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往事
雲英不知道為什麼,對整個雲家都已經懷疑了起來。WWw.
大概是因為她在害怕。
她不相信這裏的人會沒有帶着其他的心思來接近她,同樣,無論結果如何她也不相信陸雲瓊就這樣死了。
回雲家,是她無奈之下的抉擇。
她要找到其他人來映證自己的想法。
雲英絕對不相信,那麼耀目的陸雲瓊已經湮滅於這個世界上。
在不知不覺中,雲英就走到了雲家的禁林附近。
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秘密,雲家作為隱世家族更是。
所以雲英現在扭頭就想走,只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一個身長玉立穿着藍色錦袍的男子就這樣踱着方步,不疾不徐地從禁林里走了出來。
看清楚那男子的模樣時,雲英的嘴巴簡直成了一個能塞進鴕鳥蛋的存在。
“雲、炤!”
看見雲英,雲炤也並不慌亂,臉上掛着笑容,令人春風拂面。
“你回來了。”
這句話一吐出來,雲英就愣神了。
就好像雲炤等了她許久一樣,專程等她回來。
察覺到自己的失神,雲英扭過頭去,眼神閃爍。
“我回不回來gan你什麼事。”
雲炤依舊笑着,坦坦蕩蕩。
“我是下一任的家主,你回不回來,自然和我是有干係的。”
越是坦蕩的話語,就越令雲英無地自容,一向豪邁的女子竟然變得手足無措,幾乎都要將自己埋進地里去了。
頗不自在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雲英這才正色說道:“你的情我已經還清了,我想我不需要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了。”
“哎。”
雲炤輕聲一嘆,似乎要令天地間所有的顏色都失去,然後再柔聲說道:“我們倆之間是用無數條命聯繫起來的,我們不可能也不可以失去干係的。”
不知道何時,雲炤走到了雲英的身邊,抓起雲英的手,眼睛裏閃過一絲紅色光芒,依舊笑得如同冬日暖陽:“小英兒,你說是也不是。”
雲英知道,這就是雲炤的決斷,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她背後的寒毛根根豎起來。
她幾乎要奔潰了,在發現根本掙脫不了雲炤的手之後,雲英吼了起來:“雲炤!我已經為你瞞住陸雲瓊了,你為什麼不放過我!我們兩個之間剪不斷,是,我認了,可是你不能放過我嗎,這麼多年來我實在是太辛苦了啊!”
雲炤是雲家的下一任家主,也是雲英的前任未婚夫,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只是和所有故事一樣,雲炤和雲英的關係終究是斷了。
在一個傾盆大雨之夜,雲炤出門完成試煉,而雲英則在雲家等待着他回來,一邊挂念着雷電會不會引燃樹木堵住他回家的路,一邊又擔心着他會不會陷入植物偽裝成的深澤里。
只是讓雲英沒有想到的事是,她等回來的,是一個渾身穿得破破爛爛身上多處受傷一度陷入昏迷不醒的男人。
在所有人都勸着雲英放棄這個男人,另擇良木的時候,雲英拒絕了,她選擇自己來照顧自己的未婚夫君,哪怕要冒着自己要被雲家放棄的危險。
雲炤沒有母親,可惜父親也並不疼寵他,可是雲英回想起來只覺得那是自己過得最甜蜜的日子,因為雲炤好好地待在她身邊,然後哪也沒有去,誰也不能靠近他。
因為雲炤不能動了。就算是他最不清醒的時候,雲英也很安心,她不需要再日夜煎熬地等待着他回來的背影,擔驚受怕了。
就在雲英滿心歡喜地照顧着雲炤的時候,雲炤的情況漸漸地好了起來,但是雲英的心裏卻開始隱隱不安起來。
終於有一天,雲炤大好。
他帶着他慣常的笑容,溫和而又暖洋洋的。
雲英慵懶地靠在他的肩頭,毫不驚訝於他的醒來,彷彿這近一年的時間都不過是須臾之間的一場夢而已。
“你終於醒了,人家好累。”
雲炤不動聲色地避開雲英的依靠,然後疏離地說著:“多謝妹妹的照顧。”
雲英的擔憂終於成了真,那一剎那她彷彿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僅剩的尊嚴克制着她一切不合禮法的行為,順從着雲炤的意思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既然哥哥醒了,那麼雲英也就先行告退了。”
接着就是雲英的閉門不出。
然後,雲炤以迅雷之勢將親推掉,孑然一人奮鬥着,在醒來的短短三個月中實力大增,最終獲得了雲家現任家主的認可,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雲家少家主。
