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憶前塵
那次衝動被抑制過後，鏡川也反覆想了很久，也反省了很久，也幾天沒有去找瑤樂，儘管心裏十分想念，卻礙於好面子不敢去。
瑤樂這幾日在房裏糾結，百雅上次也說了她看得出來瑤樂喜歡鏡川，她不反對，並且自從看到百雅之後，知道她還活着后，瑤樂對鏡川的仇恨也就自然而然地消了去。
鏡川終於鼓起勇氣，畏畏縮縮地找到正在冥湖旁坐在小橋邊的瑤樂，瑤樂望着清澈的冥湖發獃，感到身後有道灼熱的目光，轉身，看到鏡川，臉上卻突然有些尷尬，想起幾日前的那件事，感到有些不自在。
“我”鏡川唯唯諾諾。瑤樂看了他一眼，平復心情，無聊地視線又轉回冥湖，“有事么？”
鏡川不顧形象，上前也在瑤樂身旁坐了下來，放下高貴身份就如常人一樣坐在小橋邊，望着幾萬年來不變樣子的冥湖，坐在小橋邊看去，竟是另一番風景。微風拂過，帶着淡淡的氣息，還有些舒服。
“我”心裏有些慌，確切來說，是緊張。
“你倒是說啊，吞吞吐吐的。”瑤樂一臉古怪地看向鏡川。鏡川鼓起勇氣，臉湊上前，親了瑤樂右臉頰一口，又馬上縮回身子，看着自己的指甲玩弄，試圖弄掉尷尬。這感覺是多久以前了？還是一樣的熟悉，還是一樣動作，還是一樣的地點。
瑤樂愣了愣，“你”
“我我喜歡你。”鏡川開口，臉還有些紅，頭埋下去，繼續玩着自己的指甲。可過了會兒，鏡川沒聽到聲音，才緩緩抬頭，看到瑤樂面無表情安靜地看着他。
瑤樂挑了挑眉，“你確定？”
鏡川點點頭，“確定，我喜歡你，我要娶你，做我冥界的冥妃！”一臉堅定的樣子，像個小孩，瑤樂撲哧笑出來。“笑笑什麼？”鏡川有些難堪，“別笑了！”瑤樂笑了笑：“真的？”
鏡川點點頭。瑤樂手拐子搭在腿上，撐着腦袋，歪這頭看着鏡川，“好啊，我就勉強也喜歡你吧。”
鏡川露出他的大白牙，開心地笑着說了句，“小冷樂。”豈料一說完，鏡川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瑤樂一聽到這三個熟悉的字，蹙眉，頭痛起來，捂着腦袋按着穴，“頭好痛啊。”
“怎麼了！”鏡川想要將瑤樂身子扶正，可瑤樂垂着頭，面露難忍，“好痛啊，頭好痛啊！”說完便昏了過去。“瑤樂！”鏡川接住她向後傾倒的身子，抱起來匆忙地去了寢宮。
金碧輝煌散發著金光的天帝殿，那熟悉的場景
“瑤樂。”身後傳來聲音，坐在蓮幽殿前的玉石階上，一個身穿白蓬裙衣的小女娃托着下巴看了一眼身後的人，“青盞姐姐。”興奮地叫了聲。那名為青盞的女子膚白貌美，鵝蛋臉型精緻無垠，淡粉色的嘴唇輕輕開口：“怎麼又在這裏坐着，不進去跟她們玩呢？”笑着摸了摸小女娃的發。
瑤樂輕輕開口，“我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語調里有些委屈與落寞。青盞輕輕嘆了口氣，“她們說的都是你們小女孩之前說的話啊，你怎麼會聽不懂呢。”瑤樂才七八歲，當然不懂她們說的話。
瑤樂撇撇嘴，“她們她們也不願意跟我玩兒。”輕輕靠在青盞的腿上。青盞望着遠處出神，摸着瑤樂的黑髮，說道：“那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好。”
“這世上啊，除了我們所在的天界，還有其他五界，分別是仙界、鬼界、冥界、妖界還有人界。”說道人界時還笑了笑，“我給你講講這人界的故事。這人界與其他五界都不同，人界有人，有花，有草，有水，有木，有可愛的動物，也有兇猛的野獸。在那裏的人們，他們沒有法力，不會長生不老，會死亡，會生病，會老去，而且他們還有自己創造的錢來兌換物品。”
瑤樂撇撇嘴，“那豈不是過得很悲慘咯。”
青盞笑笑，“不，他們反倒過得很快樂，每天都能與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會笑，會哭，會苦，會悶，但是，還是覺得快樂。在那裏，他們不受束縛，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無憂無慮，真好。”
“那青盞姐姐你去過人界么？”好奇地問道。
青盞輕輕點點頭，“去過，去過一次。而且啊，我還遇到一個人。”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
“什麼人？”
“他叫樊城，是個賣傘郎，在西城的郊外，那有個小木屋，就是他住的地方，依山為靠，與水相伴。”
瑤樂仰着頭問道：“他是你什麼人？”
青盞低下頭，含笑回答：“他是我夫君。”
“夫君是什麼？”瑤樂整一好奇寶寶。
青盞捏了捏瑤樂的小臉蛋，“等你長大些啊，就知道了。”
瑤樂沒勁地說了聲，“哦——”隨後又問道：“那青盞姐姐你為什麼不在人界呢？”
青盞聽完，愣了愣，“因為啊，我不屬於人界啊。”
“是么。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難道我們就不能待在人界當個人啦？”瑤樂慢慢閉上眼睛。
“等你長大些啊，就知道了。”
“哦——”慢慢的，聲音淡了下去，隨即腿上傳來呼嚕聲，青盞一看，瑤樂睡著了。無奈地笑了笑，抱起瑤樂就走進‘蓮幽殿’內。
不知是睡了多久，瑤樂醒來。坐起身，揉了揉眼，看了下四周，都沒人了，輕輕喊道：“青盞姐姐。”
下了床，沒換上衣服，只穿了件長長的素衣，籠着得身子大大的，輕輕揉着眼睛，走出了‘蓮幽殿’，看到幾名仙子匆匆忙忙從殿前飛過，瑤樂沒有生氣，眼睛微眯，無精打采地跟在那幾名仙子身後。
愈走愈遠，竟來到了寒冰牢，看到前方站着群仙子上神，瑤樂小小的身子鑽了進去。看到了兩排天神中緩緩被神兵拖着走的青盞，瑤樂愣住，嘴裏碎碎念：“青盞姐姐”此刻的青盞全身像是軟綿綿的被人拖着走，蓬頭垢面，嘴角還殘有血跡，兩隻纖細的手被大鐵鏈銬住，但是嘴角卻滿是笑容。嘴裏振振有詞：“今日將我青盞打入冰牢深淵，等有朝一日我出來后，也還是一樣會去人界的，你們這群冷血無情的傢伙！哈哈哈哈哈哈！”嘲諷地大笑，笑出淚來。身邊的仙子一個個都無力地搖搖頭惋惜。冰牢大門打開，又關閉，一瞬間的事，沒了青盞的蹤影，耳邊卻充着她清脆的笑聲。
身旁的天神走光了，只留下瑤樂一個人獃獃地站在那裏，光着腳，就那樣靜靜地站着，一切發生得太快，她不明白為什麼青盞會被關進去，不知道青盞會什麼會笑，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就在愉快的講完故事的后一瞬間，從歡樂跌入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