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他在等他
夏雪蓉笑了，將西瓜放在了旁邊，轉而對着文秀說：“媽，你看外面。”說著，她朝着外面呶了呶嘴。
文秀透過開出線的門縫看見，視線落在客廳里的三人身上。此刻，在高明手把手的教導下，僅僅是四歲的妞妞已經能夠畫出一副色彩斑斕的海洋圖。妞妞指着自己作品裏的魚兒，笑着和王瑾、高明說這條魚是從天下下來的。
他們的眉眼，皆是濃濃的笑意。
夏雪蓉說：“媽，你看小瑾和妞妞笑的多開心啊。”
文秀嘆息一聲，還是沒有吱聲。
“分辨一個女人到底幸不幸福，從她的笑里就能看出來的。”夏雪蓉拉過文秀的手，淺聲說道：“媽，你也是過來人，應該明白的。笑人人都會，但是笑卻分真假。一個女人笑容一旦是發自內心的，眼角深處會有濃濃的笑紋閃現的，而那時候她們的眼睛裏，會閃着亮光的，像星星。
記得小瑾和徐亮沒結婚之前，眼睛笑起來像月牙。那時候我跟中霄回家，您和爸還指着照片和我驕傲的說‘雪蓉你看，這就是小瑾，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好看，別人都說小瑾的眼睛是月牙美’。
可惜自從和徐亮結婚後，那種月牙美漸漸的不復存在。而如今，終於重新有一個男人，可以重新找回小瑾眼中的月牙美，你們為何又悶悶不樂的呢？”
“雪蓉啊，你不會明白的。”王泰緩緩的開口，擔憂的眼神難以掩飾。
夏雪蓉又笑了，她低眉回道：“我怎麼會不明白呢？你是怕小瑾重蹈覆轍。可是未來的路，我們都沒有辦法預料到的。如果我是小瑾，我會選擇高明的，正如當年我義無反顧的選擇中霄一樣。
爸媽，這些年，我知道你們都以為我過的很苦。其實我不苦的，一點兒也不苦。中霄回來看我一次，就足夠支撐着讓我一個人守着他過十年。你看，每次都不到十年他就會回來看我，所以刪減下來，我的幸福還多了很多。”
夏雪蓉繼續勸道：“既然我們都沒有辦法預測到未來，為何不能讓自己在能享受幸福的時候，狠狠的幸福呢？”
文秀，“雪蓉，媽也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好媳婦。但是這也只是你，若是其他的姑娘可以選擇，誰願意冒這個風險？”
“可是媽，您和爸又怎麼知道，小瑾的第二次選擇是風險而不是一支潛力股呢？感情這東西，就像投資啊。”
文秀，“雪蓉······”
“好了，都別說了。”文秀欲言又止，王泰忽然開口打斷，他疲憊的揉了揉額頭，閉上眼睛不願講話。
“唉”，又是一聲嘆息，其實他們二老心中有數，下午看到妞妞和高明一起拼玩具的那一刻，心中都跟明鏡似的，只是畢竟小瑾有過一次，總會替她擔心。
文秀道：“行了，挺晚的了，你工作一天也挺累的，早點洗洗休息吧。”
夏雪蓉望了一眼鬢髮有些蒼白的兩位老人，心疼的搖了搖頭，轉身推出了房門。
出門的動靜，驚動了客廳的三人。
王瑾抬頭朝夏雪蓉看去，夏雪蓉朝着王瑾聳了聳肩，轉身回自己房間了。王瑾一臉沮喪的垂下了頭，低低的哀嚎一聲。
“嗯？怎麼了？”高明回頭，不解的看她。
“都怪你！都是你連個招呼都不打就來了，這下可怎麼辦啊？”王瑾頹敗的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高明安慰道：“那有什麼關係，早來晚來，遲早得來。就算他們現在不喜歡我，總有一天也會喜歡上我的。”
“可是······”
“別再可是了！看你這眉頭皺的，都成老太婆。”望着王瑾被打擊到的臉，高明嘴角一玩，忍不住的調笑道，“來，給小爺笑一個。”
“笑你妹啊！”王瑾抽過沙發上的抱枕就往高明臉上丟去。
丟了一個覺得不解氣，又丟了一個。而後又是一聲哀嚎，她整個人倒在了沙發中不停的打滾，發泄着心中的情緒。
“好了好了，別鬧了，妞妞看着呢。”高明蹲在沙發邊撥弄她的頭髮，嘲笑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有兩閨女呢！”
“喂！把話說清楚，什麼叫兩閨女！你膽子越來越肥了是不是！”知道他口中的兩閨女是什麼，王瑾騰的一下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橫眉豎眼的看他。高明急忙將手一抬，穩穩的護着了自己的臉，求饒道：“別打別打，疼！”
“噗······瞧你那熊樣兒”王瑾樂了，抬手不去打他而是使勁的扳捂住自己臉的手，邊掰還邊哄着，“乖乖乖，別動別動，讓我看看你這臉到底怎麼了，護的那麼嚴。”
他捂的更緊了，斬釘截鐵的拒絕，“不給！”
“給不給，你給不給看！”他的拒絕，換來了她的放肆，她手一揚，開始撓他痒痒。