與真正的家主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往常不過是候選人之一的雲炤,在脫離了雲英這個累贅之後,變得炙手可熱,所有各種冷嘲熱諷都迎着雲英而來,不過雲英一直都無視這些流言蜚語,照常做着自己的事。
在所有人都覺得嘲諷雲英已經失去了樂趣的時候,雲英去了青雲宗,而不是自家所掌管的宗派。
往事歷歷在目,雲英覺得自己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據說,嘲諷過雲英的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亡,總之和修仙甚至輪迴都無緣了。
據說,試圖報復在雲英身上的人都已經死絕了。
據說……
雲英試圖把這一切都忘掉,凌久煌成為了她的新任目標,成為了她忘掉雲炤的依託。
但是雲炤依舊如同一個魔咒一樣久久縈繞不能釋懷。
“哥哥,雲英先行告退了。”
雲英整了整衣襟,然後抬頭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平靜,就好像剛剛歇斯底里的是另外一個人,而且,就像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對於雲炤和自己拉開距離也毫不在意的雲英。
見到雲英這樣的動作,雲炤依舊是掛着笑容,只是已經隱隱出現了些許裂痕,伸手將雲英扯了過來:“你不是很愛我的嗎?為什麼現在在抗拒我的靠近?嗯?小英兒。”
雲英已經麻木了,對於雲炤的反常已經不害怕了,所以她面無表情地一字一句地說著:“我愛的雲炤已經早就死去了,現在的你,我該稱呼為哥哥還是火照呢。”
“你認出來了。”
雲炤的笑容變得燦爛起來,看起來十分滿意雲英對自己的念念不忘,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偽裝能瞞得住雲英。
不自在地撇過頭去,雲英回答:“是。”
雲炤像個孩子一樣,輕輕環住雲英的腰,然後將頭埋在她的發間:“雲英,我好想你。”
“那就多謝哥哥了。”
有那麼一瞬間,雲英很想回抱住他,只是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來的隱忍和委屈,雲英又忍住了,回以淡漠的一笑。
然後,抽身離去。
看着雲英急匆匆離去的背影,雲炤笑了起來。
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再怎麼任性也不會逃出他的手掌心的。
剛剛逃出來的雲英驚魂未定,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和雲炤的再次單獨相見會讓人覺得如此尷尬。
不過……
“是誰!”
雲英一道靈氣射出,凌厲的氣將枝枝蔓蔓斬落得一乾二淨,藏匿在草叢裏的人也滾落出來,就在雲英準備直接下殺手的時候,草叢裏滾出來的那個白團從地上爬起來。
“小堂姐,小堂姐!是我!”
雲安安趕緊大叫起來,生怕雲英一個手快就將自己解決掉了。
看清楚人,雲英才將手收回來,負手而立:“是你,什麼時候跟着我的。”
雲安安和自己名義上的這個小堂姐交集並不是很多,所以她現在的來頭就十分可疑,作為家族裏回回比試都墊底的雲安安也清楚自己的幾斤幾兩,摸摸自己的頭然後訕訕地說:“我看見小堂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就不敢過來。”
“說吧,有什麼事。”
雲英覺得是自己多慮了,如果她早就跟過來了的話,那麼自己一定會有所察覺的,就算自己一時陷入回憶沒有發現,雲炤可不是擺設的。
就算雲英和雲炤的回憶並不是那麼愉快,可是雲英還是不得不承認雲炤的實力,她從心底里相信着她。
雲安安並不知道雲英在想些什麼,支支吾吾地顯得十分為難。
見到她這樣,雲英就突然失去了興緻,準備繞過她徑直離開。
可是雲安安卻忍不住着急地抓住她的手,凄涼地祈求着:“小堂姐,你離開吧。”
“我離開?”
雲英只覺得這話無比好笑,她還從來沒有被人請出去雲家的土地,就算是之前去青雲宗也是她自己離開的,她就算是旁支那麼也輪不到雲安安來管自己。
雲安安看到雲英的表情,知道她理解錯了自己的話,立馬變得更加着急起來,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只是在嘴裏拚命喊着:“小堂姐,求求你,你離開吧……”
“憑什麼。”
雲英被她扯着一時也走不了,於是就不耐煩地問着。
可是雲安安只是搖着頭,緊咬着下唇,囁嚅着卻發不出一點點聲音來。
然後雲安安幾乎是用自己嘶啞的喉嚨說:“小堂姐,我不能說原因,你離開吧。”
雲英嗤笑一聲:“我雲英行的正坐得直,我就不信真的會有什麼事找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