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公子師傅,我們回家
演武場。
兩個赤着胳膊比武的青年吸引了一圈的士兵觀看。秦守楠吆喝着嗓子道,“來來來,買定離手啦!快,押寧武候贏的放左邊,押駙馬爺贏的放右邊,押平手的放中間。”
大鬍子看着場中打的火熱的兩個,笑道,“這必須得押駙馬爺啊!”
“押押押!”小和尚道,“我也押駙馬爺。”
呂濤連忙道,“我押寧武候!肯定是寧武候贏!”
“我也押!”
兩派士兵熱熱鬧鬧的下注,正在比武的謝拓疆一邊打一邊說道,“秦守楠又拿咱倆當賭局開盤!”
“這把咱們不打了,打他去,讓他賠個精光!”陸雲陽嘿嘿一笑。
“好!”
兩人默契的收手,同時圍攻秦守楠,秦守楠被追的滿場子裏亂竄。
“喂喂喂!你們倆打我幹啥啊!”
“救命啊!殺人啊,快來人幫忙啊!有人要打死靖南候,你們還不上來幫忙。哎喲喂!”
眾士兵都笑嘻嘻看着,但是也沒人上去幫忙,全部在旁邊瞎起鬨,喊着“靖南候加油”“靖南候以一打二好厲害!”等等,讓秦守楠無語凝咽。
這五年因為戰事已平,無數的士兵都卸甲歸田。當然還有一些精兵留下,除了護衛皇宮就只剩下偶爾出去剿匪。
這三位在戰場上脫穎而出的大將軍,平日裏無事也就剩下練兵和切磋玩玩了。當然了,所有軍人都寧願再無軍功,也希望天下太平。
“怎麼鬧哄哄的。”提着酒罈的謝依錦疑惑道。
忍冬提着食盒,笑道,“肯定又是在比武吧。”
“他們就是手癢,不過招不舒服。”慕容玉凰嗔道,她手中也提着小菜。
正是去送酒食的三位將軍夫人。
“救命啊!不要打啦!你們以一打二算什麼好漢!”秦守楠滿場亂竄,直接跟剛剛走進來的謝依錦撞了個正着。
“喂!你幹啥!”謝依錦柳眉倒豎,手裏的倆壇酒被撞飛出去,整個人都被秦守楠壓在身下。
倒是追上來的陸雲陽和謝拓疆眼疾手快,一人抓起一壇酒,這才沒有摔碎。
“夫人,他們倆打我。”秦守楠拉着謝依錦起來,告狀道。
謝依錦看着抱着酒罈的陸雲陽和謝拓疆,一把提起秦守楠的耳朵,“打不過你還好意思跟我說!”
“疼疼疼!夫人,他們兩個人啊!我才一個人!”秦守楠耳朵被提起,苦着臉道,“我怎麼這麼悲慘,被他們兩個打,還被你揍。”
“就是揍你了,怎麼,你不開心?”謝依錦惡聲惡氣問道。
秦守楠連忙作揖,“開心開心,被夫人揍是我的榮幸。快快快!鬆手!耳朵要掉了!”
“哼!”謝依錦嬌哼一聲鬆開手。
秦守楠揉着耳朵,再抬頭一看,那邊忍冬和慕容玉凰都小鳥依人一般一左一右靠在謝拓疆和陸雲陽身邊,好言柔聲的說著話,再看看自己旁邊這個母老虎,深深嘆了口氣。
“怎麼?你好像挺羨慕他們?”謝依錦惡狠狠問道。
秦守楠連忙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那哪能啊!誰家能有我這麼溫柔善良美麗的夫人!”
謝依錦嬌羞低下頭,“我真有你說的這麼好?”
“那是當然!你是我秦守楠的夫人嘛!”秦守楠完全忘了剛才被揍,得意洋洋。
旁邊忍冬撲哧一笑,“看靖南候這樣,似乎完全樂在其中啊。”
“他們就是這樣,習慣就好。”謝拓疆收回目光,望着忍冬道,“你們怎麼來了?”
