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06 太醫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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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不管怎麼說,雪顏處事是欠考慮了,我已經讓默林宣御醫了。等下好好看看。”
“既然如此,多謝舅舅好意。”
“都是自家人,無需見外。朝廷平時事情多,舅舅也很少關心你,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和你大舅母說。”
“是,惜默記下了。”
“那就不耽擱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舅舅慢走,離思,送大舅爺。”
“不用送了,留在屋子裏侍候你吧。”
“那惜默就失禮了。”
墨子瀚走後,“小姐,這大舅爺怎麼忽然就來了?他知道芙園的門朝哪開嗎?”離思疑惑出聲。
“來關心外侄女啊!”韓惜默呢喃出聲,眼神迷離。墨子瀚怎麼就這麼突兀地對她示好了呢?難道說之前自己被欺負的時候墨雪顏只是個看客而這次變成了幫凶,考慮到外祖父的關係所以聊表關心嗎?這大舅舅平時看起來溫和怯懦,難道是怕外公回來她去告狀?
“離思,照顧妥離香後去打探一下,外公大概什麼時間會回府。而後,叫小語來一下。”
“是”
“算了,把無言叫來吧,打探八卦他最喜歡了。”
離思掩唇而笑,“小姐還是你了解他!”
韓惜默冷哼,頗有不想說的意思,“稍晚些去吧,等送走御醫后。”
“知道了。”
不多時就有人通報,說是御醫到了。
“有請!”
離思引着一位男子走進廳內,韓惜默抬眸,不知是外面的陽光太過明亮還是來人太過耀眼,韓惜默只覺得彷彿所有的光都打在了這位身穿白衣的男子身上,璀璨,卻也刺眼。
韓惜默雖不敢稱見多識廣,但也絕不是孤陋寡聞的閨閣之女,不得不說眼前的男子的確令她大大的驚艷了一把,不同於無言的俊逸,他是一種美,也許用美來形容一名男子並不是很恰當,但韓惜默確實找不到更為合適的詞彙。他皮膚白皙,五官深邃,眉毛濃密,鼻子挺直,唇形美好唇色很淡,眼睛很大,眼中卻一片淡漠,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不達眼底。
在韓惜默打量蘇越白的同時,蘇越白也在打量着她。眼前的少女身着一身淡綠色的長裙,烏黑的長發只以一支玉簪固定,除此之外身上再無一件配飾,這樸素的裝扮不僅未損她半分氣韻反而顯得分外雅緻脫俗,臉上有着大家小姐溫婉得體的笑容,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空靈嫵媚。他甚至有種衝動,想伸手摘下她的玉簪看那頭青絲自然垂下。
韓惜默和蘇越白都是第一次不由自主地這麼認真的打量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倆人不由得同時腹誹,果然,美色誤人!
韓惜默輕輕福了福身子見禮,“有勞太醫專程跑一趟了,請坐。離思,看茶!”
“是”離思領命下去,廳內只剩下兩人。
“小姐見外了,職責所在。”蘇越白其實是有些許的詫異的,因為作為弘親王府的小姐,皇親國戚,身份何等尊貴,是不需要向一名太醫施禮的。莫非她知道他的身份?她向他行的也不是宮中的禮儀,是普通人家女子見到男子的見禮。思及此,蘇越白一貫淡漠的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看來這次弘親王府沒有白來。
不多時,離思來上茶。
“太醫請用茶!”
“多謝小姐!在下還是先為小姐診脈吧!”韓惜默挑眉,這位‘太醫’來王府看病,不着官服,看病不稱請脈倒說診脈,不自稱臣反倒說是在下,如在民間醫館裏瞧病一般。如此不懂規矩的‘太醫’,是誰?
韓惜默一笑,伸出右手,蘇越白毫不避諱地直接將手指搭在了韓惜默的手腕上。離思詫異,韓惜默淡然,蘇越白渾然不覺。
“我說進門望着小姐面色有些蒼白,原來是風寒未愈。在下冒昧,小姐近日可是受過外傷?”
離思一聽急了,“對,我們小姐身上有鞭傷。”這太醫看起來如此輕浮隨性想不到醫術卻不錯。
韓惜默好笑地看了一眼母雞護小雞一般的離思,也無意隱瞞。“小女身上是有外傷。想來默總管請您過府的時候大概沒有細說。”
蘇越白也不覺意外,“小姐身體底子不是很好,平時要注意調理。”
“有勞太醫費心了。”
“應該的。不過這次前來我倒是對小姐產生了幾分敬佩之情。”
韓惜默挑眉,這句她可是真沒聽懂了。
似乎看出她的詫異,“其實在下並不知小姐受了外傷,只不過脈象顯示小姐風寒未清,內熱漸起,再加上。。”蘇越白撤回了自己的手指,“小姐身上的高熱,推斷出來的而已。”
韓惜默瞭然,原來如此。
“小姐高燒未退,還有外傷在身,已有輕微感染的癥狀。能如此淡然地和在下對話。毅力驚人,實在令人感佩!”蘇越白戲謔地笑了笑。
“太醫謬讚了,小女本是粗生粗長之人,身子自然沒有那麼嬌貴。還有勞大夫開了方子交給離思。”韓惜默暗忖這人好銳利,但也好生不着調。
蘇越白這次也沒廢話,提筆開方。韓惜默瞥了一眼藥方,字跡蒼勁有力,行雲流水一般。她的字畫一般,但卻是鑒賞高手。蘇越白寫好后將方子交給離思,離思看了一眼韓惜默,拿着方子去抓藥。
又是只有兩個人在,蘇越白將一個白瓷瓶子放到桌上。“初次見面,這就當是給小姐的見面禮。每日塗抹,月余之後身上疤痕可消。”
韓惜默看了蘇越白一眼,可是從他的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依舊是那樣淡淡地笑着。“多謝太醫贈葯。”
“小姐既然收下了,那麼‘來而不往非禮也’,在下可否也像小姐討要一樣東西?”
