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戰來臨，鏖戰京師（十七）
李三的話剛一落地，整個中軍大帳剎那間頓時卻是安靜了下來，當然這其中不僅僅是因為李三語出驚人，更為重要的是，李三的這番話，那是三千營，甚至是昌平衛將領中很多人的心聲。
只不過有人敢說，有人不敢說罷了！
就連此刻三千營把總劉靜同樣是呆在一旁靜靜地看着，當然與他而言，卻是不至於看左良玉的笑話，他想看的那是左良玉的手段到底如何。
現如今，后金大軍逼關，作為城中的臨時統帥，若是連駕馭眾人的手腕都沒有，那麼雙方一旦交起手來，本就是敵眾我寡的劣勢，己方若還是無法擰成一股繩，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與此同時，那白衣儒生卻是靜靜坐卧一旁，飲着杯中香茗，在那茶盞中的一沉一浮間，笑看着這營中的一切。
”他奶奶的，你是個什麼玩意！我家將軍以前在寧遠打仗的那會，你他娘的還不知道在那個旮旯里盪悠！”
而就在營中片刻的沉靜過後，兩行林立的將軍中有一人卻是直接跨了出來，指着那李三的嘴臉大罵道。
不用說，此人正是那黑臉大漢李默。
“你！”
聞聽李默這一頓臭罵，那李三臉都差點給氣綠了，早已是怒不可遏。
“俺？！俺怎麼呢？俺可是好的很，就不勞你操心了，不過俺看你現在，嗯......這味道，都快焦糊了，是不是得去這帳外哪涼快，哪邊獃著啊！”
“你！你這黑臉欺人太甚！”
“哐當！”
隨着一聲響，一把亮蹭蹭的雁翎刀已然被李三拔出，亮在手中。
就在這時，那李默嘴角卻是露出一絲笑意，心中暗自叫道。
“就等你了！”
隨之亦是拔出了腰間的那柄雁翎刀。
“鐺！”
隨着一聲響，卻是鋼刀對鋼刀，火花吱吱聲作響。
“夠了！都給某家住手！”
就在這一刻，隨着一聲巨吼，緊接着便是兩處鋼刀墜地的清脆聲響起，眾人看過去，只見左良玉正立在二人之間，手中所持着的正是一把讓所有人都為之戰慄的一把刀。
綉春刀！
“爾等以為左某資歷不夠，不能指揮的爾等，如今這個夠不夠！”
說罷，左良玉已然一刀插入大帳之中的案桌之上。
秀春出，眾人顫！
不要說在場的眾軍官們，就連那白衣儒生就、亦是面色有些微微一變。
而此刻，左良玉已然開口。
“諸位，想知道這柄刀某家是如何得來的嗎？那某家不妨告訴諸位，這刀那是當日陛下所贈！”
“那一日，某家本為弟兄們爭取糧餉，哪曾想弄巧成拙，差點扣上‘兵變’的帽子，而那一日，也正是陛下，為某家弟兄們討還一個公道，更是陛下免了我等的罪名，陛下親自下了罪己，相信那一日在場的兄弟們那都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
“那一日，陛下離去之際，贈給某家這一柄刀，而就在這刀上刻着一行字，那是陛下對某家，相信也是在場的兄弟們的殷殷期盼！諸位可想知道這刀上刻着什麼字嗎？”
言及此處，左良玉虎眸四周環顧，話語之間卻是正氣凜然。
而聞聽左良玉所言，帳中眾人一時間亦是啞口無言。
眾人的表情，左良玉卻是看在眼裏，與此同時，嘴角卻是微微一動。
“兄弟們，既然你們都不想自己看，那某家就告訴你們，這刀上到底刻着什麼字！那便是日月當空，忠心護國！”
日月當空，忠心護國！！！
這八字一出，一時間卻是讓帳中眾人明顯怔了怔。
日月者，天理也，天理循環，日月可昭！
而就是在這日月當空中，那是一代帝王，對整個帝國，對帝國的將士們的殷殷期盼，盼望着他們奮勇殺敵，上報國家，下報君恩！
其實這柄綉春刀的的確確也是當日朱建所賞賜給左良玉的，而那‘日月當空，忠心護國！’八個大字也的的確確是刻在這秀春刀上的。
只不過朱建當初所贈此刀，不過是給左良玉一件信物而已，只因當是出宮走的急切，卻是身上也沒什麼其他物飾，而且帝王隨身帶的物飾也不好隨意賞給別人，無法，朱建只好從隨行而來的錦衣衛那取了這柄刀。
至於這刀上的八個字，說穿了，只不過這刀原本主人因自己喜好，刻上去的罷了！
儘管贈刀以及刻字不過是鬧了個烏龍，不過此時被用在此處，卻是恰到好處，最為重要的是，對於左良玉而言，這刀上所刻八字，一直被他左良玉奉為陛下對他的諄諄期待！
故而話語裏面那是飽含着深情的！
此時此刻，當左良玉當眾念出這幾個字之時，對於眾人而言，除了震驚，剩下的那便也只有震驚。
而就在這時，對於左良玉而言，已然是眼中飽含着淚水，其中卻是摻雜不得半點假！想他左良玉，十多歲投身行伍，儘管靠着軍功慢慢的往上爬，然而十多年過去，不過混得個千總的中低級軍官。
作為一個心懷夢想的人而言，做夢那都是想着被人賞識，對於左良玉而言，得到天子的恩遇，卻是他左良玉連做夢都不曾夢到過的！
而當一切成為現實，於他左良玉而言，又如何不心懷感恩，以報知遇！
“在座的各位，某家知道不只是李三坐司官，在場的諸位有許多怕是也嫌棄某家出身低微，當不得當日曹將軍所託！不過某家卻是知道受人所託嗎，忠人之事！何況乎某家是大明朝的將領，敵兵進犯，某家更當是義不容辭！若是諸位覺得某家不配指揮在場諸位，某家也不勉強，某家自會帶上陛下所贈的這把刀，率領我天津衛的數千弟兄，拚死在這沙場之上！以報君恩！告訴世人，我天津衛兒郎們絕不是貪生怕死之徒！諸位，某家告辭！”
說罷，左良玉卻是將原本擲在地上綉春刀收起，頭也不回，卻是大步流星朝着帳外而去。
而就在這時，左良玉身後卻是響起一陣呼喊聲，不是別人，正是三千營把總劉靜。
“左兄，且慢！左兄，誤會了，誤會了！左兄才幹，我等又豈能不知，何況曹將軍臨行所託，還望左兄不要。”
“劉兄，你之意，某家心領了，只不過某家看來，劉兄怕是也代表不了在場所有將軍們的意見，與其讓劉兄見怪於諸位將軍，還不如讓某家離去才是！”
然而劉靜話還未說完，卻是被左良玉給生生打斷。
說罷，左良玉朝着劉靜為之一笑，卻是再次轉身，不再理會眾人。
“你啊！”
眼見左良玉離去，劉靜卻是朝着李三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隨後亦是轉身離去。
“哎！”
見劉靜離去，眾將亦莫不是朝着李三搖了搖頭，一個個先後卻也是離去。
一場大會卻是這般不歡而散。
“哼。”
目睹眾人投過來的那種種眼神，李三卻是一陣冷哼，隨之眼角露出一絲陰鷙。
而就在此時，那白衣儒生抿了抿杯中香茗之後，亦是起身，而就在與那李三擦肩而過之時，卻是有意無意的道了句。
“左良玉可不是這般輕易低頭的人吶！有些人吶，大禍臨頭了啊！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