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此一時彼一時
這樣的姿勢兩個人保持了很久,直到關哲支撐不住了,才緩緩地抱起江若琳,像是羽毛那般柔軟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跟我回家。"
淡黃色的月光下,關哲深如潭的雙眸和月色融為一體,他緊緊地抱住懷裏的江若琳,堅定地一步一步朝自己車的方向走去,"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
此刻,江若琳已經凍僵了,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聽着關哲心跳的聲音,感受他臂彎傳來的溫暖,然後昏了回去。
回到關哲的臨時公寓,由於在海水中泡了太久,又吹了冷風,江若琳燒的很厲害,關哲請來醫生到家裏給她做了全面的檢查,最後確定沒事,只是感冒引起的扁桃體發炎引發的發燒,他一直緊張的面孔,才稍稍緩和下來。
半夜裏,關哲給景若琳掖好被子,看着她微紅的臉蛋,真真實實的感覺到他的愛人又回來了,"你這個小東西,跟自己的身體有仇嗎,使勁的折騰。"
江若琳假裝沒聽見,轉過身假裝繼續睡覺,生怕自己再看下去就會哭出來。
再沒見到關哲的半年裏,她以為自己很堅強,可以應對人生的一切艱難困苦,也以為自己很堅強,可以微笑着面對一面,可是關哲又出現了,輕易的擊碎她固守的城池,撩撥她的情緒,他總是這樣強勢的進入自己的生活,從不按理出牌。
第二天早上,江若琳一覺醒來,看見關哲就躺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手裏還拿着毛巾,她輕手輕腳的下床,昨天一夜未歸,江父江母不知道得擔心成什麼樣子,她要趕緊回家。
關哲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看着床邊忙碌的穿衣服的江若琳,問了一句,"你要去哪裏?"
"回家。"江若琳乾淨利落的回了一句。
"帶上藥。"關哲沒有阻攔。
江若琳拿起葯走到門口,想了想轉過身,很認真很認真的看着關哲,"昨天晚上你說的話我還記得,不過我想那些話我應該反過來聽,就是如果你讓豆豆傷心流淚,如果你讓林蕭家破產,你將會永遠見不到我。"
"什麼意思?"關哲皺眉。
"我會死,然後夜夜圍繞在你床頭,讓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寧。"江若琳發狠道。
呵呵,關哲居然笑了出來。
"來吧,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歡迎。"關哲笑笑,"對了,來的時候不要穿衣服,反正鬼是不怕冷的。"
江若琳瞪了他一眼,"我是認真的。"
江若琳回到家裏,江父江母正急的團團轉,見她安然無恙的回來,也就放了心。
"什麼,你去了關哲家?林蕭知道嗎?"在江母的一再追問下,江若琳說了實話。
"林蕭不知道。"江若琳忽略了自己無意中跳海的那一段,"我去找關哲是想跟他說清楚不要再來找我,還有我跟林蕭也真的沒辦法繼續了。"
"不行,林蕭是無辜的,他又沒有做錯什麼?你為什麼要跟他分手,你這樣做對他公平嗎?再說你如果跟林蕭分手的話,關哲豈不是更有理由來找你。"
關哲來找我還需要理由嗎?媽您是被我爸保護的太天真的,江若琳咧嘴哼哼,"如果我還繼續跟林蕭在一起才是不公平,我已經很努力的去愛他,但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他應該去找一個愛他的女孩,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你們年輕人愛來愛去的我不懂,爸問你,關哲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還有豆豆的事情跟他有沒有關係。"江父接口問道。
"爸爸,您想哪去了,我已經答應過張文智的母親再不會跟關哲有牽扯,我不會食言,另外你們在豆豆的婚禮上遇到關哲真的是巧合,別看豆豆長相一般,但是還是很有福氣的,比我強多了,又結婚又生子的。"
"有時間羨慕她,你不如想想你自己。"江父很嚴肅,"林蕭是好孩子,不管你做什麼選擇做父母的都尊重你,就是有一點,一定要把傷害降到最低,還有既然決定在一起了就不要輕易分手,以後的日子長着呢,你怎麼知道你不會愛上林蕭,好了爸就說到這,你自己好好想想。"江父說完便把江若琳推進房間休息,看那小臉蒼白的樣子就知道是一夜未睡。
病好之後,江若琳安心的待在家裏休息,由於小店的利潤可觀,江母辭去超市理貨員的工作回來幫助女兒顧店,可這樣一來,江若琳的中飯就沒有了着落,而林蕭對她開始有了很大的轉變,不是之前的溫柔小意,而是更加直接的對江若琳好。
她每天中午都會來為她做中飯、晚飯。哪怕不會來,也要打電話來給她,問她在做什麼,每次江若琳都會艱難的開口,"林蕭,你不要這個樣子,我會有很大的負擔。"
"在你找我幫你演戲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跟我提出分手,你覺得傷害了我,也傷害了關哲,所以你會選擇誰都不要,既然我答應了幫助你就有這個心理準備。"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其實真的沒必要這個樣子。"江若琳很無奈,林蕭這樣霸道的對她好,她竟然無力拒絕,她不會是有自虐傾向吧。
