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幽巷襲殺
白雲城內,一處十分隱秘的山莊內。
一個全身罩在黑袍中的人,正對着置放在面前的一堆資料沉思着,眼中精光閃動,不時地皺了皺眉。
"陸隨風,十七歲,侯府禁衛軍第十衛大統領,實力修為不詳?"黑袍人喃喃地唸道:"哼!這是什麼情報?說說你收集的信息!"
"是!"黑暗角落裏肅立着一個黑衣蒙面人;"此人第一次現身時,便出現明月商會,曾與明玉閣聯手舉辦過轟動一時的大型拍賣會。之後進入天武學府,其間時有驚人之舉。二年前出任禁衛軍第十衛大統領,外出一年,數日前才率五千金甲重返白雲城。"
"哼!本座不是曾發出過鐵血令,凡與明月商會有關聯的人,無論酬金多少,一律不接單。你等竟然敢明知故犯?"
"稟樓主!屬下事前並不知情,這些信息也是剛才收集得來。"蒙面黑衣人顫聲回道。
"那還等什麼?立即退單!否則!自行了短!"黑袍人惱怒的將面前的資料甩向蒙面黑衣人;"滾!"
城中的另一處密室內。
"退單?我出金幣,他殺人,天經地義。鐵血樓為何要退單?是不是嫌酬金少了?那就加碼,加到他們滿意為止。"一臉怒氣的段青海歇斯底里的嘶吼道。
"少主!酬金的亊我也提過,可對方仍堅持退單。說是搬金山來,也絕不會接單。鐵血樓可不是好惹的,萬萬不可與他們鬧翻。還是另想別的辦法吧!"一灰衣老者勸說道。
"竟然會有這種事?鐵血樓可從未有過這種先例,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玄機?"段青海似以恢復了冷靜,皺眉思索着。
"或許陸隨風和鐵血樓的高層人物有什麼交情吧?"灰衣老者胡亂的猜測。
"不管怎樣,無論什麼方法和手段,陸隨風都必須死!"段青海咬牙切齒地冷哼道。
"少主不可輕舉妄動!此人身在軍中,又有大統領的身份,須謀定而後動。"灰衣老者十分世故老到的說。
"哼!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我就不信他永遠不落單?吩咐下去,這段時間一定要嚴密查探他的行動規律,一旦時機來臨,立即出手,須乾淨利落,絕不可留下一點痕迹,以免侯府追查起來,事情就弄大了。"段青海陰冷的叮囑道。
"少主放心!我會從家族中暗裏抽調一批高手,日夜時時待命!"灰衣老者胸有成竹地言道。
"好!你速速回去準備。"段青海催促道。
灰衣老者施了一禮,悄然離去。
段青海自半年前突破天位境,進入了禁衛軍第五衛,短短時間內還晉陞成了百夫長。可謂是前程一片大好。但卻無時無刻不想着將陸隨風致於死地。他清楚的知道憑一已之力根本無法與之抗衡,苦思冥想之下才想到買兇殺人的毒招,誰知鐵血樓竟破天荒的拒接此單。如今不得不迫使他動用家族的力量,破釜沉舟,孤注一擲。
……
黑底金字的龍獅旗聳立在城堡頂端,勁風鼓盪,獵獵作響,威勢不凡。
演武埸的高台之上,易侯爺,謀士方老,以及陸隨風和龍獅衛的一眾高層,端坐枱中央,兩旁分列着龍鳳虎親衛。
雲無影手持龍獅令旗,迎風一展,五千金甲將士風雷刀齊出,殺氣盈天,虛空一斬,雷動天地,風雲色變。
"這些將士方才兩手空空,這刀從何處而來?"謀士方老驚奇地問。
陸隨風笑而未答,指了指埸下,示意繼續看下去。
雲無影令旗一轉,左右一揮,風雷刀頓收。梨花槍出,漫天梨花點點燦若星辰。銀槍上下翻飛,恍如千條銀蛇狂舞,氣勢吞天。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這些將士身上都有一枚蓄物戒,這些兵刃平時都收藏其中,戰時突然出現會有出其不意,令敵驚顫的效果。"陸隨風淡淡地言道。
"你是說這五千將士人人皆有蓄物戒?"謀士方老無比的震憾,姑且不說蓄物戒本身昂貴的價值,主要是此物太過稀少,縱是財大氣粗也未必就能輕易獲得。五千枚蓄物戒武裝將士,實屬駭人聽聞。
令旗再展,天地間斗然暴出一聲震吼,每個將士的身前同時出現一頭獅首龍身的妖獸,高有三丈,全身上下隱有雷光電芒滾動。五千金甲動作劃一,齊齊翻身躍上獸背。
吼!人獸同吼,地動山搖,殺氣盈天。
易侯爺直看得震撼連連,再看下去不知心臟足否承受得住。尤其是這種充滿了血腥味的彌天殺氣,壓迫得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雲無影像似接到什麼指令,令旗往下一揮,五千金甲槍收獸隱。
"操演完畢,全體回營!"
全軍將士瞬間化作無數隊列,肅然有序地退出了演武場。
"龍獅衛!果然名符其實!"謀士方老由衷的驚嘆。
"侯爺不會怪我善自更改番號吧?"陸隨風笑問道。
"呵呵!候府龍獅衛,這個名字霸氣縱橫。"易侯爺哈哈道:"本侯今日算是大開眼界了!"
