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9章 守歲

大年除夕.府中上下所有人全都忙碌起來.

林婉不得不早早起來.讓小桃子給她梳妝整理.然後與寧古澤一起完成祭祖、接神、接灶等一系列繁瑣習俗.

爆竹聲聲.此起彼落.整個京城淹沒在一片震耳欲聾的爆竹聲中.

寧古澤陪她吃過年夜飯.站起身就要離開.因為他要去看看側王妃.還答應了憐香很快會回去陪她.

林婉頭也不抬地把菜夾進碗裏.聲音平靜淡然道：“王爺今晚在哪守歲.”

“你不必等了.本王自有去處.”他眉頭不禁微微皺起.這還用問嗎.這王府他說了算.他想去哪就去哪.誰管得着.

林婉默不作聲.低着頭繼續用膳.直到寧古澤走遠了.這才叫人撤了飯菜.

回到南竹軒的院子裏.她抬頭望向空中的一輪明月.任由凌亂的心緒飄向遠方.

一陣風吹來.她連忙捂住嘴巴.輕聲地咳了咳.胸口處有些難受.

小桃子見狀.趕緊扶着她回了內屋.把窗戶給關上了.道：“王妃還是回床上歇着吧.這萬一又涼着了.可怎生是好.”

“沒事.你和那些姐妹們玩去吧.我在屋裏歇歇就好.”林婉給了她一個嫣然淺笑.這一天忙得夠累的.且讓她們出去玩吧.

“王妃……”小桃子眼眶微紅.激動道：“奴婢留在這陪王妃.”

林婉笑了笑.說：“得了.這麼喜慶的日子.怎麼留你們在這陪我.你們幾個都出去玩吧.”

幾個丫鬟聽了.忙歡喜地走到林婉面前.異口同聲道：“奴婢謝過王妃.”

看着她們魚貫而出.林婉向小桃子擺了擺手.打趣道：“去吧.你們都不在.我正好可以耳根清靜了.”

“王妃.”小桃子紅着臉跺了跺腳.最終在她的眼神示意下.離開了堂屋.

瞧見幾個丫頭各不相同的可愛表情后.林婉心情大好.嘴角輕輕彎起一道淺淺的笑容.

她走進內室取來那本未看完的《叢林雜記》.一手撐着腦袋懶懶地躺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起書來.

耳邊不斷傳來煙火爆竹連綿不斷的聲音.她心裏有些煩亂.勉強地看了幾行字.索性放下書本.閉目養神.

突然.感覺有人把書本偷偷拿開.嚇得她猛地睜開眼.驚喜地瞧見寧墨軒正一臉笑意地看着她.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現在才來.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她急急地跳下床.滿心歡喜地圍着他轉了一圈.拉着他的衣袖.喜不自禁道：“吃過飯沒.要不要吃點什麼.”

寧墨軒搖了搖頭.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裏.任由她上下打量.嘴角輕勾.道：“放心吧.我好好的.你別瞎操心.”

此話一出.林婉兩臉紅得像火燒一樣燙.用力地打了他一掌.嗔怪道：“少來.誰有空操心你呀.不害臊.”

看着眼前女子嬌羞巧笑的模樣.寧墨軒悶聲笑了.從隨身的行囊中取出一件全新的貂皮披風披在林婉身上.聲音低沉溫柔道：“這貂皮披風是我前不久涉獵所得.你身子嬌弱.用來禦寒卻是挺好的.”

林婉不好意思再拒絕他的好意.只好感動地輕道一聲：“謝謝.”

“對了.下毒之事已有了一些眉目.但幕後操縱者還未查出來.你且暗中留意下身邊的人是否可疑.而我則給你揪出幕後黑手……”他沉凝了一會兒.濃眉深皺.目光堅定而冷銳.道：“你再給我三天時間.這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如此看來.真的有人想要她的命了.究竟會是誰.她猜不透.

林婉一想到那個藏在暗處.無時無刻皆想取她性命之人.渾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她該怎麼辦.終有一天.防不勝防呀.

“你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寧墨軒抬起手來.伸手想擁她入懷.想到她曾經的拒絕.嘴角輕抿.硬生生地垂下了.

她抬起頭來.一雙杏眼凝着兩顆晶瑩淚珠.曾經.太子哥哥也曾說過這樣的話……

想到這裏.淚水悄無聲音地涌了出來.一滴滴從眼角沿着臉頰緩緩滑落.

寧墨軒見着她梨花帶淚的楚楚模樣.一顆剛硬的心似被人揉碎了一般讓人難受.他手足無措站在原地.長臂一伸.將她狠狠地擁進懷中.力道輕柔地輕輕撫拍她的後背.聲音莫名的溫柔沙啞.“怎麼了.別哭了.我說過我會保護你.就一定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在這裏不管不顧的……”

聞言.林婉羞愧地推開他厚實溫暖的胸膛.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站在離他有一臂距離遠的地方站定.開口道：“我不是因這件事而哭.是因為突然想起了皇兄們.我沒事的.也會好好活着的.對不對.”

