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老太太
我當時一聽就愣住了，什麼叫做搞不好成了唐僧了。難道我身上真的有腐屍肉帶來的屍氣？
我眨巴着眼睛，鼻子吸了吸袖子，除了炭火和燒烤的味道，好像沒什麼味道吧。
“你知道屍氣？”我眼睛一抬，看着趴在方向盤上的女人低沉了一聲。
那女人長的很美，大概三十歲出頭的樣子，韻味知足，尤其是嘴角揚起的那一絲笑容，莫名的對我的小心臟產生了一點點觸動。好像……這女人不僅僅是一個出租車司機那麼簡單吧。
這女人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轉移到了我手裏摺疊成心狀的黃紙上面，許久她才嘖嘖了一聲，朝我嘆了口氣：“哎，吃了黃牛蹄子，還是用屍油紙燒着吃的。你小子能遇上我也算是命大。”
啥玩意？竟然是屍油！
我當時右手一抖，彷彿手裏攥着一團稠密的屍油一樣，差點將黃紙扔進了火中。還好那個時候還有點勇氣，硬生生的將喉嚨之中本應該發出的歇斯底里的恐怖叫聲給憋住了。
屍油這玩意我經常在小說中看到過，都是屍體發臭或者是用火炙烤屍體的時候流出來的人身上的脂肪油。但是人死之後這種脂肪油就變成了屍油。
雖然不懂屍油究竟有啥用，但是聽着女人的意思，屍油紙燒火烤出來的肉能要了我的命。
我的大腦在飛速的運轉，從遇到提黑袋子的老頭開始，接二連三詭異的人和事情就出現在我身邊。先是丁亮的離奇死亡，接着是算卦的怪老頭，吃肉津津有味的客人，現在又出現了一個開車的女司機。
到底是誰要害我？
難道是算卦的老頭？我腦子裏一下子清涼了不少，老頭說今晚要來的，卻始終沒有出現。而且這黃紙和牛蹄子都是老頭給的。那麼……十有八九就是算卦的老頭乾的。
“想什麼呢？”女司機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根女士香煙點上，吐着煙圈，臉上始終帶着一絲若有若無得笑容。
“你……”
“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路過而已。”這女人只是咧着嘴笑了笑，然後向我招了招手，“把個屍油紙給我。明天我再來找你。”
我頓了頓，心裏想着這女人會不會也對外有敵意。但是思量了很久之後我還是將那張紙遞給了她。下一刻我就見到了一個非常噁心的畫面。
女人將黃紙打開舒展，打火機輕輕在下面掠過，頓時發出了滋滋滋的聲音，黃紙上滲出了不少黃油，隨即蒸發乾凈，只剩下一張白紙被她丟出了窗外。
這……
我喉嚨一緊，覺得胃劇烈的抽搐，像是有一團肉要從嘴裏吐出來一樣。剛剛吃的牛蹄子竟然沾了屍油？
“今晚到明天下午別出來，明晚我來這個地方接你。當然……你要是不想要命的話可以不聽我的。”女人朝我擺了擺手，油門一踩，車子一下子衝進了另一條巷子裏面。
那個時候我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怎麼感覺周圍神神叨叨的人越來越多了，而且一個比一個可怕。
媽呀！
終於，我一聲鬼叫，手忙腳亂的用水將爐火熄滅，推着燒烤車衝進了自己的房子裏。
整個一晚上我都沒有敢從被子裏將頭拿出來，為了防止聽到什麼詭異的叫聲，我還特地將耳罩帶上，順手吃了一片安眠藥。這一晚上雖然戰戰兢兢，但是終究是睡了一晚上。
不過第二天一大早，我不是被鬧鐘吵醒的，而是被外面敲鑼打鼓，還有一陣陣哭聲給吵醒的。我揉着眼睛坐起身，看了看四周，沒發生啥事。
呼……
我長長的喘了口氣，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事情現在都覺得頭皮發麻。昨晚那個司機不讓我出門，但是我始終是有點懷疑。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我燒最後一張屍油紙的時候她就出現了，難保她沒有問題。
而且……
我靠！我突然想起來給算卦的老頭幾百的好處費，沒辦成啥事還亂收費！
我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連忙穿上衣服出了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錢要回來。大白天的還能鬧鬼不成？
但是當我從二樓出租房下樓梯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燒紙的味道。當時我心裏還在嘀咕，下樓之後卻發現我住的地方鄰院竟然死了人，外面披麻戴孝哭天喊地的，聽着就讓人覺得慎得慌。
對於遇到這種情況，我們的規矩是躲着走。但是那是一個只有一條出口的巷子，所以我只能硬着頭皮衝出去。
不過當我匆匆走過鄰院大門的時候，突然好像是有一雙眼睛在看着我。我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嚇得腿子一軟猛的癱倒了地上。
這……
在院子大門裏面正中間放着一張香案，上面擺着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竟然就是昨天早上讓我去市場紙火部尋找算卦老頭的那個老太太。
此刻，我似乎感覺到老太太在對着我發笑，後背哇涼哇涼的，一股惡寒從腳底升起。
“死……死了？”我吞吞吐吐的嘟囔了一聲，隨即在沒注意的情況下被院子裏的一個租客拉了起來。
“咋了？”
我渾身一個哆嗦，嘴唇乾的快要裂了：“這……這老太太是啥時候死的？”
