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覆滅,四面楚歌(十六)
山海關,大明皇帝行轅。
當盛京城下的鏖戰的消息第一時間傳來之時,已是朱建下令諸部相接停戰三日後,如今盛京城下的混戰,對於大明王朝而言,無疑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傳朕旨意,戰!”
儘管只有隻言片語,通過遍佈遼東的諜報線,皇帝關於戰的旨意卻是很快在諸軍中傳遍,北至鎮北關、東至東江老營一線。
整個明軍沸騰了!
全線出擊!
秉承來自帝國最高權力的旨意,赤膽軍除留守一部外,主力由曹變蛟親率直逼盛京城而來,其中有顧絳所部死囚兩千步卒為先鋒。
兵鋒所指,所向披靡!
遼東兵團會同禁軍龍虎軍一部,帝國重炮兵團一部在清剿圖賴殘部后,出兵西平堡,渡遼河北上,與赤膽軍合兵盛京城外,靖海軍則全線出擊,一日之內,攻取后金重鎮鞍山,襲殺正藍旗守將,直取遼陽而來。
卻是與阿巴泰所部短兵相接,在帝國重炮旅團以及登萊艦隊溯江而上的鐵甲戰艦【平海】號艦炮的雙重火力支持下,靖海軍一部在少將師長蘇觀生率領下一舉擊潰阿巴泰前鋒一萬精銳。
遼陽城下,屍橫遍野,靖海軍卻是斬獲頗豐。
伴隨其後,靖海軍大軍以三個師的兵力呈合圍之勢,將阿巴泰所部正藍旗兩萬殘兵困於遼陽城中,一日後,待登萊水師【鎮海】號溯江北上,在登萊海師陸戰隊所部三千軍力的支援下,靖海軍對遼陽城發動攻勢。
那一戰,從黎明戰到了黃昏,從江上戰艦重炮發出第一聲怒吼開始,整個靖海軍火炮陣地,數百門大小火炮朝着遼陽城齊齊開火。
城破,卻在剎那之間。
“殺!”
......
對陣阿巴泰所部鐵甲騎兵,依照斷壁殘垣構建工事的帝國連環火銃噴射出的火舌,卻是騎兵的噩夢。
伴隨着霹靂聲不斷,卻是一排排倒下的阿巴泰騎兵。
“完了,一切都完了!”
在親兵護衛下,幾次想要衝殺出去的阿巴泰所部卻是被靖海軍一部強大的火力給壓了回來,面對着來自明軍強大的火力,以及大明士兵悍不畏死的勇氣,這一切,曾是征殺無數,為後金立國立下赫赫戰功的阿巴泰絕望了。
這是真的絕望,出征幾十載從未有過的絕望......
一排排倒下的騎兵,屍積成山,血流似泉,嘶喊聲,哀嚎聲......
一切恍若人間地獄。
翌日,城破,賊酋阿巴泰自縊城主府,余部兩萬餘眾,十之不存一二,殘部往北投盛京城而去。
與此同時,在通往海州的官道上,新鋪設的鐵軌上,一列帝國重甲列車運輸着通往遼陽前線的軍需物資正緩緩而行。
海州之地,以鐵礦著稱,故而在靖海軍攻佔海州、耀州之後,帝國鐵道部會同京師鐵廠、鍛造局在耀州之地開辦精鍊鐵廠,鍛造鐵軌,並輔以耀州附近眾多的原始林地,製造枕木,在召集關內數千流民的基礎上,僅旬月間,由蓋州通往耀州、海州的鐵路線便是拉通。
而也正是因為鐵路運輸的暢通,這才為靖海軍所部連續的攻城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後續支持。
作為靖海軍後勤主事官,袁宗第自攻取鞍山以來,便馬不停蹄的從蓋州大本營,為靖海軍攻城部隊運送着糧草、軍械。
時至今日,卻已是往返兩地的第三遭了,後勤輸送乃是大事,關繫着前方數萬將士的後續保障,故而這幾日間,袁宗第卻是未能睡上一個安穩覺。
“大人,今晨傳來消息,遼陽城已然被我大軍攻陷,大人連續幾日幾夜未能安歇,何不趁着今日這光陰休息一二。”
袁宗第雙眼佈滿的血色被一旁的副官看在眼裏,卻是勸誡道。
遼陽城破的消息,袁宗第自然是知曉的,如今對於副官所言,加上連日來的勞頓,卻也是疲憊不已,卻是點了點頭。
“如此也好,不過李副官,此間雖是我大明收復之地,然因考慮大軍出動,這鐵網、碉堡的建設卻是尚有缺口,你當是告誡警備營的劉營官,讓他好生注意,切不可懈怠!”
......
“嗚.......咚!咚咚!”
