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萬不要回頭看
我糾結着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奶奶,可覺得奶奶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冉冉,你把這個戴在身上,奶奶瞧着你臉色不太好,這幾天陰氣極重,你火眼低晚上不可以瞎晃。”奶奶從懷裏掏出一個物件,手絹包裹着了好幾層。
是蝴蝶玉,全體通透閃耀着光澤,甚是好看。我記得我還是小時候八九歲的時候見過,那時候不懂事和李郝然悄悄偷了蝴蝶與去過家家,差點被一個人騙走,被奶奶抓回家狠狠打了一頓,跪了整整一天才原諒我。
“貼身帶着。”奶奶強調一遍,我聽話的點了點頭,滿心歡喜的把玉揣在了懷中。
反手間,我無意間瞥見自己左手的手腕上一個小紅點,若隱若現,我慌亂的把手藏在了身後,生怕奶奶瞧見。
她給我蝴蝶玉,恐怕也是看出了我的異處,只是不言說,而且我火眼一貫低。
晚上是阿婆的大夜,道士先生要燈火通明的跳喪唱喪堂歌,在故人上山之前的最後一次超度,要繞棺散結,九散九開了卻紅塵事,要仙女散花化去今世憂愁。
想起阿婆蹊蹺的死,還有那頂鮮紅的轎子,我一刻也不敢離開靈堂。
道士選了一個跟阿婆有血親的年輕人,端着大紅紙做的靈牌子去給阿婆送上路錢,我毛着膽子跟着一行人出去了。
恰巧凌晨三點多,陰氣最盛的,村裏的幾個大叔用反過來的板凳抬着香燭師封包寫好的錢走在我們的前面,道士先生們敲鑼打鼓的念着詞文走到竹林邊停了下來。
開路先生嚴肅的說道,“送完錢,就往回走,千萬不要回頭看!”
我們很快燒完了所有的錢包,轉頭就走,生怕碰見了不該看見的,“鬼姬!"
我似乎聽見了呼喚,皺着眉頭不敢回頭,卻又聽見了一聲深沉的呼喚,那聲音那般的凄涼,不是那個人。
我又聽見一聲悲戚的呼喚,夾雜着無盡的悲傷,“鬼姬!”在我的心頭似潮水般涌了過來。
我忍不住要回頭,眼睛卻被一隻涼透的手掌蒙住,來人覆在我的耳側小聲的說,“不是說了不能回頭!”
我一聽暗自舒了一口氣,笑着覆上捂着我眼睛的那隻手拉到了身前。.
“郝然哥!”
蒙住我眼睛是李郝然,我拉過他的手握在手心裏,心裏甜甜的,“你手怎麼這麼冷啊?還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郝然比我大一歲,在遠方上大學,我們青梅竹馬一起玩泥巴長大的,他竄到我身邊,颳了下我的鼻子,順勢攬着我的肩膀往回走。
“鬼姬,回來!”我似乎又聽見了,那聲音悲戚憤怒交疊着,我假裝聽不見。
“不好了,小冉奶奶,不好了。”我們剛進院子,就瞧見村頭小賣部老闆葛斌穿着睡衣慌慌張張的竄了過來。
“斌子,這是咋呢慌慌張張的!”奶奶扶着上氣不接下氣的斌子數落道。
“小冉奶奶,我家......我家......昨天做了一單生意......收了錢,現在一看全都是冥幣。”葛斌喘了幾口粗氣才說完。
“啥?冥幣?會不會弄錯了?”奶奶面色沉重,思慮着什麼。
“不會,那個錢都是一百的,我放在一起,早上一看裏面夾着兩張冥幣,上面還印着血掌印。”這時站在樹枝上的黑烏鴉,竟扯着嗓子呱呱的叫着,怪滲人的。
眾人捂着嘴,我也嚇得一驚,站在身旁的李郝然將我攬進了幾分,我衝著他笑了笑,餘光瞥見不遠處站着兩個穿着長袍的男人,一黑一白蹦蹦跳跳,我眨眼杳無蹤跡。
“那你記得買你東西的人長什麼樣嗎?”奶奶原地踱着步子,手指掐算着什麼,我甩了甩腦袋,眼花?