“今年的貢品上了一些好酒,公主特意從皇宮裏搬來的,給你們嘗嘗鮮。剛才可就差一點,這美酒可就沒了。”忍冬莞爾。
謝拓疆拍了拍自己手中的酒,“放心,穩着呢,在我面前摔不着。”
那邊慕容玉凰也是道,“今日怎麼又切磋上了,看你,渾身都流汗了。還不先去洗個熱水澡,若是染上風寒怎麼辦?”
“是,公主大人說的是,我這就去洗澡。”陸雲陽寵溺笑道。
……
陸凌霜目送着慕容逸去上早朝後,牽着一個小丫頭往國子監而去。
“娘親,昨天秦瑾又把一個老是跟着我們的公子哥揍了!”慕容萱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道。
陸凌霜溫婉一笑,“又是哪家的小少爺惹了咱們這兩位大小姐。”
“不知道,反正子翊哥哥說揍了就揍了,敢告狀就再揍他們。”小丫頭慕容萱笑嘻嘻道。
秦瑾,就是秦守楠和謝依錦的女兒,從小就繼承了她爹娘的天賦,善武。自己家的萱萱則是隨了她和慕容逸的性子,喜歡讀書,秦瑾跟萱萱是好姐妹。
陸子翊是玉凰公主和陸雲陽的兒子,也是生性好動。他們都在國子監上學。
母女說話間,很快就到了國子監門口,裏面已經不少小孩子坐着等夫子來上課,其中秦瑾、陸子翊等都在,看見慕容萱過來幾個小傢伙就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玩鬧起來。
陸凌霜見慕容萱已經進入課堂,轉身走出國子監,正和來上課的林硯書遇上。
“林尚書早,今日又是麻煩你了。”陸凌霜打了個招呼。
林硯書笑道,“見過逸親王妃。自從太傅因病辭官后,國子監的課就是咱們輪着上了。最近又是一年一度的科舉,逸親王和大學士忙着科舉的事情,國子監就先我來了。萱萱很聰明,完全繼承了王妃和王爺的優良智慧。”
“林大人過獎了。”陸凌霜謙虛一笑。
“下官先進去上課了,告辭。”
“林大人走好。”
……
金鑾殿上,眾大臣依次奏對,因科舉將近,此次朝會比平常時間長了許多。等散朝之後,逸親王和白逸主動留下商討國事,只不過如今坐在龍椅之上的已經不是慕容昭。
祁煦伸了個懶腰,他的面容和慕容昭極相似,就彷彿是縮小版的慕容昭,也完全繼承了他父皇的智慧和早熟,“這一次的科舉,就都拜託王叔和白愛卿了。”
“為皇上分憂,是微臣分內之事。”慕容逸和白逸同時躬身道。
是的,如今虛歲十二的祁煦,已經是一國之君。兩年前就開始以太子身份參與國事,直到今年年初的時候,正式加冕登基。
慕容昭走的很放心,有逸親王、白逸、林硯書、陸元興這些輔政大臣,朝政無虞。反正歷史上從小就親政的皇帝也不止祁煦一個,只不過祁煦應該是做的最好的。
“皇上,昭帝和陸后兩個月前從東海寄了一批珍玩海貨給你,如今已經運到京城,微臣已經送到您的內庫。”白逸道。
祁煦眼睛一亮,憤憤不平道,“他們還記得我,就知道玩,連皇位都扔給我了!”
“還好咱們皇上早慧,實乃是我大興之福啊。”白逸由衷感嘆。
祁煦清了清嗓子,“咳,那科舉之事,你們商量一下再寫個摺子給我。朕……朕困了,你們先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白逸兩人退下后,祁煦蹬的一下就跳起來,“錦瑟姑姑,走,咱們去看看父皇和母后寄了什麼好東西回來。上次父皇走的時候,我說讓他給小烏龜帶個伴兒,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
“皇上您慢點兒,小心摔着。”錦瑟笑吟吟跟在後面。
祁煦興沖沖跑到內庫,喜滋滋的拆開一個又一個大箱子,不時嘖嘖驚嘆。
父皇和母后雖然不帶他去玩,但是去哪兒都會寄點特產回來。祁煦覺得自己雖然沒出皇宮,但是就彷彿把天下都走遍了。
父皇和母后經歷了那麼多困難才在一起,他們要過二人世界,祁煦自然是舉雙手贊成。喔,其實咱們小皇帝表示要一起去,但是帝后沒帶着。
畢竟這江山丟在這,爛攤子得有人接管。祁煦小皇帝表示,皇位就是個爛攤子,但是他要做一個像父皇這麼偉大的君主。
父皇是千古一帝,那他以後要不就做“千古二帝”?
