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143 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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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怪李路沒想到,蘇越白身邊的人都沒想到這位主子也會有動凡心的一天。就連一向淡定的暗夜在知道了韓惜默的存在後都足足愣了片刻。在他們這些人的眼中,蘇越白似乎是沒有心的,除了墨宛晚一家三口,他從來沒有在意的東西。
他建立‘聽風樓’是為了建起龐大的情報網,一是為了斂財,二是為了把天下所有的信息都抓在自己手中。他繼承蘇茗鶴的靖安侯爵位和太醫院首座的位置似乎也只是父母之命。他們從來不知道他要什麼,只知道他對金國皇室似乎有一種莫名的仇視,這也是李路為何那麼坦然地放任太子的死活,因為他知道,蘇越白一定不在意太子是死是活,或者說太子這般死於非命正是蘇越白想要的也說不定。
當天晚上,李路就去見了韓惜默。不僅將現在守軍佈防情況等等和盤托出,而且態度恭順的不得了。
“李將軍可是見過靖安侯?”韓惜默聽完李路的話后問道。
“大人何來此問?”李路的心又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這女子也太過敏銳了,在她面前好似每一句話都要經過思量,否則可能就被抓住把柄。
韓惜默笑笑,“我心中清楚這內廷女官在金國大小官員中是個什麼印象。其實你們想的也沒錯,這朝堂本是你們男人的天下,一名女子攪合進來實在不成體統。如果這名女子還處處壓着你們一頭,那麼就會更不得待見。我交給將軍的東西雖然有些分量,但將軍如果只因這個前來應該是和我談判的態度。惜默不才,雖然對李將軍不甚了解,但我想在談判席上李將軍絕對是有理力爭,無理強辯的人。而將軍此刻‘知無不言’,那麼只有一個解釋,在我走後你見過蘇越白。”
李路折服了,最初對韓惜默確實不屑一顧,後來看到她給的東西着實意外,思慮那般周全,心中不禁有幾分敬佩,知道她和蘇越白的關係,更是不敢輕易怠慢。此刻方覺得,眼前的女子站在蘇越白身邊毫不遜色,敏銳聰慧,大氣果敢。“未將敢問,您為何連一旦雅安失守的退路都想好了?”這其實是李路十分不理解的一點,他是沙場將軍,想的都是如何取勝,這種未戰先逃的事兒向來是不做的。
韓惜默看了看李路,“房子倒了可以重蓋,錢沒了可以再賺,甚至國破了都可以復國,但人一旦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雅安是邊境重地,十幾萬守城官兵和百姓的性命。一旦雅安失守,決不能讓他們白白陪葬。”韓惜默頓了頓,“當然,雅安一戰,只許勝不許敗,何況我都到了這裏沒有會吃敗仗的道理。”
李路對韓惜默前半段話微微動容,沒想到這樣一名柔弱的女子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或者說也正因為她是女子可以毫不矯情地說出,‘敗了也不要緊’。這是每一名士兵都明白的道理,但因為他們是保家衛國的戰士,是只流血不流淚的鐵血男兒,所以往往不敢輕易說出口。但李路的感動還沒維持多久就沒后一句擊倒了,以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向韓惜默。
韓惜默似是察覺到了,“將軍可是有話要說?”
“末將終於知道您和侯爺為何會在一起了。夫人,以後李路聽憑吩咐。”李路沉聲說道。韓惜默這種理所當然的自信和蘇越白如出一轍,乍一聽覺得好笑,但細想想又覺得確實如此。他跟在蘇越白身邊十幾年,只要是蘇越白要查的事,從來沒有查不到的。那種從容自信如今毫不違和地出現在了韓惜默的身上。
韓惜默眼角一抽,她聽明白李路的話了,也知道他大概想的是什麼了。哎,這麼多年習慣了,何況她說的又沒錯。如果雅安一戰敗了,就代表她和蘇越白都敗了,這個代價太大,他們承受不起,所以這一戰必須勝。
入夜,韓惜默和衣靠在床上,她在等蘇越白。既然蘇越白人都到了雅安定會來找她的,但沒想到她人都睡過去了也沒見到人影,第二天醒時天已大亮。韓惜默正詫異,準備起身,一側頭髮現枕邊放了一封信,蒼勁有力,蘇越白的筆跡。信封上面赫然幾個大字‘娘子大人親啟’晃花了韓熙默的眼睛。韓熙默眼角抽搐,他果然是來過了,為何沒叫醒她?
