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為什麼對我說謊
菜館裏都是學生,她看了鐘錶,等到六點半就自顧自的點菜。天生的對數字不敏感,但因為習慣,她還是記得陸凌軒的手機號碼,借了旁邊女生的電話,還沒撥出去,她就看見門口那個瘦高的熟悉身影。
“我……我手機沒電了。”她解釋了一下,正好老闆開始上菜。“不好意思啊。”
“打過去發現關機,所以猜到,如果沒事的話,你會來這裏。”陸凌軒在她對面坐下,溫柔如常。
兩個人不用說什麼,彼此喜歡的口味都熟知,在都是年輕人的氛圍中,也略微輕鬆。
“紀總,那邊有個飯局,您看……”
“好,備車吧。”紀淮然將文件整理好,站起身來。“把出差的時間挪一下吧,最好明後天。”
“是為了躲大小姐嗎?”秘書是多年信任的了,她問了一下。
“算是吧。所以,如果她打電話到公司來,你告訴她,在我出差的時候幫我代班,我就會給她合同。”紀淮然臉上的神情沒什麼特別的變化,走出辦公室后,壓抑的難受。
對陳子瑜不好嗎?為什麼每一次,她都能義無反顧的投入陸凌軒的懷抱?
或者,選擇他們余情未了時在一起,就是種錯誤。
“不要跟楊書墨合作,我擔心他會對你不利。”吃完飯後,陳子瑜跟陸凌軒一起,漫步在校園中。
餐廳那麼嘈雜,怎麼會是說話的地方。
“已經簽了,我是糰子的監護人。”陸凌軒語氣平淡,苦澀在舌下,他沒有表現。“瑜瑜,這事我知道有風險。但是,這是我欠楊書畫的。你不要參與進來,就算是找到了合適的心臟,我也不想讓你來做這個手術。”
“怎麼,是怕我會害糰子嗎?”陳子瑜沒想到他做決定會那麼快,似乎現在,已經於事無補了。
“當然不是,你是最美好的存在,我不希望你沾惹上任何一丁點污穢。”陸凌軒說的特別誠懇,真心實意的。其實,他想問,跟那位紀先生在一起,過得好不好。
可是,他又不想聽到答案。如果她說好,那自己會難過。
陳子瑜淡淡一笑,只恐怕無法脫身吧。
被陸凌軒送回之後,陳子瑜其實並未與他未聊多久,包括敘舊都沒。她惦記着紀淮然是否忙完,快速告別後,她將手機充電器連接上,在等待開機的那幾秒,心裏有點小小的激動,應該紀淮然打給自己很多次吧?
安安靜靜的,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短訊。
什麼意思?就是……他還在忙嗎?
陳子瑜心思比較單純,既然他沒有打來,那自己就打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就快要斷線的時候,紀淮然接了起來。
“紀先生,你是還在忙嗎?”陳子瑜無意識的用手捏着沙發上的小毯子,想着他認真伏案工作的樣子。
一定是帥爆了!
“對。”應酬也算是忙吧,紀淮然覺得這個女人,也許就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從當初的脆弱開始,難道是在引着自己一步步的陷入愛情?
尤其是,在答應與自己交往時,還與之前的男人聯繫!
紀淮然臉色略沉的想起,她同意與自己交往,還是跟陸凌軒糾纏時說的!
她到底對自己是什麼感覺?愛?不愛?利用?
“嗯,今夜本是想約你,但是手機沒有電了。”三個人一起的話,就不會覺得自己跟陸凌軒之間有點余情未了吧?
紀淮然怒火被點燃,睜着眼說瞎話!“你不是約了陸先生嗎?”
“是啊,啊,你知道啊,我以為你沒聽到呢。”那手機沒電的還真不是時候,多說一句不就好了?
紀淮然冷笑了一下,她是想自己聽到還是沒聽到?
也對,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還能沒點過去啊。所以,她是想跟自己怎麼相處呢?
旁邊周總帶來的女伴扭着腰過來,嬌滴滴的說。“紀總,我給你倒的酒,你為什麼不喝吶。”
那女人的領口開的極低,故意往紀淮然身上靠,這話說的曖/昧,尾音又是拉長。
陳子瑜聽聽的清清楚楚,是個女人,但不想平白無故的誤解了他,又問。“紀先生,你身邊有女人嗎?”