……
紫珠閣里,紫珠正和兩大富商之一的蘇家繼承人蘇哲文商談着最新的合作項目。蘇哲文笑着調侃紫珠姑娘尚未許配人家,紫珠淡定回擊彼此彼此。
陸府里,從齊州過來探親的陸漁歌正和陸老丞相把酒言歡。自從封為齊王后他不能常來盡孝道,齊皇未曾給過的父子之情,倒是在陸元興這裏感受的深刻。
琴州,曲幽書院再一次招生,如今已經升任為院長的池弦夜再一次把第八十幾次想混進來的呂少言趕出去,轉身卻不由輕笑了起來。這獃子也是執著。
幽州,因為毀容而戴着鐵皮面具的男子如今一襲青衫磊落。他去年考上科舉,今年回放到家鄉當了個縣令,也算是光耀門楣。
雲州,雲錦城第一綉娘孟可卿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再次拔得頭籌,將綉品送入宮中。她站在彩台上接受着眾人的賀喜,心裏卻突然想到,如果那一年沒有那個紅衣女子的出現,她大概早已沒有今日。
齊州,林秋怡帶着方毅師兄弟回到她原本的老家省親。如今這結拜的三兄妹都在朝中任職,林秋怡難得有個假期,師兄弟倆正好趁這時候一起出來放放風,行走江湖的時候又想起了當初三人縱橫江湖的日子。
霧隱鎮,池言致安靜地泡完一杯茶,對着北原的方向傾倒而下,第一杯,敬汗皇。而茶桌上,一個沒有被接受過的手鐲安靜的躺在一旁,似乎在陪着他。
北原雪山,雲靖和桑煙風塵僕僕從北狄沼澤趕來。每一年的今天,雲靖都會和桑煙過來,拜祭穆爾雲曦。這是他的祭日。
“已經過去五年了。”桑煙在心裏暗自感嘆,突然眼神一頓,“首領,前面有人。”
雲靖也是一怔,誰會來雪山禁地這種地方?
走的近了,才發現是兩個非常熟悉的身影。男子一襲白衣翩翩如謫仙,女子淺紅長裙不惹塵埃。
歲月似乎沒有在他們身上留下絲毫痕迹,五年未見,還是跟當年一樣。
雲靖望着紅衣女子道,“我就猜到,你能知道他葬在這裏。”
陸凌芷沉默,良久才道,“抱歉,還有五年前的那封信,謝謝。”
“不必謝,這是他會希望的。”雲靖的目光落在那封閉的墓門上,道,“墓門已經封死了,所以咱們來了也看不到他。墨綾在裏面陪他,想必這雪山,應是能比以前溫暖一些。”
陸凌芷一怔,墨綾,竟然就這樣進去了嗎?
“芷姬,你好嗎?”雲靖突然問道。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喊過她,陸凌芷微微一愣,微紅着眼眶,“我很好。”
雲靖道,“嗯,我代替他問的,聽見你的回答,他也可以繼續安心睡了。”
天色沉下來的時候陸凌芷和慕容昭走了。他們先去聽琴島祭拜了韓凌桐,後去桃花城祭拜了所有桃花峽谷一戰而死的軍靈,最後來的北原雪山。
陸凌芷,想來看一看他。而慕容昭,過來謝謝他曾給了陸凌芷二次生命。
天黑的時候兩人趕到了一個小城鎮裏,大雪紛飛,他們打着一把傘,漸漸地消失在風雪裏。
“還記得咱們初見的時候就是冬天,那時候你推開門,我就在想這人怎麼跟天上的神仙一樣。”她輕聲道。
“我就記得某個大家閨秀見我第一面就死纏着要拜我為師。”他揶揄。
“你還不是第一次見就屈服了,也不多矜持一下。”
“大概看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你了。”
“公子師傅。”
“嗯?”
“我們回家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