轉而，客廳的笑聲更大了。
“別別別，收斂一點。”高明無奈了，手一松，將王瑾的雙手按住了，朝着王泰和文秀的房間瞄了一眼。
接受道高明的提點，王瑾的心‘咯噔’一跳，腦子裏又亂成一堆漿糊，所有的歡喜被狠狠的掐滅，她悶悶不樂的往沙發上一坐。
裏屋果真傳來了王泰的聲音，“夜深了，這麼晚了不知道去睡覺。”
“噢！”王瑾應了一聲，轉臉對高明說，“你該走了。”
高明故作不明的撲扇着眼睛，問道：“走什麼走啊？”
“回賓館去啊。”
“誰要回賓館啊，沒聽咱爸要我們早點睡覺啊。”高明一臉賊笑的搓着手，壓低了聲音在王瑾的耳邊道，“媳婦兒，該睡覺了，哪邊是我們房間啊？”
“你滾！”王瑾腳一伸，瞪着高明的胸口，將他蹬了出去，耳根卻不由自主的紅了。她瞪着眼睛看他，“你走不走？”
他耍起了無賴，將胳膊一抱，“不走。”
“你走不走？”
“就不走。”
“你到底走不走？”
“你竟然要我走！”
“就要你走，你再不走我報警了我！”
“你報警了我也不走！”
王瑾氣結，“你再不走我就打死你了！”
某人的流氓功力又增加了一層，抱着胳膊下巴一揚，傲嬌道：“你打死我我也不走。”
“你！你不走我走！”王瑾滿臉黑線的將妞妞一抱，竄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高明緊隨其後，依靠在了卧室門口，偷笑道：“不用那麼緊張吧？我不會吃了你的。”
“媽蛋的，這是我家！”終於，忍無可忍的王瑾，低聲咆哮了起來。
聽着那低的只在喉間的咆哮，高明笑了出聲。很快，他將笑容一斂，不再逗她，敲了兩下門道：“我跟你鬧着玩的。”
她很是不信，“真的？”
“那是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他挑了挑眉梢，“我先回酒店了，明天早上記得接我電話。”
她重重的點頭，“記着呢。”
“那好，晚安。”隔着門，他對着她道了聲‘晚安’后，大步的離開了她的家，沿着樓道咚咚而下。
聽不到他的腳步聲后，王瑾急忙跑到了窗前拉開了窗前，注視着樓下。三分鐘后，他的身影出現在路燈下。路燈的那層朦朧光暈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背影拉長、悠然。
似乎是有心靈感應一樣，他站在路燈下，朝着六樓望去，嘴角帶着一抹綿柔的溫情。
她對着他揮了揮手，低聲囈語道：“晚安。”
他亦招了招手，上了車。車燈亮了，可是他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坐在車中快速的編輯着短訊：
安心睡覺，不要去想你家人是否喜歡我抑或是否接受我的事，一切，都有我在，無論如何，我永遠在你身邊。
默默的看着手機里，他發來的信息，痒痒的幸福感由心窩蔓延，在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乃至骨血中遊走、流竄，香甜了晚風。
車，沿着小區的主幹道慢慢的行走着，剛出了小區的大門，燈光所及之處，停在了十字路口的那輛銀白色的法拉利上。望着那車牌號碼，高明的眉頭不自覺的微蹙了一下，緩緩的將車停在了路邊。
“怎麼還沒走？”高明從車上下來，敲了敲梁軼城的車窗。梁軼城將車窗搖下，回道：“等你。”
“等我？”
“嗯。”梁軼城朝着身旁的副駕位示意道：“要不要上來，找個地方聊聊天？”
“隨便。”高明沒有拒絕梁軼城的主動邀約，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問道，“去哪？”
“我記得前方有家茶館，就去那吧。”
一杯香氣濃郁的清茶在鼻尖飄蕩，優柔的輕音樂，使人的心情逐漸的放鬆。
氣氛剛好，情緒剛好。
一口茶水抿下，高明將杯子一放，直截了當的開門見山道：“等我做什麼？”
“隨便談談吧。”梁軼城也放下杯子，抬頭看着高明，沉吟片刻道：“阿明，你還記得我們多久沒像今天這樣，心平氣和的坐下聊天了嗎？”
高明想也不想的回道：“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可我卻清楚的很。”忽，梁軼城的笑容有些落寞，提起了昔日過往，“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從國外回來，看見的卻是你和她在一起······”
“然後，覺得是我搶了你的女人？”高明嘴角一翹，笑的很是嘲弄，“就她那樣的女人，不用搶就可以倒貼過來的，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