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138 初到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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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安,與大宛接壤,但卻不是金國的第一道屏障,這裏一向不是軍事重鎮,而是以邊境貿易為主的城市。一直以來和大宛相互通商,城市雖然不大卻很富足。而且由於和大宛臨近,這裏的居民也都帶着一種豁達好爽的感覺。雖然戰事吃緊,但城中百姓的生活還算正常,臨近有些如桃源一般的小縣城,好多人都開始逃難,但這裏卻幾乎沒有這種現象,照常過着日子。
韓惜默等人到達雅安,沒有先去府衙,而是找了一家當地比較有名的客棧投宿。
“小姐,為何不去府衙?”離香問道。
“我們對這裏人生地不熟,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和大宛在這裏僵持了好些日子了,他們久攻不下,除了李路的功勞外,我想這座城市一定有它的獨特之處。這城牆之外不到三十里就是戰場,而這裏的百姓居然生活如常,就能說明這一點。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雅安的府尹名喚祁國安,年近五十,在雅安府尹一任呆了將近十五年,雖是府尹卻官居二品,名副其實的封疆大吏;而這裏的守城將軍曲振寧也是位老將,征戰多年,脾氣火爆,據說,這雅安一文一武兩位頗為不合啊。”
“如果二人不合,怎麼會一起守在邊境十幾年,這不太合常理吧?”離思疑惑。如果真是這樣遇到大事,二人一旦意見不合,豈不是要打起來了啊?外患還沒解決先就內亂了。
“這裏和聖都不同,而且,嚴格來說,祁國安和曲振寧雖然官位相當,但並不相互制約。就如這城中治理自然是祁國安說的算,但如果說到帶兵護城怕是要聽曲振寧的了。再說,所謂不合,沒有人知道究竟為何不合,哪裏不合。所以,離香,等下安頓好了,你就出去打探,無論是陳年舊事還是街頭傳言,有一件算一件統統記下來。”
“小姐,你又讓我去跑腿啊?和那麼多陌生人打交道,我會害羞啦。要不讓離思去吧,我陪着您。”離香在一旁可憐兮兮裝委屈。
韓惜默眼角微斜,嘴角上挑,“哦?聽起來,你還挺不願意嘛。”
離香立馬恢復了一本正經的臉色,“小姐,錯覺,這些日子趕路累了。您一定聽差了,我什麼都沒說。我走了。”說完轉身就要走,開玩笑,跟在韓惜默身邊這麼多年,對她這各種含義的笑容,她還是理解的很深刻的。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墨雪凝刁難韓惜默,說她偷了三夫人的金釵,韓惜默被罰在院子裏跪了四個時辰,當時韓惜默微微低下頭,嘴角卻輕輕上揚。結果三天後,不知為何,墨雪凝外出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招來了蜜蜂,整整追着她跑了三條街,臉被叮的像豬頭那麼大。那次韓惜默在床上躺了三天,墨雪凝卻足足兩個月都沒出過門,還不知道是惹了誰。這種事情數不勝數,韓惜默的手段隨着年齡持續走高,不一定會想出什麼東西來,所以,對小姐,一定要敬而遠之,這是經驗。
“別忘了,這裏不是聖都,兩國在交戰,多了我就不說了,怎麼做,你自己清楚。”韓惜默淡淡說道。
“小姐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小姐,你是有事情要我做嗎?”離香走後,離思問道。
“果然還是離思了解我啊!”韓惜默笑笑。“兩件事:第一,想辦法從士兵和百姓口中分別探聽一下李路的為人;二,我們手裏有雅安的地圖,但我想當地人一定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小路,比如通向桃源,洛河一些小城鎮的;還有這雅安雖然沒有高山,但卻有一片林子,面積很大,雖然沒有彌望森林那麼兇險,但外人一定是走不出來的。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弄到地圖,如果實在沒有就看看能不能物色到機靈一些的當地人做嚮導。”
“小姐,這李路李將軍是蘇太醫的人吧。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您為何要。。?”如果換成一般情況,離思是不會這麼問的,但蘇越白的人,理應會聽從韓惜默調遣吧?