“有啊。”紀淮然勾了那女人的下巴,挑/逗着。“單獨我可不喝,要喝,就喝交杯的。”
“好呀紀總,我喂你。”
那污言穢語,陳子瑜再也聽不下去。她將手機一扔,那電源線還連接着呢,屏幕一下子磕到桌角,裂開了。
紀淮然將那貼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用手臂攔住,面色不善的將杯中的酒飲盡。推開椅子站起來,一臉陰鬱。“各位,我還有事,就失陪了。”
“誒這才剛開始,紀總可不能走啊。”
紀淮然拿起酒瓶,往杯子裏倒滿,端起來,笑道。“確實是有事,下次一定陪大家喝好。來,我自罰。”
連幹了三大杯,再沒人說什麼,知道他是心情不好,就不再勉強。
紀淮然到了車上,才覺得酒勁兒上來,他癱在後座兒,前面的司機欲言又止。
“什麼事兒,說。”紀淮然看車沒動靜,不耐煩的問。
“剛才有個人問是不是您的車,然後送了份文件來。”司機拿出一個文件袋,暗色的紙袋子。“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文件,就打開……”
“拿過來!”
紀淮然伸手去抓,眼前是模糊的,抓不住。
就像對陳子瑜一樣,明明她就在自己的身邊,怎麼就不牢靠呢?
司機連忙將文件袋子遞到他手中,車內燈開着。
紀淮然歪着,抖着手拆開,他心裏有個不好的預感,這事兒恐怕不是什麼喜事。
果然,袋子裏是照片。他拿出一張來,上面赫然顯示的,是陳子瑜與陸凌軒的親密。
紀淮然慌亂中將其放回去,猩紅着眼,心中氣憤異常!“開車。”
他冷淡的下了命令,負面情緒不能避免,但他不會在無關人士面前表露。司機踩了油門,很快就融入霓光四色的夜裏。
逞強的不需要人扶,紀淮然踉蹌的挪回家,一頭栽在地板上,手上青筋暴出,緊緊攥住那個文件袋子。
嘟嘟嘟。
陳子瑜正在看一本極厚的專業課書,那屏幕上寫着紀先生,心情就沒來由的好起來。“紀先生。”
“陳醫生。”紀淮然挺佩服自己的勇氣,那照片的背景似乎是在校園,而陳子瑜穿的,就是今天下午見到她時所穿的衣物。所以,是今天夜裏發生的事。“今天過得開心嗎?”
“吃飽睡足,很好啊。”陳子瑜聽出他語氣不對,摘下框架眼鏡。“你喝酒了嗎?”
“你跟那個人,聊了多久?”紀淮然知道自己挺像怨夫,這是個奇怪的身份定位。
“沒說上幾句,吃飯的時候該聊的,都聊完了。”陳子瑜說的是大實話,她沒有必要因為這事兒跟紀淮然鬧不愉快。再說了,都已經分手了,過去的事就該讓它過去,而紀淮然,是自己的現在。“你……吃醋啦?”
“可能你……不會相信,但是我真的是喜歡你。”紀淮然苦笑着,沒等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陳醫生,你為什麼,要對我說謊?你的謊言,還有多少呢?
陳子瑜覺得莫名其妙,喝了酒的話,他量應該還可以。不過,是不是有點小心眼呢?還是內心缺乏安全感?要不要明天去跟他解釋一下?他……不會那麼幼稚的吧?
紀淮然睡到半夜,醒來的時候,家裏冷冰冰的,他就那麼躺在地板上,有些輕微的咳嗽。爬起來用涼水澆了頭,看見冰箱上貼的字條。
娟秀的字體,和她的性格完全相反。明明整個人無甚殺傷力,但為什麼自己會疼?
那上面寫着,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別餓着,別喝多,記得還有我。
紀淮然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意,那是陳子瑜從未見過的,風捲雲舒般。
第二天不到八點,她打紀淮然的手機,關機了。於是,早早的到了他家門口,上回來過一次,位置雖然偏,但也算是好找。
陳子瑜按了門鈴,很久都沒有人來開。她看了眼表,再等下去,該去醫院查房了。
“紀先生?紀先生。”陳子瑜繞着那個小別墅,邊跑邊喊着。
腳下踩着石磚,崴了一下,腳脖立馬就腫了起來,陳子瑜失望的蹲下來,有些不安。“紀先生,你到底在不在家?”
“這位小姐?”
“啊,你好。”陳子瑜立馬起身,還沒站穩,腳上就發疼。“唉。”
“小心點。”保姆過去扶住,客氣的問。“小姐,你是來找紀先生的嗎?”
“嗯,我是……他的一個朋友。”陳子瑜咬着牙,看來是軟組織挫傷,她嘗試了轉動一下腳脖,可能是骨頭沒傷到。“他昨天夜裏喝多了,我想打早來看看,怕他出了什麼事,你是?”
“我是紀先生家的保姆,要不,你先等會兒,我進去看一下。”
保姆說的也很在理,又不是任何一個自稱是紀先生朋友的人都可以隨便進去,她開了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