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一樣的懷抱
丁小錢拿出從康寧醫院那邊的確認書以及寫滿黎光口供的卷宗給徐子謙看，趁着他看的時候說道：“醫院那邊已經證實了師父早晨說的那兩點，我們的初步懷疑是有效的。而且，嫌疑人作案時間恰好選在了高中生唯一一個半天學的時候，這個時間附近的住客基本都沒下班，居民樓里鮮少有人出入。
第二，天台門恰好是打開的，而天台的門鎖又恰好是壞的。
第三，我從樓下上來沿途觀察過，這附近恰好又都沒有監控攝像頭。”
徐子謙迴轉身打量着整個天台，補充道：“而這個地方恰好又是天台上唯一有障礙物的地方，是唯一的盲點。”
丁小錢立刻點頭，對徐子謙補充的這一點深以為然。
第一現場位於天台上一排太陽能熱水器的側面，大概是因為這裏的採光度最好，幾乎所有使用太陽能熱水器的居民都把機器架設在了這邊，而天台上其餘地方則是平坦一面。
“所以……”丁小錢篤定的目光看着徐子謙：“完全不排除嫌疑人在案發前事先到這邊來探過路，又故意弄壞了天台上的鎖。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剛好有人到天台上來晾衣服，無意中撞到了他的罪行。他在倉皇逃跑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他的工作證。而為了減輕量刑，所以特地選擇在人流高峰時分衝到江佰購物中心去裝病，讓更多的目擊者可以為他作證。”
徐子謙立刻反問：“那麼你又怎麼能證明他是裝病呢？這些不過是你的分析，多少巧合都不排除黎光有精神疾病可能。現在急於得到結果反而不是最重要的，還是那句話，任何事情你都不能只看表面，也不能憑着你的喜惡去判斷，凡事都要抓到重點。”
丁小錢沉默了一會兒，小心問：“師父，能給我個提示嗎？”
徐子謙對於丁小錢能分析到這一步其實很欣慰，也很讚賞。畢竟她一直面對的都是課本的死教材，第一次出警就是這麼大的案子，她能發揮到這個水平已經不易。
他毫不吝嗇傳授經驗，說道：“你有沒有留意到黎光的妻子？”
丁小錢點頭道：“有，而且她的反應很不正常。”
“譬如？”他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目光，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丁小錢認真地回憶了一下，推了推眼鏡，道：“昨天和今天我都碰到她了，她一直表現得很緊張。而昨天黎光藥效過後開始狂躁，吵着要自殺的時候，邱女士非但沒有擔心難過，反而十分沉默，坐在走廊里根本沒有要進病房的跡象。今天她同樣行色匆匆，我在她面前提及黎光的時候，她同樣表情不自然。”
“所以？”徐子謙提出問題。他從丁小錢逐漸變亮的眼神中已經看得出來她想到了什麼，而他想知道她所想到的和他知道的情況是否不謀而合。
“黎光妻子的反常行為要麼是因為她對黎光的不關心，甚至是憎恨，亦或者是她精神方面也存在着隱患或者某些問題，而這些隱患或者問題絕對是黎光所導致的。”
答案雖不精準，但相差不遠。徐子謙給了丁小錢最後一個提示：“戶籍信息上面顯示黎光和他妻子是十年前結婚的，他的妻子和她前夫有一個女兒，她現在恰好在江佰購物中心做保潔員。從表面上來看，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那麼就是你剛剛的疑問，為什麼她會舉止反常呢？”
乾燥的大手在丁小錢的肩膀上拍了拍，他頗有些語重心長的味道：“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黎光身上的時候，不如多去注意一下她的妻子，查清楚她是否隱瞞了什麼。黎光究竟真的病情複發還是在裝病，身為他最親近的家人，他的妻子應該最清楚。”
“謝謝師父教誨！”丁小錢受益匪淺，似乎所有難題疑點在徐子謙面前都勢如破竹般被攻克。
難怪會成為破案率最高的神探，不是空穴來風吹出來的。這恰好是她最缺乏的經驗啊！
她對這個案子越來越感興趣了，隨着對案件的抽絲剝繭，她找到一種說不出的動力。
轉身下樓，滿腦子都是案子的丁小錢絲毫沒注意到腳下盤列縱橫的熱水器線。一腳絆上去，整個人失去平衡，直接向前撲倒。
徐子謙聽到身後有動靜，一扭身迎面撲來一具軟軟的身子。他迅速伸手，將她穩穩地抱在懷中，入手觸感讓他略微一怔。
丁小錢只感覺眼前一花，瞬間被對方結實溫暖的胸膛傳來的溫度燙到，連忙推開他。