“一個人有能力,只能代表他的能力,不能代表他的人。雖然不是他故意為之,但就憑李路能‘自作主張’放任太子生死不管這一條就說明他不是一般人。這雅安,既有守城多年的將領士兵,又有皇上親派的主帥和增援部隊,兩者之間定有摩擦。而城中百姓對待就發生在他們身邊的戰爭一定也有自己的看法。這打仗除了用兵如神,再有就是要控制的住人心,雅安城市富庶,百姓豪放粗曠,這股力量不容小覷。”
“是,離思明白。”離思深深地看着韓惜默,有些無奈地笑笑,“小姐,我忽然間覺得離軒說的沒錯。您是天生的將才,可惜生為女子。”離思跟在韓惜默身邊多年,從小一起長大,相較離香,離思心思更為細膩沉穩。之前只覺得小姐隱忍聰慧,直到最近這兩年,經歷了這一連串的事情。每一件都發生在韓惜默身邊,而她都無辜被捲入其中,讓人措手不及,看似是被牽着鼻子在走,但實則沒有一件偏離原有的軌道。離思在旁邊看的清清楚楚,這個今年才十七歲的女子,在一場場政治陰謀,一樁樁意外事件中,堅持自我;在親人,朋友和愛人中努力巧取平衡,看似冷漠薄涼,卻用柔弱的肩膀護着每一個在她心上的人。
“我一向自負,自詡信己不信天。但現在想來,也許真的就如許多人說的那樣,有些事生來註定。既然我躲不開,那麼就直接面對。等到把這些所謂生來註定要發生的事都解決好,那麼剩下的生命就要由我自己來創造了。”韓惜默說的很坦然,也許是因為太多的事情始料不及,也許是因為事情又多那麼巧合的發生在她身邊,擾亂了她原本的生活。“小姐我啊,還是比較喜歡做滿身銅臭的商賈。快去吧,注意安全,早些回來。”韓惜默想了想說道。
“是,小姐。您一個人要小心!”
韓惜默頷首,離思也出了客棧。
平日裏除了休息,一般離思或者離香都有一人守在她身旁。今日屋子裏忽然就剩下她一個人,還真有些不習慣。好似自從兩年前墨雪凝來芙園找麻煩,她認識蘇越白開始,她的生活就有些脫離了她的掌控,就像被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越是想出來反而陷的越深,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讓自己不沉下去。
韓惜默做事情一向沒有什麼標杆,沒有對與錯,沒有好與壞,完全憑自己的感覺,她覺得對的,她就會堅持,她就去做;也許許多人都這是這樣,但韓惜默不同的一點是,她做這些事是在不危及她所愛的人的生命的情況下的,正如,離香被抓,離思被綁架,還有無言和無語在外面受傷,她都沒有放棄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因為她覺得這是自己能控制的,一旦危及了她們或者她自己的生命,她無論事情多麼重要她都會選擇放棄。也許這是從小在軍中長大,潛意識形成的吧。在她眼中,任何事情都沒有人命重要,或者說沒有她在意的人的生命重要。
韓惜默在生意場上也很冷酷,也曾逼得人家傾家蕩產,甚至家破人亡。但這些人都是和她無關的,所以她不在意;又或者說,她認為即使生意沒了,但命還在就可以重新開始,被人吞併只能說是技不如人,但如果自己都放棄了生命,那麼就沒有什麼好可伶的。他們放棄自己的生命只不過是接受不了落差巨大的生活,還有家庭的重擔,死亡是最懦弱的一種方式。所謂被她所逼,只不過就是一個借口而已。當年離軒吞併了泉州最大的一家酒樓,那家老闆一夜之間一無所有,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三天後他主動找到離軒,說願意在這家酒樓里做工,哪怕只是一個夥計,他要養活妻兒,更令大家都沒想到的是韓惜默同意了。一年後,這人贊了一些銀子,說要回老家做生意,韓惜默更是出乎意料贈了他一百兩,回他的故鄉重新置業。這就是韓惜默的觀念,雖然不一定對,但根深蒂固。
說她是本心也好,執着也罷,其實不過是對生命的一種另類的尊重。
韓惜默一個人在屋子裏也沒什麼事兒,於是戴上帽子,想出門轉轉。
“喲,姑娘下來了,這是要出去走走?”老闆娘是個熱情爽快的人,這個時候少有人來雅安了,生意比較冷淡。
“嗯,出去走走。”韓惜默笑着答道。
老闆娘做生意多年,眼利的很,雖然韓惜默衣着普通,但那傾國傾城的美貌,舉手投足間渾然天成的大氣高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姑娘怎麼一個人,沒讓你的侍女陪着啊?雅安現在不比從前,雖然城內還算安生,但畢竟外面戰亂,姑娘還是小心些好。”
“我就在附件隨便走走,早聽說雅安風光獨特,難得來一次,總要看看。”
老闆娘哈哈大笑,“那是,我們雅安美着呢。小姐要是有興趣可以去城南,那有大片的桂花樹。”
“多謝老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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