寧墨軒心裏酸酸的.不知說什麼好.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看着她一臉期待的眼神.只好默然地點了點頭.

有些人或事.雖然他有能力掌控全局.但唯獨眼前的小人兒.他卻怎麼也無法控制內心的想法與情緒.也許他真的裁在她手裏了.

他苦澀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發.無奈地嘆氣道：“我該回去了.三日後.我再過來找你.”

“這麼快就回去.”一句不經大腦的話從她嘴中脫口而出.林婉羞紅着臉.輕咬朱唇.暗罵自個的傻笨.怎麼就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讓人聽了.還以為她在留他在這裏陪她呢.真是羞死人了.她把女人該有的矜持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怎麼.你希望我在這陪你守歲.”寧墨軒嘴角勾起道迷人的淺弧.輕快的笑意在他臉上飛揚.他不由湊近她身前.仔細地打量着她閃躲的眼神.忽然他哈哈大笑起來.心情愉悅地打趣她道：“只要你想.我便願意.”

“你..懶得跟你說.”林婉羞得想得個地洞鑽進去.轉過身不去理他.

“哦.好啦.不逗你了.我真的要走了.”寧墨軒雙手扳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着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我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梳洗便趕過來了.待我回去整理好后.再過來看你.”

林婉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這是什麼意思.為何聽了他的話.這心如吃了蜜似的甜得膩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寧墨軒見她不吭聲.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柔迷人.聲音輕柔的對她說道：“我走了.過會見吧.”

林婉還未從他的笑容里回過神來.轉眼便不見了他的身影.她忙追出房門.望着四周空無一人的院落.一顆心陡然間失落起來.他真的走了.

其實.她還真的想寧墨軒陪在她身邊.總感覺在他面前.她可以很安全.很隨意.讓人很輕鬆愉快.

“王妃怎麼出來了.外面冷.您還是快進屋歇息吧.”小桃子一進院子.看到她便奔跑着過來.扶着她的手往屋裏走.邊走邊念叨道：“王妃.您這身子骨本來就比別人嬌弱.若再不好好愛惜身體.那可不得了……”

林婉面帶微笑.輕道：“好了.你看你.一回來就說個不停.還讓不讓我耳根清靜了.”

小桃子咧嘴笑了笑.開心道：“王妃您沒看到.那煙火好漂亮.什麼顏色都有.就像朵花一樣.”

“那你為何這麼早就回來了.”她點了點頭.微笑着輕聲問道：“冬菊她們呢.”

“王爺帶着側王妃和楚姨娘她們在峰火塔上看煙火.冬菊她們也悄悄跟過去了.我擔心王妃身邊沒個使喚的人.所以先行回來了.”小桃子回答道.

“哦.知道了.”林婉語氣平靜淡然.隨着小桃子在一旁不停地打着哈欠.滿臉的疲憊樣.不由搖頭笑着道：“我這也沒什麼事.你先去歇息吧.有什麼事我再叫你.”

“好的.奴婢先行告退了.”小桃子在林婉的示意下.安靜地退了下去.

林婉回到內室.將貂皮披風掛到衣架上.坐到床上.看了一會兒書.抵不住眼皮的沉重.躺下身子睡著了.

不知何時.寧墨軒身穿一襲黑色錦袍.悄然地來到了她床前.小心翼翼地給她掖好被子.然後坐在她床頭邊的錦杌上.一雙深邃鋒銳的眼眸倒映着她那如天使般清麗脫俗的面容.一顆心安定而滿足.

子時達正.一聲聲鞭炮聲接連響起.把熟睡中的林婉給吵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面對着眼前熟悉的笑臉.猛地坐了起來.驚喜地叫道：“你怎麼又來了.”

寧墨軒好笑地看着她.低聲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答應過你的事情.我當然得遵守承諾嘍.”

林婉臉上難掩歡喜的笑容.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輕聲道：“你要.要喝茶嗎.我給你沏茶來.”

“不用了.你坐在這就行了.我自個來.”寧墨軒把她按回床上.然後站起身到桌上泡了一壺茶.再回到她的身邊坐下.“睡醒了嗎.還要不要睡會.”

“醒了.現在這麼吵.想睡也睡不着了.”她搖了搖頭.怕他聽不見.故意把聲音放大.道：“你不用陪家人守歲嗎.”

寧墨軒戲謔她道：“怎麼現在才想到啊.這可怎麼辦.我已經在這陪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