽然一本正經的問:“你真以為我和齊鏡結婚了?”
我反問了一句:“難道不是嗎?”
魯笙再次趴在桌上笑得花枝亂顫,她一邊笑,還一邊拍着桌子,隔了好久,她話都含糊不清了,可她還是努力的重複了幾句:“周宴宴,你真的太逗了,兩個情商如此低能的人,難怪你和齊鏡至今都還在互相折磨。”
我完全沒聽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盯着她不說話,她笑夠后,也終於正常了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着搖搖頭說:“我真是佩服你們了,我怎麼能夠看得上齊鏡啊,第一,我本身就看不上男人,第二,齊鏡和我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是一個掌控欲極強的人,而我恰巧是一個不願意被掌控的人,你要我和他過?這他媽不是瘋了吧?”
魯笙說到這裏,又搖頭否認說:“不,這根本不是瘋了,而是世界要翻天了,我要是和齊鏡在一起,我跟你說,那我們的婚姻就是一場戰爭,不過,我爸媽倒是挺喜歡他的,可齊鏡對我沒有意思,我對他更加,他倒是挺防備我。”
魯笙見我聽了這個消息,並沒有激動也沒有反應,她主動靠近我,帶着笑意湊在我臉龐問了一句:“你知道他防備我什麼嗎?”
她忽然伸出手在我臉頰上輕輕一撫摸,曖昧又詭異的說了一句:“他呀,怕我一口吃了你了……”
她說完這句話,便收回手,又哈哈大笑出來,笑了好久,她眼淚再一次笑了出來,她端着桌上一瓶酒,搖搖晃晃的朝着帳篷外走了出去,夜晚內,燈光特別亮,將屋內那些煙霧一般的蒸汽照得清清楚楚。
緩慢遊盪在所有人身體旁,從我這個視線看過去,魯笙的背影被水蒸氣形成一股霧氣,她虛晃的走了好遠,半晌,她停了下來,對着天空舉着瓶子不知道是哭還是笑,說了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她念出了這樣一句話,念完后,她又像個瘋子一樣捂着腦袋大笑了出來,沒多久,便消失在帳篷口。
她離開后,老闆便來到我桌邊,猶豫了很久,似乎是有話對我說,我看向他時,他才笑着開口說:“是這樣的,小姐,剛才您朋友沒有給酒錢,是您幫她付錢嗎?”
魯笙早已經消失不見了,只能是我付,我讓他算一下價錢連帶着我剛才點的那碗麻辣燙,老闆離開后,我喝掉魯笙給我倒的那杯酒,喝完后,便望着手中的杯子,頗有意思的念了一句我們從小就熟知的詩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從小就學了,可到長大至今都還沒參悟透。
念完后,竟然還有點小小的滄桑之感,我搖搖頭,笑了兩聲,便繼續低頭吃着我東西。
等我吃完東西后,便往酒店回走。
到達酒店內后,我便打了個電話給布蘭妮,告訴她我下個月一號就回瑞士工作,幸好我至今還沒有打電話和她辭職,布蘭妮接聽到我電話后,便在隔着遙遠的國度,對我表示了熱烈的歡迎,還關切的問我手上的傷如何了。
她不提我還忘記了,看到手臂上光潔無一物后,微微有些內疚,畢竟我欺騙了布蘭妮的好意,可還是繼續維持着謊言說:“已經完全好了,請勿擔心。”
布蘭妮說她會和所有同事在瑞士熱切的等我着我的回歸。
我們掛斷電話后,我心情忽然莫名的變好了,因為白天睡了覺,現在一時還沒有睡意,便登錄MSN,本來沉寂多年的號子在這一刻,竟然冒出了很多消息,這個消息全部都是同一個人發過來的,是宴安。
如果不提這個人我幾乎都要忘記有這個人的存在,以為他是近期發給我的,便快速去點開,仔細去看,不對,這四年他都陸陸續續給我發送了信息,全部都是一些比如吃飯了沒有,早點睡別熬夜之類的話。
我一行一行看下來后,整個人徹底震驚了,因為我沒想到一個僅聊過數語,並且還是在遊戲內一起玩過幾天遊戲的人,竟然會四年了,都還如此關切我,並且像個老朋友一般問候我。
這讓我感到不可思議,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