"因為我不能失去你。"林蕭道:"或許你覺得忘不了關哲是對不起我,可我不介意,你可以在心裏有一個角落屬於他,我相信假以時日,你的心會完完全全的屬於我。還有你覺得找我幫你演戲是傷害我了,實際上我很高興,能夠讓一個情敵傷心絕望知難而退。"
江若琳無語,生活還在繼續,她了解關哲,關哲雖然有一張冷酷的臉,卻有一顆敏感脆弱的心,他不信任任何人,卻渴望得到別人的愛,他把自己最深的感情給了江若琳,就不容許她送回來。
自從那天江若琳發狠威脅過之後,關哲再沒有出現,江若琳也很高興,一段感情愛到傷害,愛到疲憊的時候就該分開了。
她喜歡看林蕭做飯,房間裏放着黑膠唱片,時光都變得溫馨,他告訴她他曾經在唐人街的餐廳學過雕花和切菜,也在刺青店打過工,他告訴她很多他曾經的經歷,這讓江若琳更加了解林蕭這個人。
有那麼一刻,她真心希望自己能夠愛上林蕭。
林蕭的母親來了,在一個黃昏的時候不期而至,江若琳一時沒反應過來從寶馬車裏出來的珠光寶氣的女人是誰?等到林蕭介紹的時候,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整過容了。
江父江母匆匆趕回來迎接這個尊貴的客人,同為一個年齡的女人,相比之下從小店趕回來的江母灰頭土臉的樣子更顯得寒酸。
"媽,您怎麼來了?不是說好了等天氣暖和了我跟若琳一起去看您嗎?"林母來個措手不及,林蕭都不知道這個消息。
"你這孩子,媽想兒子了來看看你不行嗎?"林母笑笑,年輕時候的齙牙已經沒有了,一排整潔的牙齒看起來漂亮極了。
"雅芳,來吃水果。"江父從廚房切好一盤水果端過來,"晚上想吃什麼,我讓琳琳定一個好一點的餐館給你接風洗塵。"
"這地方能有什麼好餐館。"林雅芳只象徵性的看了水果一眼,根本沒動。
林蕭覺得母親的態度有點不對勁,但此刻也不是辯白的時候,他笑着接口,"誰說的,這裏呃風味小吃十分地道,不比大城市裏的酒店差,媽媽您既然來了就一定得嘗嘗。"
這時,江母換好衣服走出來,她穿着那件她最喜歡的鑲片紅毛衣,頭髮是微微的卷,淡淡地妝讓她看起來精神飽滿,雖然有了歲月的痕迹,卻不能掩蓋她依然存在的美麗動人。
江若琳看的啞然失笑,這是女人之間不動聲色的較量嗎?
"雅芳,這麼多年沒見了,過得好嗎?"
"當然,你看我的樣子就應該能看出來,用時下流行的話來說就是林蕭的爸爸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林雅芳的語氣里掩飾不住的顯擺和得意。
"媽媽。"林蕭不自覺的叫了出來,他覺得太丟臉了,"您來是找我有事嗎?"
"當然了,你爸爸叫我帶你回家,家裏的生意都忙不過來了你還有時間在這裏消遣。"林雅芳笑罵著兒子,眼睛裏卻沒有一絲笑意的看着江父江母,"琳琳爸媽,你們說是不是?"
這一句琳琳爸媽在場的人都能聽出來是故意叫生分了,兩家既是故交,又是老鄰居,雖然都已經成為人父人母,但叫一聲名字更顯得親切,江父隱隱覺得,這次林雅芳來者不善啊。
"林蕭媽媽說的對。"江父馬上改口,他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古代的文人風骨還在,絕不上杆子套近乎。
林雅芳似乎對一句林蕭媽媽很滿意,於是笑着道:"就知道琳琳爸爸能理解當長輩的心情,你說青春就這麼幾年,如此荒廢了豈不可惜,林蕭啊,明天就跟媽媽回去吧。"
"媽,您這是怎麼了?還會無中生有了,家裏的生意我是從來不管的,爸爸也沒有跟我說過生意忙之類的話,再說,我的療養院事情都安排好了,哪來的荒廢一談。"
林蕭的一句話,江家人徹底明白了,林雅芳是不同意兒子跟江若琳交往。也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家現在富貴了發達了,自然想要一個匹配的家世。
"此一時彼一時。"林雅芳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這樣當眾不給她面子,於是也怒了,"你多久沒往家裏打電話了,家裏什麼情況你知道嗎,明天你必須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我在這裏還要事情要做。"林蕭拉下臉,十分固執。
"你這孩子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雅芳這句話就是誅心之談,她一句話得罪了三個人。
"我說過多少次不要跟這樣的人家來往,他們只會拖累你,不會給你任何幫助,兒子你該醒醒了。"
"阿姨。"江若琳不幹了,說自己可以,說她的父母就是不行,"沒有人攔着林蕭,不讓他走。"
"媽!"林蕭又驚又怒,"自己的母親這個樣子,自己還怎麼好意思來往江家,之前的豪言壯語,之前的種種堅持豈不是都白費了,白費了是小事,自己母親一句話把江父江母給罵了,那他跟江若琳很可能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媽什麼媽?"林雅芳站起身,"家裏已經給你安排了家世相當的女人,兒子,這樣的人家才會幫助你的事業,不像有些人只會拖後腿。"說完,走向門口,"明天九點,準時跟我走。"
林雅芳回到寶馬車上,哆哆嗦嗦的撥通了一個電話,"喂,關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