兩具身體稍稍接觸便分開，丁小錢壓抑對案件進展的急切心情同時，又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從心裏產生。她有些納悶地蹙了蹙眉，很快恢復平靜。
徐子謙也收斂好情緒，兩個非人類正常思維的生物均不提此事，研究起民生問題——午飯。
到康寧醫院錄口供以及模擬現場花費掉了整個上午時間，眼看回去也是錯過單位食堂中午開飯，師徒二人只能在外面吃上一口。
徐子謙對吃什麼不挑，但嘴刁。什麼都可以吃，但不好吃絕對不吃。丁小錢從小被兩個哥哥慣得口味有些刁鑽，除了吃慣丁一勁做得飯菜，外面的基本都不太合口味，能讓她看得進去的也就那麼幾家。
最終選擇了香榭集團斜對面一家名叫一石居的私人菜館。之前開車隨行的同事可算是有了口服，這一石居看着門臉不大，裏面可是別有洞天。在這隨便吃上一頓，就夠讓他勒緊褲腰帶奮鬥大半年的。
三個人點了七道菜，樣樣精品。丁小錢胃口不大，吃得也慢條斯理文文靜靜的。徐子謙來過幾次，對這裏的味道比較推崇，專挑自己愛吃的吃。至於那個隨行的同事，幾乎好吃得快要哭了，全場埋頭與美食奮鬥，壓根頭就沒抬過，自然錯過了徐子謙打量丁小錢的目光，同事也錯過了丁小錢眼神中的若有所思。
回到隊裏，整個下午都聽到那幸福感爆棚的同事如何誇讚一石居的美味以及賬單上讓他瞠目的數字。一頓便飯花了兩萬七，平均一道菜將近四千塊錢。對於他這個每個月到手只有三千塊，其中還包括五百塊超時補助的人來說，去一石居吃飯簡直就是臨死之前的揮霍。最讓他沒想到的是看着跟高中生似得清純小豆芽妹妹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單給結了。
小胡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大呼後悔，應該搶下開車這個差事的。但他因為早晨丁小錢的幾乎不近人情，有些小小的受傷，所以在丁小錢出門的時候才故意讓其他人開車跟着去。
後悔過了，小胡‘不計前嫌’地湊到獨自在角落進行犯罪畫像的丁小錢面前，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丁兒，你該不是什麼隱藏的富二代、白富美吧？”
丁小錢抬頭，再低頭，全程無表情。
小胡繼續問：“昨天接你的是誰啊？還有，看起來和神域集團的總裁很熟的樣子啊！”
丁小錢只想儘快趕走小胡這隻擾亂的蒼蠅，又不懂得撒謊，只好簡單回答：“接我的是我二哥，工作性質和社區大媽差不多，大哥自己做點小買賣，我不是富二代，更不是白富美。”
之後，用眼神警告小胡，你果斷、馬上、利索、痛快地離開。
小胡摸着鼻子回到自己的座位，歪着頭和高慕君竊竊私語起來。丁小錢終於換回了情景，繼續和案子展開精密搏鬥。
倘若她的回答被那兩個哥哥聽到，估計一定會淚流滿面的。有不敗戰神之稱的丁大律師竟然淪落到社區大媽調解員的水平，而幾乎掌控了整個東南亞經濟，觸角已經開始伸向歐洲的香榭集團竟然變成了做小買賣的。
不知道是丁小錢的世界觀太奇葩，還是這對拉風的兄弟在她眼中太不值錢。
很久很久以後，當小胡得知那兩位身價以及他們和丁小錢之間關係的時候，小胡嗷地一嗓子就哭了。
下班的時候，丁小錢再度碰到江彧。他從大隊斜對面的市法院由院長親自送出來，面帶禮貌笑意寒暄了幾句，轉身就看到了丁小錢走出大隊門口。
“小錢兒！”他揚聲喊她，和身邊的法院院長說聲告辭，又吩咐隨行律師和助理先回去，自己則大步走到丁小錢的面前。
不可否認，他長得極惹眼，甚至用妖孽來形容都不為過。尤其是眼角的淚痣，更是為他憑添了幾分色彩。
“這麼巧，我剛好辦完事。你也沒事了吧，一起去喝咖啡好不好？”面對寡言的丁小錢，江彧主動展開了追求行動。
昨天丁小錢的一聲‘哦’讓他琢磨了半天，這個商場上雷厲風行叱吒風雲的年輕總裁，竟然被一個語氣助詞給難住了。最後江彧乾脆不想了，反正他喜歡丁小錢的心是肯定的，不管她答應不答應做他的女朋友，他都會表現出他的真誠。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早晚會讓丁小錢給他明確答案的。
丁小錢活學活用：“咖啡對身體不好。”
“那我們去吃飯？”江彧換了一招。
“不餓。”
“要不然我們去看電影？”他鍥而不捨。
丁小錢覺得她不把話說清楚，他恐怕能換一百種約會方式。乾脆抬起頭直視他的雙眼，平靜說：“我們不合適。”
“還沒接觸怎麼會知道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