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冒名頂替
大宋咸淳三年六月初九,一艘四桅大船緩緩駛入了泉州刺桐港。
一會的功夫,一個身高1米8左右,面容清秀的年輕人抱着一個精緻的盒子隨着往來不息的人群踏上了這個古老的碼頭,緩緩回頭看向那一望無際的大海,想起這一年多來的曲折經歷,眼角不禁有些濕潤。
他叫李弈,原本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兵種指揮學院艦船指揮專業的一名學生。在大二的一次海上演習過程中,遇到了突如其來的強颱風,沒有來得及採取任何安全措施便被卷進了大海里,等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小小的荒島上。
在慶幸自己居然還活着的時候,他卻發現了一艘卡在礁石之中的三桅木船。而更讓人震驚的事還在後面,船上居然有一個和自己同名同姓而且長相極為相似的年輕人。如果說這是一個巧合也說的過去,但是這個年輕人居然是宋朝咸淳年間的人,而且是一個通過了會試的舉子,表字雲亭,這就有點讓人無法接受了。
穿越,難道是穿越?李弈無法想像這種事情居然落到了自己頭上,但是無法想像不能代表不會發生。人家只是一個被海盜洗劫的商船上的漏網之魚,因為其他人都遇害了而一個人又操縱不了船隻才漂流到這個島上。
結合從穿越小說中學習到的經驗,李雲亭穿越的可能性要小的多,而自己卻遇到了天氣預報都沒有預測到的強颱風,和某些人被雷劈等比較相似,很顯然自己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在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之後,李弈卻可悲的發現自己不管是不是穿越都已經很難再活着回到大陸上。原因很簡單,且不說被過路船隻發現獲救的希望有多麼渺茫,光是食物、淡水是否能夠堅持到獲救就是個大問題。
得過且過,成為了兩個人共同的想法,畢竟有人陪着要比一個人孤獨寂寞的等死強的多。這段時間李弈才知道李雲亭這個書生出海的原因,原來是做生意的哥哥死在了爪哇,他去將哥哥的骨灰帶回家,結果便遇到了這場變故。而自己也只好編了一些“善意”的謊言來矇騙一李雲亭,好讓他能夠接受。
而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兩個人也已經成為了很好的朋友。李弈真的希望兩個人一起獲救或者同時死去,一個人的滋味實在太不好受。只是這個美好的願望上天都沒有滿足李弈,出身於中醫世家的他悲哀的發現李雲亭患有先天性心臟病,而且病情發作的一次比一次厲害。
李弈恨天、恨地,但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在又一次發病之後,李雲亭終於忍不住向李弈傾訴了一個相當荒謬但並不是不可能的想法,那就是李弈如果能夠活下去,一定要把他就冒充李雲亭照顧家裏的老母親和年幼的侄子和侄女,因為兩個人實在長的很象。
李弈當然無法拒絕,只因為而自己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這個時候又怎能傷朋友的心?
為了安朋友的心,他無奈之下學起了李雲亭家鄉漳州龍溪縣的饒口方言,又捧起了《論語》、《中庸》等古書。不過除了方言有點難之外,其餘的並難不倒他,只因為他父母死的早,從小和愛好中國古文化的爺爺一起生活,曾經被爺爺用野蠻的方式“熏陶”過。更何況自己當兵之前,本是一個大學生,只不過和人賭氣才參軍的,文化素質是不低的。兩相配合,簡直是輕車熟路。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李雲亭終於在兩個月之後走完了短暫的生命歷程,只剩下李弈一個人孤獨的生活。一個月過去,兩個月過去,轉眼之間已是一年,李弈的頭髮越來越長,書讀的越來越精,方言說的越來越好,可船上遺留的食物和淡水卻越來越少。李弈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熬多久?
