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久別深情
他是B區海軍軍區的一名大校，師級軍官，應是常年駐守海域，守護海域的。
他清晰的記得，他離家未歸，已有四年零一個月了。
他的結婚紀念日，在五一。
就這樣沉默着，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因旅途疲憊而沉睡良久的小妞妞醒了，王瑾將她抱起來看着窗外的景色。
半個小時后，車在吳中區的一所小區大門前停了下來，三人剛下了車，小區的道路上走來兩個老人，拿着手電照了過來。
先開口的是母親文綉，她將大腿一拍，激動招呼着王泰，“老頭子，是中霄和丫頭，到家了到家了！快去拿行李！”
說著，自個便先沖了上去，一把抓住了王中霄的行李。王中霄連忙說不用了，而後和王瑾一起，視線定格在了兩個老人的身上。
藉著路燈的暈黃，他們發現，母親文繡的鬢髮，已經白成霜了。王泰留心到一對兒女的眼神，開始嘮叨，“下午中霄打電話過來，就叫你去染髮你不聽，看，嚇着孩子了吧？”
文綉嘟囔道：“這不是沒顧得上嘛。”
“唉，你媽就這樣，隨意慣了，我說過她了，說過了······”說著說著，老人家慢慢的低下了頭，顫抖着蹲下了身子，平視着妞妞的臉。
王瑾連忙要妞妞喊外公外婆，妞妞張大雙臂，脆聲聲的喊了句，“外公好，外婆好。”
“哎，真乖。”兩老人齊聲應道。
王泰一把將妞妞扛了起來，說外公外婆聽見小妞妞要來，買了好多好吃的，還說妞妞比上次來看起來更漂亮了，是大姑娘了。
文綉又一次的想幫王中霄拿行李，被王中霄搖着頭拒絕了。文綉走在中間，王瑾和王中霄走在兩邊挽着文綉。
黑夜裏，傳來妞妞的歡笑聲。望上去，只見妞妞在小區前一個燒烤攤前停了下來，饞的直流口水。
以往很少讓妞妞吃街邊小吃的王瑾，就這樣默默的望着不遠處的一老一小，嘴角掛着一抹微笑，等到淚不知不覺的順着臉頰落了下來，她才驚覺到自己哭了。她急忙別過頭，倉促的拿手擦着眼淚，回頭朝着文綉抿唇笑着。
前頭，舉着燒烤蹦蹦跳跳走着的妞妞又被王泰扛了起來，小丫頭‘咯咯’的笑聲彷彿傳了好幾里地。王瑾急忙提醒，要妞妞別讓外公抱，外公年紀大了抱不動，王泰沒好氣的回頭問道：“你這丫頭，爸怎麼就老了？你小時候，爸這樣能扛着你走好幾天街呢！”
三言兩語，戳中心窩，王瑾心口一酸。王中霄隔着文綉對着她搖了搖頭，說：“沒事的小瑾，爸是想妞妞了，他想抱你就讓他抱一會吧。”
她側目朝着王中霄看了一眼，發現他也悄悄的別過了頭，輕輕的吐了口氣息，繼而嘴角彎出了淺淺的弧線，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至親至愛。
心窩忽然疼的像刀割一樣。
剛到家，兩位老人便手忙腳亂的收拾碗筷，熱鬧的像是過年一樣。王瑾站在房門口，視線落在了正在廚房忙碌的那個芊瘦身影上。
那人轉身端着一碟菜放在了圓桌上，和王瑾打招呼，“小瑾回來了啊，快進屋坐。”
“······”王瑾無言，朝着王中霄望去。只見王中霄站在原地，視線定格在那分明是精心打扮過一番的她身上，平靜的目光中，看不清是何種情緒。而她，亦發現了站在門口，一身潔白海軍軍裝的他，眼眶瞬間就紅了。
隨即，她趕緊別過了頭，裝作漫不經心的和王中霄打招呼，“你······，你也回來了啊。”
“嗯。”至始至終，王中霄都在微笑，輕的從喉間飄出了一個字。王瑾急忙上前，幫忙夏雪蓉打下手，“嫂子，你去休息一會，讓我來吧。”
“不用不用，你們難得回來一趟，坐下休息就行。”人如其名，夏雪蓉身上散發的全是江南女子獨有的溫婉，連嗓音聽起來都那麼的溫柔動人，一點都沒有刻意作着的感覺，讓人格外的舒服。
王中霄拍了拍王瑾的肩膀，王瑾心領神會的抱着妞妞坐在了沙發上。王中霄跟着夏雪蓉進了廚房，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便從她手中拿過了炒菜的鏟子，而後對視着她的目光，溫情的笑了，“我在家裏，這些事情讓我做就好了，你去休息吧。”
“······”聽着他的話，一滴眼淚毫無預料的滑落眼眶。她急忙別過頭，輕輕抹去，笑容依舊溫婉，“那把軍裝先脫下來吧，弄髒了就不好了。”
說著，她伸出了手指，指尖輕扣着軍裝的紐扣，一顆顆的將扣子解下，而後將圍裙拿給了他穿上。
王中霄垂下頭，開始專註的炒菜，而夏雪蓉就這麼站在他身邊凝望着，良久，良久······
多年未歸的遊子，在家中無論吃什麼都是香味。晚餐過後，妞妞被她外公抱在屋裏，教着她念拼音字母，時不時的傳來陣陣歡笑聲。
王瑾和王中霄連同夏雪蓉一起，陪着母親文綉聊天，說著前段時間誰家的小孩考上了大學，誰家的姑娘嫁了人，誰家的小夥子又娶了哪家的姑娘，抑或是從小看着他們兄妹長大的老人過了世、生了什麼重病，卧床不起。
