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慘烈！耀州之戰（二十五）
古蘭峽谷間.懸崖峭壁.深幽之間.然人聞之不覺膽戰.
何況乎.自古一道.有道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但是面對這山間一道.他耿仲明縱知此間乃是狼巢虎穴.他也得一鼓作氣.何況因為他聲東擊西之策.在他看來縱是有伏兵.卻又何懼之有.
就在耿仲明率先躍馬揚鞭踏入古蘭峽谷之後.其身後的數千軍士卻也隨之一同進入.然而就在騎行不過三四百步的功夫.大隊騎兵卻是停了下來.
因為此時此刻.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卻是屍骨壑壑.那分明就是他們派出的先鋒部隊.此間面對着一具具慘死在自家面前朝昔相處的兄弟.叛軍們心中卻是五味繁雜.
有膽戰.有畏懼.有失落.有憤慨.更多是卻是一種凄涼......
想當初那是將近有萬把的軍隊.可是現如今呢.
三千不到.且滿是疲憊的殘軍.
觸景生情.更覺凄涼.哪怕是這群刀頭舔血大小征戰數年的叛軍.也莫不如此般.而此時此刻.身為主帥的耿仲明心中更是明白.但是他更明白.此間他絕不能心中產生絲毫的動搖.要生存.唯有一往向前.
“兄弟們.看到了吧.明軍暴虐.我等唯有一往無前.方可求得生機.才能為我們死去的弟兄們報仇啊.兄弟們.在此處.我耿仲明向諸位保證.只要耿某尚有一息尚存.定帶着兄弟們奔榮華富貴.兄弟們.隨本帥衝殺出去.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為了日後的富貴榮華而一往無前.沖.”
耿仲明雖說書讀得不多.但是這些年沙場歷練.官場沉浮.卻也是鍛造成一方良將.只可惜.這路.走的偏離了正道.
為一己私利.背棄祖宗.結交后金.暗送秋波.此罪.其百死莫恕.
卻言聞聽耿仲明所言.之前本有些微妙的氣氛卻是被耿仲明一言盡洗.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關鍵在於一個利益.哪怕來的有些虛無縹緲.卻也好歹是個念頭.
故而在留下少數人許掩埋屍身之後.叛軍卻是繼續行進.
然而快馬不過百十來步.叛軍們卻是發現.此刻峽谷兩盤的怪石上竟是多有瓜果、菜蔬.甚至還有熱酒佳釀.
眼見此處.耿仲明心中卻是一驚.天下沒有白的的美食.此間要說一路奔襲.大軍已然有些饑渴.但是這沒來路的東西.明顯就是個陷阱.
故而耿仲明卻是吩咐下去.附近所有物品.一律不可擅動.違者殺無赦.
但是命令終究只是命令.人性之中本就存在僥倖.何況諸軍之中那早已是饑渴難耐.如今面對這般多的美食.那無疑是久旱逢甘霖.
禁令一出.管得了一時.卻管不了多時.慢慢的.叛軍之中.卻是有人下了馬來.乘機就近取食.
而當第一個人使用這些瓜果、熟食之後.卻是無恙.故而一傳十.十傳百.軍中慢慢的竟是開始有些騷動開來.
面對此景.軍中執法官長起初雖是嚴格執法.砍了幾個命衰之輩.只不過卻也是於事無補.漸漸的卻也鬆懈.何況取食之後.並與什麼異樣發生.卻是連親自頒佈命令的耿仲明那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然而就在一個士卒滿心愉悅的準備取過高處一翁封壇的上好‘琅琊台’時.意外發生了.
“轟.”
隨着一聲振聾發聵的轟鳴聲.對於那個士卒而言.眼前的美酒外加對未來所有的希冀已然隨着那聲‘轟鳴’聲一道.支離破碎.
“不好.有地雷.快快上馬.衝出去.”
雖然對於地雷陣有過接觸.但是此間面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快點衝出去成為這些個叛軍最為真實的想法.
但是一旦入彀.哪有那般輕易解脫.
那轟鳴聲無疑是個訊號.此間古蘭峽谷兩側高地之上.一時間滾木礌石.外加十數門火炮的轟鳴聲響起.卻是蔚為大觀.
馬匹受驚.最易混亂.一時間那些個還未來得及上馬的叛軍軍卒卻是多被踏死於馬下.
一時間滾木礌石聲、炮彈轟鳴聲、馬匹嘶鳴聲、軍卒慘叫聲......
卻是雜糅為一團.恍若人間地獄.
......
然而一炷香的時辰過後.對於叛軍而言.災難似乎戛然而止.卻是因為萊州海防軍準備過於倉促.此間準備的滾木礌石以及炮彈已是不足.
而此間.面對這戛然而止的一切.耿仲明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弟兄們.衝出去.衝出去.”
隨着接連的咆哮聲.叛軍卻是如同瘋魔一般.隨着耿仲明一道朝着谷口奔馳而去.
而就在叛軍朝着谷口方向奔涌而出之際.此刻的萊州海防一線.
“報.大人.賊人已然突破古蘭峽谷.向我陣地而來.”
此間谷口距離前線陣地不過三、四百步.聞聽賊人已然從古蘭峽谷而出.劉肇基卻是不覺面色一緊.
“讓炮手陣地將所有小炮對準古蘭峽谷方向.一旦賊人進入炮擊範圍.立刻炮擊.”
“另外.將三門速射炮上好彈藥.準備射擊.”
“百餘騎兵兩翼壓陣.所用步卒、伙夫一律進入戰壕......”
劉肇基嘴裏的速射炮.乃是帝國軍械局仿造後世格林炮製作的針擊手搖式機槍炮.因為製作複雜.且彈藥製作量相對而言較少.故而此速射炮在登萊地區也僅僅只有二十餘座.萊州海防一線這三門速射炮卻也是最近從登州軍械所運來的.
就在劉肇基佈置前線陣地之際.耿仲明已然率先衝出了古蘭峽谷.只不過下一刻他卻是已然停止了腳步.因為不遠處的溝壑縱橫.以及那黑洞後面讓人悸動不已的恐懼.
然而停下來更為重要的原因.卻還是因為之前的突遭襲擊之下.損失多少卻是還需細細清理.好重整軍馬.
之後好一鼓作氣.踏平眼前阻礙自己渡海的最後一道柵欄.
思及此處.待人馬皆是衝出古蘭峽谷之後.耿仲明卻是吩咐下去.
“速速探查損失.”
片刻之後.叛軍之中僅存一都司卻是上前稟報.
“報.大帥.軍中損失八百餘眾.重傷者六百餘人.此間尚能作戰者.還有一千四百一人.”
此言一出.耿仲明卻是微微一顫.短短几炷香的時間.八百喪命.重傷六百.餘下一千四百兒郎更是人人帶傷.此情此景.耿仲明又如何不心中倍感一絲凄涼.
但終究大海就在咫尺之間.此間若是放棄.對他而言.絕不可能.
“火炮手準備.百步之外.尋求射擊點.準備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