“是個年輕人,戴着帽子,看不清楚長相,不過我倒是注意了他,他的手很白。”咯噔一下,我想起了上次打車的司機。
小村子裏沒有什麼監控,根本無從考究,奶奶的面色更加凝重,“不好,他們來了。”
“誰來了?”眾人有些驚恐。
“阿彌陀佛!”低聲的念叨了一句,安靜的閉上了眼睛,我只聽見一陣窸窣的聲音從我耳畔擦過,似乎帶着些許的涼氣,我趕緊閉上眼睛,聲音很快就消失了。
“走了!”奶奶這才睜開了眼睛,大伙兒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奶奶說的什麼。
誰來了,誰又走了,奶奶似乎不願說,只是一個勁兒的念着梵文,我心咯噔一下,奶奶閉眼一定是遇到了不敢得罪的人,她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斌子,不願多說。
“那要怎麼辦?報警嗎?”葛斌雙眼瞪得像同齡,慌忙的抹着額頭的冷汗,雙眼凹陷,眼神有些放空。
“報警沒有用,單憑一面說辭誰會信了鬼神?你還是趕緊回去,晚上千萬不要出門,誰叫你都不要答應,記住了,不然我也幫不了你。”葛斌聽聞撒腿就往家裏跑。
“奶奶,我......”話到嘴邊,欲言又止,被奶奶狠狠的目光瞪了回去。
奶奶衝著旁人說道,“好了都散了,該給阿婆清棺了,好送她上路。”
清棺就是把阿婆臉上的火紙拿掉,用她身前的衣服塞進棺材裏,把縫隙填滿了,然後再用白石膏封上棺材口,訂上馬扎釘!
我膽小不敢去看,特別是從小就聽說蓋棺的時候一定不要把自己的影子印在棺材裏,我怕的要死,生怕影子留在棺材裏,可是想着好奇阿婆的死到底怎麼回事?
我爬上了高板凳,深吸了一口氣才看向棺材裏,阿婆穿着壽衣安靜的躺着,奶奶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多嘴,我點了點頭。
阿婆手腕上那通體黑透的鐲子吸引了我目光,我盯着那鐲子覺得詭異,卻又說不上來,黑的像是眼珠子一般。
“奶奶,那是什麼?”我注意到阿婆的手腕有些不對勁,扯了扯奶奶的手臂。
奶奶俯身拉過阿婆帶着黑鐲子的手臂,慘白的手腕上一道火焰形狀的印記,紅的妖嬈。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可就是想不起,牽動着心嘭嘭的狂跳不止。
我緊張的吞咽着口水,瞧着奶奶古怪的神情,心跟着一抖一抖的,奶奶卻快速將阿婆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扯過衣袖蓋住印記。
剛準備開口,就被瞪了一眼,轉眼看見阿婆變成了一張紙人躺在紅衣服上,金絲盤扣的紅衣裳。只有那雙黝黑的眼睛是活生生的,直勾勾的盯着我,她突然咧開了嘴衝著我笑,紅衣服上的黑斑顯現,我嚇得從板凳上掉了下去扭了腳,捂着腿直哼哼。
“瞧你膽子小的,膽子小就別看啊!”郝然哥蹲下來,幫我捲起褲腳檢查着扭傷的腳踝,我絕不是眼花,我真的看見阿婆笑。
“奶奶,我看見阿婆變成紙人了,還有那紅衣裳。”我被嚇得不輕,捏着郝然的手都忍不住的顫抖着,強迫自己不去想。
“胡說!衣服我都給她燒去了。”奶奶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低斥了一聲扶着我走遠了一些。
看着幫忙的人封棺,道士抓着準備好的公雞,掐着雞冠擠出幾滴鮮血滴在裝好清水的碗裏,點上一張黃色符紙在碗裏面攪了幾下,邁着太虛步把碗裏的水灑在棺材上,我看着小桌子邊的公雞抽搐了幾下,雙腳一蹬沒了氣。
“奶奶,阿婆手上那是什麼印記?”好奇心就像是千萬隻在我的身體裏啃噬着。
奶奶深深的嘆了口氣道,“不可說。冉冉,最近你不可以出去瞎跑。”
天剛剛蒙蒙亮,東方還沒有露出魚肚白,村裏的雞鳴此起彼伏,綁好了棺材,道士開路要送阿婆上山了。
邊走邊丟買路錢,聽說那丟下的紙錢,活人不能用腳踩不吉利的很,那也只是傳言。
看着阿婆的那個墳坑,我的雞皮疙瘩你全都豎了起來,涼颼颼的冷意包裹着我的身體,郝然哥握住我的雙手,我才顫抖的沒那麼厲害。
我不敢靠近那個墳坑,遠遠地看着落葬填土,有什麼東西在我的脖頸間涼颼颼的。
“快來看啊!”一聲驚呼,我嚇得一哆嗦,快速的朝着那聲音跑了過去。
站在那人身邊看着前方傻了眼,卧槽,絕壁是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