當靖海軍軍需車汽笛的聲音響徹整個空曠的原野,卻是延綿不斷。
而此時此刻,距離明軍運輸線不過十里處的一片矮小灌木叢里,卻是潛伏着一支人馬,正死死的盯着不遠處駛向而來的軍需列車。
此處人馬,不是別人,卻正是盛京城下敗逃而出的多爾袞殘部,要說盛京城下一戰,多爾袞兵敗,卻是引得殘部三千餘人逃離,其後不知去向。
卻是奔遼陽而來,與岳托所部合兵一處,以求再戰,然此時遼陽城已然被阿巴泰所破,岳托率殘部逃出升天,不知去向,而義州此時已然被明軍攻佔,對於多爾袞而言,可謂是上下無路。
而就在這時,皇太極吐血身亡,阿巴泰派人與多爾袞秘密聯絡,達成和約,共謀進退。而面對着明軍的步步緊逼,多爾袞則是主動請纓,願為阿巴泰解得遼陽之圍,率的所部出兵海州附近,襲擾明軍後方,也正是於此這才有了眼前的這一幕。
“主子爺,可是動手?”
此間,當列車駛來,一旁的甲剌石爾泰卻是道。
要說此刻,雖說消息閉塞,但是遼陽城破,就在咫尺之間,多爾袞卻是知道的,而他之所以請戰,卻是不願他的幾千殘部去為阿巴泰殉葬。
對於石爾泰所言,此刻多爾袞卻是顯得有些拿捏不準,要說面對此間僅剩的三千殘部,這每一步動作卻是不容他多爾袞不精打細算。
所謂一步錯,跌落的可能就是萬丈深淵,這一點多爾袞卻是明白的很。
“報!稟貝勒爺,遼陽傳來消息,今晨,遼陽城......城破了!”
就在多爾袞尚在躊躇之際,之前派出的斥候回報,卻是在軍中引發一陣波瀾,然而對於多爾袞而言,卻是異常的平靜。
“該來的終究回來,只是不曾想這般快!”
面對着自家貝勒爺的從容,一旁的石爾泰卻是道。
“貝勒爺,如今遼陽城破,我等可是......”
石爾泰的意思很是明顯,既然遼陽城破,那麼此行襲擾明軍後方的任務便是不存在任何意義,他們也便沒有必要冒險去劫掠明軍補給需要。
只不過此刻,多爾袞卻是一反常態。
“不,傳令下去!出動!”
面對多爾袞旌旗一指,此刻不要說一旁的甲剌石爾泰,便是一些個驍騎校、馬甲之流卻都是有些疑慮不解。
面對眾人的不解,多爾袞卻是面色凝重。
“諸位,此間遼陽城破,但是明人最為懈怠之際,何況乎,如今我軍馬疲頓,遼陽已失,再無糧草,如今既然明人糧草就在眼前,何不大肆劫掠一番,以解大軍睏乏!”
“貝勒爺所言極是,如今南蠻猖獗,此番出戰,卻也好以泄我等怨氣!”
......
“殺!”
當數千騎兵,藉著黎明前最後一絲昏暗朝着明軍軍列發動衝鋒之時,喊殺聲卻是將整個空曠的原野所充斥。
“不好!敵襲!敵襲!”
當多爾袞的騎兵出現在地平線的那一刻,軍列上職守的兵士卻是發現了端倪,一番敵襲卻是讓整個軍列有些騷亂起來。
因為此段路線乃是臨時鋪設,故而最近的鐵道守備隊距離此間卻也是有十里的路途,面對着敵人突然的襲擾,很是顯然難以第一時間趕到。
不過此間列車既然趕在隨時有敵襲的原野上行走,那便也不懼任何來犯之敵!
身為帝國重甲列車,乃是帝國級別最高的列車,其四周乃是精鋼鍛造,約莫一寸的鋼板鑲嵌四周,縫合之處,乃是鐵水灌造,每節車廂左右兩邊各設一個連環銃口,五個槍眼,與此同時每三節車廂設有兩門輕型火炮,可以說整個列車武裝到了牙齒。
而對於這樣的列車,金人騎兵卻並非是第一次見,這些兵士多是多爾袞從義州帶出來的舊屬,當日遼東那些呼呼而過的傢伙,金人們早有領略,若是不然他們也不敢這般肆無忌憚。
卻是因為在他們眼裏,這些傢伙除了不用馱馬也能拉動,卻是與鐵皮房子沒有任何區別。
“傳令各個車廂,火器準備!”
而此刻,面對着突如起來的襲擾,這裝甲列車警備營營官劉大亮卻是不敢絲毫馬虎,除了通知隨車主事官袁宗第外,便是第一時間展開防禦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