韓惜默眼角一抽,她最近是眼神不好嗎?怎麼沒看出他有這種企圖?這人討要東西也未免太光明正大了一點。這是設好了圈套等着她鑽嗎?
“不知小女這陋室之中,太醫瞧上了何物?”
“即使是陋室,有小姐這般的佳人作為主人,陋室不陋!”
韓惜默暗忖,她這是被人調戲了嗎?“太醫哪裏的話,論品貌,‘佳人’一詞在太醫面前實在愧不敢當。太醫之貌可謂傾城傾國,太醫之品,大膽豪放不拘小節。”
蘇越白淡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容顏乃父母所贈,能得小姐欣賞,雖實至名歸卻也深感榮幸!”
此人的臉皮真夠厚的,韓惜默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高修行了。兩人面對面地微笑,都是淡定從容的主,笑容連一絲破綻都沒有。離思進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詭異的畫面。
“小姐?”離思試着叫了一聲。
“連小姐身邊的侍女都如此脫俗,真是不枉在下此次弘親王府之行。”離思聽了蘇越白的話莫名其妙,她不在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蘇越白停止了和韓惜默‘含情脈脈’的注視,轉頭對離思笑着說道,“小火熬制,每日三次。”
“是。”
“希望小姐早日康復,在下就告辭了!”
“太醫請留步,太醫還未說想要何物?”
“我說了小姐可以割愛嗎?”
“那要看太醫偏愛何物了?”
蘇越白忽然貼到韓惜默身旁,灼熱的氣息都撲在韓惜默耳側“在下想知道小姐閨名何稱?”
韓惜默詫異了一下,他送了這麼貴重的葯,只想知道她的名字?她悠然一笑,也貼着蘇越白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可是我不想告訴你!”而後輕輕退開些許。“太醫這葯是否依然相贈?”
蘇越白未料到她是這般回答,嘴角上揚,一抹微笑躍然臉上。不同於剛進門時的淡然也不同於之前的戲謔,是真真正正的一個微笑。韓惜默一怔,果然美人一笑傾人城,禍水啊!
“送出手的東西豈有收回的道理,那小姐送我出門總不為過吧?”
“那是自然,太醫辛苦了,請!”韓惜默大方地引路,這尊佛總算是要走了。她現在不得不懷疑,難道大舅舅是覺得女兒的鴛鴦鐲因她而碎,所以派了這麼個美麗不可方物的輕浮痞子來折磨她的?
兩人一路無語,到了芙園門口,韓惜默真正算是鬆了一口氣,正要轉身回屋。忽然蘇越白一扭頭,正巧看見韓惜默如釋重負的表情,不由得心裏一樂,這女子真是有趣。“多謝小姐相送。”
韓惜默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又要說些什麼。不過怎麼聽着他稱‘小姐’兩字戲謔的味道這麼濃呢!
“是我該多謝太醫才是!您慢走!”這麼明顯的送客口吻總該聽出來了吧,她今兒很累,身子也不舒爽,實在是不想應付這麼個笑面虎。
蘇越白豈會聽不出來,韓惜默身子確實很孱弱應該多休息,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看她的表情和她多說兩句話。所以在韓惜默第二次以為他終於要離開的時候,蘇越白忽地又轉過了頭,韓惜默覺得不僅是臉皮,自己的定力也該修鍊。她打起精神準備應對蘇越白所要說的話,沒想到他只是在她耳邊輕輕低語了一聲,再未停留,出了芙園。
韓惜默去看了離香,離香人已經醒了,畢竟身體還是很有本錢的,只不過人虛弱一些。離思煎了葯,韓惜默身子不舒爽,頭重腳輕,葯她也懶得喝,直接躺在床上休息。結果半夜發起高燒渾身滾燙,離思嚇壞了,慌忙去熱了葯,韓惜默趁熱喝下,藥效很快,她發了一身的汗,後半夜高燒終於退下了。
韓惜默人也變得有些混沌,昏昏沉沉地想睡,背後的傷上了葯,已經不疼了開始陣陣灼熱現在也變得有些清涼了。韓惜默想這太醫的醫術還是比他的人拿得出手的,想着他臨走前的那句話,韓惜默沉沉地睡了過去。
他說,“我叫蘇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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