命運是喜歡和人開玩笑的!正當李弈逐漸陷入絕望的時候,自己的房屋——船,卻在一個晚上被強颱風引起的漲潮重新帶入了大海,再一次經歷了九死一生之後居然幸運的被過路的商船所搭救。也正是這次獲救才讓他篤定了自己的穿越事實,隨後便來到了“漲海聲中萬國商”的東方第一大港——泉州刺桐港。
想到這裏,李弈不禁低聲自言自語:“兄弟,你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了你,就會代替你在這個世界上好好的活着,好好照顧你的家人,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難,我都要做到我的承諾,就算不擇手段也一定要做到!”說罷,猛的扭過身去,大踏步向泉州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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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中國歷史上對外通商的重要港口,依山面海,境內山巒起伏,丘陵、河谷、山地錯落其間,俗稱“八山一水一分田”。自唐代開埠以來,即成為中國南方四大對外通商口岸之一,到宋朝時,泉州更是躍居為四大港之首。
李弈置身於這一歷史名城之中,也不禁為泉州的繁華暗暗叫好,果然不愧“市井十洲人”的美譽。並沒覺出逛了多久,天就已經快黑了,只好匆匆找了一家普通客棧住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點,覺得自己還是趕緊回龍溪要緊,便出門隨便找了一家車馬行,雇了一輛馬車向龍溪趕去。
馬車速度很快,只是有點晃晃悠悠。不過幸好馬車內墊着厚厚的氈墊子,李弈倒也並不覺得顛簸,還索性撩開窗帘觀看外邊的風景,只覺得美麗如畫。正陶醉在這美景之中,忽然聽見王三道:“公子,到了龍溪縣城了。”
李弈急忙探出頭去,果然前方出現了一座城郭,低矮的城牆,灰不拉幾的顏色,看起來好象是用土砌的一樣。城門口的士兵更是有趣,手中的長槍已經成了銹蛋,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們腰中的刀是否還能拔出來。而他們守着城門,卻對進出的人們和車輛不聞不問,真不知道他們是來守門的還是來嘮嗑的。
李弈的臉色已經有些變了,這些守門兵丁簡直在侮辱軍人的尊嚴,有這樣的軍人,國家要是還不滅亡簡直就是沒有天理了。轉**想起上軍校之前在南海艦隊陸戰第一旅的生活,那才叫真正的軍人生活。那時自己先在陸戰隊的野外訓練基地接受了散打、擒拿、格鬥、剌殺、硬氣功等軍事科目訓練的考驗。經過嚴格的訓練和選拔,幾乎是硬靠着一口氣才通過了考驗,正式跨入了海軍陸戰隊的行列。
隨後將近一年時間裏,又經受了各種形式的嚴格訓練,象耐高溫、耐嚴寒、抗眩暈等魔鬼訓練。耐高溫訓練的標準是在烈日下能頂住3到4個小時的暴晒;耐嚴寒訓練是在零下30攝氏度的野外,僅靠一床棉被一件軍大衣過一夜。在泅渡訓練中,要游3000米到5000米,全副武裝負重20公斤要游500米。在越野訓練中,還要全副武裝負重20公斤奔走5公里不超過20分鐘。
如果自己有機會一定要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軍人!正這樣想着,馬車已經徑直進了城門,李弈急忙拋開眼下的想法吩咐車夫向城東駛去。
到了城東的住宅區,李弈抱着李雲亭哥哥李禎的骨灰盒下了馬車,和王三會了帳,按着李雲亭所說李家的方位走去。這時已經到了吃中午飯的時間,街上行人很少。李弈憑着記憶左轉右轉,終於來到了一所精緻的小院門前,看着院內的三棵棗樹,李弈知道已經到了李雲亭的家。按奈住激動的心情,李弈上前拍了拍門。等了良久,只聽見院內說道:“等會,馬上來了。”
李弈一楞,聽聲音明顯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在說話,怎麼沒聽李雲亭說過家裏還有這麼一個男人?正疑惑間,只聽“光”的一聲門響,從院裏走出一個矮小的男子來,看年紀應該在50歲上下。只聽矮小男人問道:“這位公子找誰呀?”
李弈不好意思地笑道:“這位大叔,請問這是不是李家?”
矮小男人一愣,緊接着道:“哦,原來你是來找李家的人呀,他們一家今年開春就搬走了。這房子已經被我買下了。”
李弈好象被人兜頭潑了一噴冷水,急忙問道:“那大叔知道他們搬到哪去了嗎?”
矮小男人搖搖頭,道:“不太清楚,好象是搬到城西去了吧。”
李弈只好步行趕到城西,但轉了好幾圈,也沒看到幾個人,看來夏天人們大多數都在睡午覺。找不到人打聽,只好漫無目的地瞎逛。正走間,忽然看到前面很多人正圍成一圈,嘻嘻哈哈地不知在幹什麼。
李弈正想上前打聽一下,忽然聽見圈子裏傳來一聲驚恐的女聲:“你們、你們欺人太甚!快讓開。”
一個公鴨嗓響起:“我們就是不讓開,你能怎麼樣。今天你弟弟要不從我褲襠下鑽過去,我們就不讓開。”
“盧青,你他媽的這輩子都別想。”從圈子裏又傳來一個稚嫩的男聲。
被稱做盧青的公鴨嗓顯然被激怒了,大叫道:“愣什麼,還不給我打。”話音剛落,人群就動了起來。李弈這才看清被一幫大漢圍在圈裏的果然是一男一女兩個不大的孩子,女孩子正拚命的想要護着那個男孩。
看到這裏,不禁怒火中燒,把骨灰盒往地上一放,疾跨兩步就沖了過去,伸手抓住一個大漢的胳膊一抖,就聽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嗷”的響起,顯然大漢的胳膊已經脫臼了。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愣愣地看着李弈這個不速之客,只有那個受傷的大漢還獨自躺在地上呻吟。
李弈恨聲道:“你們居然對兩個孩子下手。”
靜了片刻,公鴨嗓再次響起,只是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你、你是什麼人?多管閑事!”
李弈循聲望去,只見公鴨嗓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油頭粉面的叫人看起來很不舒服。剛想罵他兩句,只聽身後傳來“嗷”的一聲。
李弈一驚,急忙回頭看去,只見兩個小孩看着他,臉上閃滿了驚喜,而小男孩的嘴還在張着,顯然剛才那聲音是他發出來的。正想問他怎麼回事,忽然見兩個孩子“撲通”一聲向著他跪了下來,大哭叫道:“二叔,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們還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呢。”說著,居然跪着向他爬了過來。
李弈腦袋“嗡”的一聲,難道這兩個被人欺負的孩子就是李雲亭的侄子和侄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