"哦!侯爺!我給你介紹幾位朋友;這位是龍飛!實力修為與我在伯仲之間"陸隨風介紹道。
易侯爺聞言臉色乍變,面呈驚色。陸隨風的修為巳然聞人聽聞,出門一趟又帶回一個驚世強者,直覺自己的神經有些難以承受。龍飛大咧咧地拱拱手,算是見面禮了。
"這二位是紫燕小姐和申老,他倆人都是來至中央大陸。"陸隨風接着介紹道。
易侯爺和謀士方老再遭雷劈。中央大陸,那是整個玄天大陸最強大的所在,能從數萬里之遙而來,豈會是等閑之輩。
"紫燕遠道而來,給易候爺添麻煩了!"紫燕盈然笑道。
"那裏!紫燕小姐能光臨西郡州,實是本侯的榮幸!"易侯爺十分客氣地應道。
陸隨風打諒了一下易侯爺,轉過話鋒;"沒想到侯爺這麼快便晉級了,西郡州又多了一位玄尊境強者。還有方老也不甘落後呀!"頓了頓,又接着道:"只是二位晉級的速度過快,境界上有些跟不上。否則,或許還能走得更遠一些!"
"可否指點一二?"易侯爺肅然的討教道。
"指點談不上,我講一則小寓言,各位能明白多少,全看自己的悟性了。"陸隨風沉吟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有位出色的畫匠,平生酷愛畫牛。剛開始只是照牛的模樣畫,其牛躍然紙上,呼之欲出,世人皆驚為真牛。隨着時光的流逝,歲月的錘鍊,畫匠所畫之牛,筋骨突顯,筆筆精湛,可謂爐火純青,世人皆稱之為牛人。到了老年時,畫匠寥寥數筆,畫中之牛隻剩下一骨架。但,卻是這位畫匠平生的精髓和巔峰之作。而武道之途何其漫長坎坷,負重而行能走多遠……"
在場之人聽完這則小寓言,望天的,看地的,低眉垂首的,神色姿態各異。唯一的相同之處,都在陷入某種深深的思索中。
哦!這個字,來自靈魂深處的一聲驚呼。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或是那樣!不明白,十年,二十年,都呼不出這個"哦"字來。這便是"悟"的真締。
"哦!"在埸之人,終於有人發出了這個聲音;是紫燕!
"原來是這樣呀!武道的精髓便是不斷集累,武道的進取和升華就是不停的做減法,清空身上的負重。零便是空,空即無。武道的最高境界應該是無為而無所不為……"紫燕身上的氣息隨着清麗的語音不斷升騰,四周空氣發出絲絲炸響。晉級了!玄尊境初品。
"哦!"又有人暴出驚喚之聲,竟會是年邁的申老。第三個……沒了!
有數人大有呼之欲出之感,就差那麼一點點,一點點……只可惜謬以千里。
……
白雲城一如即往的車水馬龍,繁華依舊。
身邊有了憐愛的女人,就須有一種新的覺悟。那是一種大無畏的心甘情願的犧牲精神;犧牲時間,犧牲精力,金幣!
紫燕小鳥依人般的挽着陸隨風手臂,春意拂面,花顏綻放。一顰一笑間有若潭底清波,惹人情思蕩漾。
穿過幾街,走過幾條巷,進出過幾間店鋪買埸?陸隨風迷迷茫茫,不知所以。
……
一座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院落內,隱藏着三十幾個青衣蒙面之人,個個身攜兵刃,身手矯健。一道人影快步沖入院內;"少主!陸隨風攜一女子離開了軍營,此刻正在不遠處的一個店鋪中。"
"好!通知所有人在他前面必經的小巷中設伏,這次定要他插翅難逃,死無全屍。"段青海一把抓起身傍的長劍,蹭地站起身,殺氣森森的下令道。
陸隨風和紫燕說說笑笑地拐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這裏行人稀少,清靜了許多。陸隨風呼出了一口濁氣,頓覺清爽了不少。
"隨風!這小巷中似隱藏着一股陰森的殺氣,不會是衝著我們來的吧!"紫燕黛眉輕皺地言道。
"你也覺察到了!大慨有三十來人,巳將這條小巷全部封死。看來這些人是不準備讓我們生離此地了。"陸隨風不以為然地淡笑道。
"是什麼人精心布下這個殺局?"紫燕疑惑地問。
話音剛落,小巷的前後同時湧出一群青衣蒙面人,個個手握利刃,目露凶光,手中刀劍皆出鞘三分,殺機凌然。前後兩端的人不斷地朝前逼近,所有人的目光都像看死人般的盯着兩人。
"段青海!"陸隨風突然暴出一聲大喝,人群中的一人斗然全身一震,無疑自露了行藏。陸隨風原只是察覺到了一絲段青海的氣息,刻意出聲試探,不想這小小子定力太差,一喝之下便情急地露出了破綻。
"堂堂段家少主藏頭露尾,蒙面做賊,說出去徒惹天下人恥笑你段家。"陸隨風鄙視地朗聲道。
"哼!那又如何?你一死,這世上自然再無人知道。"段青海自知行藏巳露,不再遮遮掩掩,癲狂的大笑道:"我說過,當日之辱必十倍償還。你千不該百般羞辱於我,萬不該從我手中奪走歐陽明月。你今日一死,那歐陽明月早晚都是我的胯下玩物。哈哈哈……"
"段青海!我視歐陽明月親如姐妹,你今辱我姐,唯有死之一途。我再不會心慈手軟,必讓你生不如死。"陸隨風字字如刀似劍,令段青海為之心顫不巳。
"哈哈哈!"段青海縱聲狂笑,藉以驅除心中的那點怯意;"你死到臨頭還敢鼓弄唇舌……咦!這小妞是誰?看上去比歐陽明月更騷勁,等會先嘗嘗鮮,再讓大家好好亨受一番。"此言一出,引來一片喉頭滾動的聲響。
竟敢對紫燕口吐污言穢語,巳徹底觸動了陸隨風的底線,驚天一怒,已不單單是段青海個人間的恩怨,而是整個段家都將承受這憤怒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