韓熙默打開信,“惜默吾妻: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分別數日幾番寒暑。月下美人,此言不假,娘子傾城之貌,傾國之姿,朦朧月中,仙子下凡。恐相見難別,只得鴻雁傳書,以寄相思。”韓熙默揉了揉胳膊,這話寫的也太肉麻了,難怪不敢當著她的面說,要是當著她的面兒說,估計倆人都要笑場了。她太了解蘇越白了,和她耍流︶氓還可以,這麼矯情的話他是不會說的,想必寫來也是逗她。
果然後面蘇越白話鋒一轉,“如為夫所料不錯,雅安不久將有強攻,李路雖精於調兵遣將,排兵佈陣,然戰場之上變數頗多。蕭然現雖不在大宛軍中,仍不可掉以輕心,一切以自保為上。期待與娘子相會之日。”
蘇越白這信短短几十字,看的韓熙默的心忽冷忽熱,臉色紅白交錯。忽然間有些想念,想見到他的人,而不只是看到他的字。韓熙默想她現在確實無路可退了,她喜歡上了蘇越白,或者比喜歡還多了那麼一點點。她更加盼望和大宛這場仗能儘早打勝。
韓熙默握着蘇越白的信,蕭然,是啊,現在蕭然竟然不在大宛軍中,兩天前無言也是這麼回她的。蕭然此刻不在這裏,那麼又會在哪裏,難道是,聖都?
蘇越白來到雅安又匆匆離開,定是有急事,什麼‘恐相見難別’,她一個字都不信。他定是覺得她來雅安李路不知道二人的關係,她行事不變特意過來的。
韓熙默不清楚蘇越白是如何知曉的,但一切都如他所料,兩日後的清晨,大宛發起攻勢。李路集結大軍,出城迎戰。
韓熙默帶着離思上了城牆,看着不遠處兩軍廝殺的場景。震天的喊聲,拼殺聲,還有刀劍碰撞的聲音,一切都讓人那麼振奮,熱血沸騰,同時也感到一絲絲冷酷,這就是戰爭,戰場上沒有對錯,只有勝敗,只有生死。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打倒對手,否則就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情況如何?”韓熙默問曲振寧。
“不容樂觀,大宛一方的主帥是賀元龍,年近五旬,一輩子都在馬上過的。而且在軍中威信頗高,一呼百應。大宛一路打過來都是他在指揮。”曲振寧說道。他們這些人很奇怪,雖然是敵對雙方,上了戰場你死我活,但是下了戰場又對對方很欽佩,言辭之間難掩欣賞。韓惜默想,這大概就是文官和武官的區別吧。沙場上的將軍總帶着一股豪氣,他們在意的是輸贏,但對於對手總是給予尊重,少了幾分朝政上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曲將軍,行軍打仗,惜默是外行。您能否告知一下,我們和大宛相持到現在,除了人數上的差距,還有那些地方?”韓惜默問的誠懇,她在商場上無往不利,朝廷里遊刃有餘,但是,兵書看了不少,到了真刀實槍就外行了。看着下面一個個年輕的生命,奮力廝殺,自己有種無力感。
看着韓惜默一臉誠摯,曲振寧有些許動容,普通女子來到這鮮血淋漓的戰場,多少都有些抵觸恐懼,韓惜默不但絲毫不畏懼,還能冷靜面對,甚至極力想要解決這一現狀。曲振寧的語氣也更多了幾分認真和沉重,“大宛國土基本上分為兩大部分,草原和林區,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馬。打獵放牧是很多人的生活方式,粗狂彪悍。更為主要的是他們的馬耐力極好,而且很通人性。人和馬配合的天衣無縫,想要在馬背上打贏他們不是易事。”
“照曲將軍的話來說,如果大宛的士兵沒有了馬,或者說,沒有了可以配合他們的馬。我們是否就離取勝更近了一步?”韓惜默突然問道。
曲振寧愣了一下,說的很斟酌,“應該是這樣吧。”
韓惜默低下頭,心中有了自己的算計,曲振寧和李路都是帶兵打仗出身,他們會在如何排兵佈陣,如何操練士兵上做文章。但是韓惜默不一樣,她想的就是取勝,但這取勝的門道多了,不一定要直接打敗嘛。
韓惜默附耳在離思耳邊低語幾句,離思抬頭看了看韓惜默,雖有不解卻也乖乖領命下去了。
韓惜默看着下面的戰場,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李路戰場上的身姿,雖然此刻說好似有些場合不對。但韓惜默不得不感慨,戰場上的李路很帥氣。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在戰場長大,或者是受了韓世風影響,她對戰場上的將軍總有一種莫名的好感。韓惜默想了想忽然對曲振寧問道,“曲將軍覺得李將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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