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屋子的中間是間大廳一樣的房間,地面是鋪着光滑的石板,周圍立着幾根支撐房頂的柱子,牆壁上鑿出極小的窗孔,一排又一排積木般地疊搭在一起。每一個小窗子的頂部,有一個扇形的裝飾窗,雕刻得玲瓏剔透的石膏框上,鑲嵌着彩色的玻璃。房間面向門靠牆的一側有一個不高的檯子,檯子上鋪着華麗的毯子和一個雕飾精美的木桌,桌子上放着一架精緻的瓶狀阿拉伯水煙槍,一根管子從上面伸出來,管子的一端抓在一隻有些肥胖的手裏,手的主人是一個同樣肥胖的衣着華麗胖胖的中年男人。他正依在幾個柔軟的蒲團堆中愜意的享受着水煙帶給他的快感。
周清華打量着檯子上的那個造型別緻的男人,腦子裏卻想到了《天方夜談》中的人物,又似乎像是小時候所看的布偶劇《聰明的阿凡提》裏面的財主老爺,不由輕輕的笑了一下。
那個中年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看進來的一行了,眼睛在周清華的臉上多看了兩眼,然後向著一行人問了句什麼話,又對着周清華似乎說了兩句什麼。不過周清華當然是一臉的迷惑,而一行人中的老人往前走了一步,向著中年鞠了個恭,然後又很恭謹的對他說了幾句什麼。中年人點了點頭,又看了周清華,接着拍了拍手,就見到一個挎着阿拉伯彎刀的男子從房間的側門裏閃出來走到中年面前。胖胖的中年向他說了句話,他便鞠躬以後走出了大門外,看起來是胖中年讓他去干點什麼事情去了。
胖中年和一行人說著話,不過周清華看上去似乎每次都是他在問話而其他的人在恭敬的回答他的問題,儘管他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不過他開始有些好奇那個人的身份。
過了一刻鐘的樣子,開始出去的那個人回來了,不過還有一個人跟着他一起進來,看起來也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也是穿着一身的白袍,他對着吸着煙的胖男子鞠了個躬,和他說了幾句話。然後轉過身來,先看了看救了周清華的那幾個人,沖他們和善的笑着,向他們點了點頭,而這幾個人也向他微笑,看起來好像很熟悉一般的樣子。接着,他看着朱清華,然後緩緩的用一種怪異的語調慢慢的說出幾個音節:“客從何來?”
儘管語調很奇怪,但是周清華一愣,還是很快確定了一下對方是在用漢語對自己講話,他高興無比,身上的酸痛似乎一下就消失了,激動的用漢語試探的回答到:“您聽得懂我說的?”
老人微笑着向他點點頭,激動的周清華便剋制不住自己的激動了,對着老人用打機關槍一般的語速說了長長的一段,臨了又還拋出了一大堆讓他疑惑的問題。就算是中國人要聽懂他的這段話,恐怕都要相當費勁了,而眼前這個老人的中文水平看來並不比一般的中國人好。他歉意的向著周清華笑了笑,又用他那奇怪的語調何語法對他問到:“請稍慢,可否?”
周清華尷尬的笑了笑,察覺了自己的失態,便用何老人差不多的語速說:“我中國,我坐的船遇上了海難,上岸后尋找救援的時候被他們救了……”說著便衝著身邊的幾個人友善的笑了笑,他們也向著他笑着。
老人大概明白了意思,又問:“您口中所言中國者,是否便是大明國?”
“大明……”周清華聽到了這個只有在歷史課和古裝劇裏面才能聽到了詞,腦袋裏面如同炸響了一個定時炸彈。
老人看到他詫異的表情,繼續又問:“您所言之船,是否便是大明國船隊的寶船?”
周清華腦袋裏面這下便只剩下了一個**頭,而如果真如這個**頭所想,那一切的疑惑就都不是疑惑了,但是還是不敢確定,慢慢的開口問到:“請問今年是哪年?”
老人想了想,看着似乎有些臉色發白的周清華緩緩說到:“您所問可是伊(斯蘭)歷?今年是伊歷966年。(1558)”他以為他周清華因為明國所以不清楚伊歷的確切時間而問他,所以便這樣答到。
好歹周清華還看了不少歷史書,還算明白些東西,在腦子裏想了想:“伊歷?哦,那就是從公元622年穆罕默德從麥加遷到麥地那為元年了,那樣的話現在是966年,622加966……恩,是公元1588年……等等,不對,伊歷和公曆不太一樣,公曆的32年差不多是伊歷的33年,這樣的話,那就沒有966年那麼長了,而是……”
周清華好像已經投入到這個數學題之中,確實,對他而言,現在沒有比弄清這個更重要的事情了。他索性閉上眼睛,在腦子裏默默的計算起來。好在他的算術還算學得不錯,儘管費了些周折,但是總算把結果弄清了:“966年,就是差不多有……30個33年是990年,,就當30個好了,那就是說公曆就要少經過30年,1588減30……1558……恩,那樣的話今年的公曆應該是1558年的樣子。”不過他已經完全投入到這一過程中,完全沒有考慮這個結果所代表的含義。(作者又在遙遠的中國插話了:本來計算應該是更接近1559,但是作者本人喜歡1558這個數,覺得這個數字顯得更具有神秘感,同樣966那個數字也因為同樣的理由不想改,所以就這樣湊合一下了,大家不要太在意……)
“什麼??1558???”反應過來的周清華驚叫了出來,不理會旁邊的人的目光,他又把結果在心裏驗算了一遍……依然是“1558”。
“TMD,我回到過去了……”這就是周清華接受了事實以後的唯一的一個反應。
周清華在原地獃滯了半天,臉色變得煞白,在旁邊老人關切的將手在他的眼前揮舞了幾下之後才緩過神來。此刻他的心情,恐怕僅僅用一個複雜是完全不夠用的,而是“相當”的複雜。儘管他也在每次做白日夢的時候想着像小說里的人物那樣跳進一個完全不同的時空,逃離自己每日無趣的生活,不過當這天突然毫無準備的到來的時候,用像隨便買幾個號碼就中了五百萬來形容,還不如用天上突然掉下五百萬的鈔票在你的頭頂來形容來得更確切——驚喜是有的,但卻首先要不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給砸死了才好……
周清華此時的心情,就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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