“前天晚上死的，心肌梗塞。但是你也知道老太太不是本地人，所以在家裏放了兩天後，第三天要大張旗鼓的將屍體送回老家。今天就是第三天。”
砰！
我的腦袋一下子炸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甩開租客大哥的手拚命的往外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昨天早上我遇到鬼了？
老太太是前天晚上死的，怎麼會在昨天早上給我指點算卦的取出。而且和丁亮一樣，竟然都死在心肌梗塞上，這不可能是巧合吧！
我拚命的向前跑，腦海中全是老太太照片的那副笑臉。直到我一頭鑽進了一個出租車裏面，才鬆了口氣。
出租車臨走的時候我根本不敢看那個巷子，等到離開學校五百米左右我才撇過頭看了看身後。人來人往，似乎沒有啥不幹凈的玩意跟着。
我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蜷縮在出租車內。開車的師傅問我去哪？我尋思了半天還是覺得應該去那個市場的紙火部問問老頭情況。
司機聽說我要去紙火部，笑着說：“小小年紀去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幹啥？”
“咋人不人鬼不鬼了？”我渾身一個激靈，支起了身子扭頭說。
師傅臉上閃過了一絲猶豫，最後噗嗤一笑，搖着頭說：“沒啥，開玩笑哩。”
雖然師傅這麼說，不過我能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一點：那就是這個市場應該有詭異。
等下了出租車之後，我跟在幾個人後面進了市場，然後快速的找到了那個紙火部。不過等我到了紙火部門口的時候卻愣住了。所有的花圈鋪子，紙火部都開着，唯獨這一家虛掩着門，門口貼着一張暫停營業的紙。
停業了？難道真的是神棍騙了我不成？
我心裏那個窩火，一把推開門走了進去。頓時撲面而來弄弄的燒紙味差點把我嗆死。我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拍打着面前的灰塵。
這怎麼搞的？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有人打掃了。但是昨天我來的時候卻是乾淨如洗啊。
咯噔！
整個房間涼颼颼的，一個人都沒有，就連昨天老頭和我說話的桌椅上都佈滿了灰塵。我一下子愣住了，額頭上的冷汗簇擁而出，從臉頰上留下來。
難道真的是撞鬼了？昨天遇到的老頭是鬼？
“咳咳……”就在我在房間轉悠的時候，突然一聲乾咳從我耳邊炸響。
我嚇得挺直了身體，扭頭看着聲音的方向。一個老頭慢悠悠的從裏屋走了出來。
“老師傅，你怎麼？”我定眼一看，果然是那個老師傅，不過看情況身子骨比昨天的虛弱了不少，面色煞白煞白的，搞的像一個鬼一樣。
老頭抬頭看了一下我，眼睛裏閃爍着一絲疑惑：小夥子，我認識你嗎？
“老師傅，我昨天才來找你的。你怎麼……”
那個時候我已經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了，但是我還是硬着頭皮提醒了一句，不過在說這話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慢慢的朝門口挪移了。我敢肯定這屋子，這老頭，還有死去的老太太都有古怪。
“小夥子你是不是記錯了，這個紙火部已經關門三個月了。前幾天我老伴說重新開幾天，畢竟七七馬上到了，大家都要買燒紙祭拜祖先，賺點錢胡個口。”老頭佝僂着背坐在了我對面的椅子上，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老式手機按了幾下放在了我面前，“誰知道前天老伴竟然死了。我來就是重新張羅張羅，準備轉讓這個店面。”
前天死了？
我眉頭猛的一跳，好奇的伸出腦袋在手機上看了一下。雖然像素不清楚，但是等我瞥了一眼的時候，我嚇得身體重重的靠在了門扇上。
竟然是衚衕箱子裏死到的那個老太太？
“媽呀！撞鬼了！”我一聲慘叫，也沒聽清楚老頭接下來說的那句話，轉身撒腿跑出了巷子，然後鑽進了一輛小黑車之中。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整個人的身體都在劇烈的顫抖，感覺呼吸都要停止一樣。三個月沒有開的紙火部昨天乾淨如洗，而且指點我的老頭竟然不認識我。
難道……
難道真的是老太太的亡魂指點我來這裏尋找屍油紙和牛蹄子的？那麼她為什麼要害我？昨天遇到的算卦老頭究竟是老太太的亡魂還是老頭的屍體？
頓時，一股陰霾在我腦海中旋轉，我根本理不清任何頭緒。
叮鈴！
突然，一聲短訊提示在我口袋裏響起，嚇得我身體一跳，腦袋頂在了車頂上。我尷尬的看了一眼司機，從口袋中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我給你租房送了雞肉，明天吃雞胗子，味道應該不錯的。”看到這個短訊的時候我先是一愣，又覺得有點奇怪。我從來不烤雞肉的，而且味道不錯這四個字怎麼聽着這麼耳熟？
但是當我眼睛微微上移，看到發信息的人名時，頭皮都快要炸了。
丁亮！
竟然是丁亮給我發的短訊，他不是死了嗎？怎麼可能！
“師父，不去衚衕了，隨便找個酒店！”
我的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那一刻我意識到我住的地方已經不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