老人的話很多很多，像是想將放在心間多年的嘮叨，和眼前這兩個離家許久的兒女說完。
夜深了，妞妞睡著了，王泰催文綉別嘮叨了，孩子們坐一天車很累很累，讓她們早點休息。
文綉才恍然驚覺深夜，再一看鐘，已是深夜12點多了。她這才放了兩個兒女，轉身去拿嶄新的睡衣，口中念叨着她去逛街，看見了這些東西，想着他們什麼時候回來了，就算忘記帶衣服，家裏也有一堆衣服等着他們換。
王瑾捏着手中睡衣，百般不是滋味。而後，她深吸了口氣，將情緒緩和下，梳洗睡覺。
房間，打掃的前塵不染，夏雪蓉靜坐在床頭，凝視着牆壁上掛着的婚紗照，嘴角帶着一抹輕盈的笑意。
忽，腳步聲輕輕的響起，她側目望去，視線定格在他高大精壯的身體上，嘴角又是一道柔和的笑容。
她急忙起身，去提他手中的行禮箱，“這箱子挺重的吧？回來就回來了，帶什麼東西啊？家裏有很多衣服的。我每次和媽去逛街的時候，都會替你選上幾套。”
王中霄，“······”
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柔了情，愧了心。
“看我幹什麼啊？不認識了？”對視着他的目光，她修長的手指觸碰在了臉頰上，強忍住羞澀，半開玩笑道，“是不是離家的這些年不見，覺得我老了很多啊？”
王中霄搖頭，嘴角一點點的抿起，眼中的疼愛已不容忽略。他伸出了手，輕輕的握着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指放在了唇邊，輕輕的吻。
那疼到血肉的吻，融化了多年的思念，她再也壓抑不住，身子前傾，投入他的懷裏，淚痕成雙。手，將他後背的衣服揉皺，強壓着想念的毒，低聲呢喃着：“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好想······”
此刻，將她抱在懷中的，是她成婚四年的丈夫，可是他們這四年在一起的時間，不足一個月。
猶記得上一次見到他，還是兩年前了，她主動去軍區看他的，他在軍區附近的鎮上陪了她三天，就將她送上了車。
從此，她只能日日夜夜的盼他回來，這一盼，又是兩年。
他眼一合，痛楚愧疚盡現於臉，鐵血男兒的心，被她的聲聲訴說顫抖着。就這樣，足足抱了將近五分鐘的夏雪蓉情緒漸漸平復。
她抬起了頭，凝視着他的臉，悄悄的踮起了腳尖，夠上了這個身高將近一米九的男人，在他的唇上碰觸了一下。她似乎知道他心裏所有的抱歉，輕輕的說：“我愛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因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王中霄，“······”
真的，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夏雪蓉期待的抬頭看着他說道：“老公，上次我去逛街，看中了一把結他，所以買了下來，我拿給你看看好不好？本來打算等明年去軍區探親的時候給你送過去的，你現在回來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說著，就要去拿她口中說的那把結他。然而，那因長期握槍而長滿繭子的手，抓緊她的手腕，拉停了她的腳步。
夏雪蓉不明，轉身愣愣的看着王中霄，眼中帶着一絲詢問。王中霄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而後鬆開，轉身蹲在了箱子前，放平箱子，嫻熟的打開。
視線，在望着箱子裏的物件時，逐漸模糊，起了霧氣。他拿過一件黑色長裙，在她面前比劃了一下，很是滿意的說：“還行，挺美的。”
夏雪蓉，“······”
“這件，是前年夏天你剛走沒幾天，去執行任務的時候，逗留了商場一會，跟戰友們一起挑的。”王中霄端詳着半響，搖了搖頭，“美是美，可惜就是款式舊了點。來，我們試試這件。”
黑色長裙放在一旁，又重新拿過了一件襯衫和一條牛仔裙，繼續貼在她身上試着，“大小應該合適，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言語落罷，他又重新轉過了身蹲下，繼續翻着箱子。從那堆花花綠綠的女裝中，翻出了一件深紫色的衣服。然而剛拿着衣服起身，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從後面抱緊了他，久久的不願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