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喝了口齊初彤替他備好的杏仁茶,帶笑的瞄了她一眼,「你哥哥這麼知書達禮,還是個狀元郎,怎麼你是這個樣?」
齊初彤沒心眼的抬頭看他,「我怎麼樣?」
謝元惲拍了拍她的臉頰,「傻不愣登。我看你們兄妹倆一定有一個是抱來的,而且應該是你。因為齊家一門,個個機靈,就出你一個笨的。」
齊初彤皺起眉頭,「夫君,又取笑人。」
謝元惲親吻她深鎖的眉頭,企圖把她拉進懷裏。
她掙扎了下,但最終還是被他緊抱入懷裏。
他們的舉動雖然不合宜,齊磊見了有些不自在,但心中卻有着沒說出口的安慰。
太傅府與平陽侯府的親事,他本沒有太多的意見,畢竟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他高中狀元,官拜刺史之後,想要與他家攀親帶故的人不少,縱使他爹向來高潔,獨善其身,但是就怕防不了有心之人。
如今看來,侯爺是真心疼愛妹妹,這個向來有些任性但不失天真的妹妹,原本擔心她少了父兄護着,出嫁會受委屈,但如今看來,是他們多慮了。
齊磊微斂下眼,謝元惲看來早已恢復健康,但卻依然對外放出病重的消息,他妹妹單純,但卻有個深謀遠慮的夫君。
朝堂這陣子為了立太子之事紛紛擾擾,謝元惲因病未上朝,所以暫時避過這場風波,但只怕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
「既然成親那夜之事全是侯爺允許,我也不便多說什麼,只是侯爺日後出府凡事小心,別獨自一人的好。」
謝元惲抱着齊初彤,聽出了齊磊的話中有話,明白這個大舅子言下之意是想要提醒他什麼,只是既然出聲關懷,何不索性把話說得明明白白、痛痛快快?
「大舅子,俗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外頭縱使再危險也危險不過朝堂之上,你說是嗎?」
齊磊一愣,看着謝元惲帶笑的黑眸,這句話並不好回應,畢竟一個分寸拿捏不好,可是會給自己惹來災害。
「自家人何苦還要掛個面具,端着架子做人?」謝元惲直視着齊磊,「大舅子不累嗎?」
齊磊靜了一會兒,揚起了嘴角,「無所謂累與不累,侯爺心如明鏡,看來縱使卧病在床,卻也清楚明白宮裏的局面。」
謝元惲點了點頭,從他穿越過來后就從李懷君耳里聽到了不少宮裏的事,也知道原主卧病在床,起因於與三皇子的一場狩獵。
那場狩獵原是謝慶瑜與三皇子有約,但謝慶瑜受了風寒,為了不失禮於三皇子,所以他便代謝慶瑜前去,誰知道最後三皇子墜馬昏迷不醒,聖上大怒,硬是指他是為了求勝而不顧皇子安危,當庭杖責,最後還是二皇子從邊疆趕回京,替他求情,千鈞一髮的救了他一命,但其實原主已在那場杖責下一命嗚呼了。
他是不知道這副身軀原本的正主兒腦子到底裝了什麼,就因為怕丟了平陽侯府的面子,所以就算知道謝慶瑜與三皇子交好,自己可能會被設計,卻依然代替前往,這樣為了面子,不顧自己安危的想法,實在沒辦法讓已經換了個靈魂的他理解。
「大舅子放心,在大病一場之後,我早就脫胎換骨。死過一次,若還不能認清局勢,陷在泥濘里,我這輩子就真活該活得像一場災難了。」
齊初彤聞言,覺得心被震了一下,謝元惲說的是自己,但這卻是她的寫照——死過一次之後,還不認清局勢,那真是一場災難。
齊磊今天對謝元惲徹底另眼相看。「宮中局勢多變,侯爺看來身體也好得差不多,進宮也是早晚,早些準備吧。」
「有大舅子在,縱使什麼都不準備,我也相信能安然全身而退。」他死皮賴臉的把自己的安危跟齊磊扯在一起。
「你——」齊磊一時啞口,看着謝元惲一臉得意,又看着自己的妹妹,無奈嘆道:「侯爺跟初擦真是相配。」
「當然,一個聰明的配一個笨的。」
「侯爺!」齊初彤不依了。
謝元惲哈哈大笑,一把將她給摟進懷裏,一點都不在意在他人面前做出任何令人臉紅心跳的親熱舉動。
「我有沒有告訴你,」他捏了捏她的臉頰,「我最喜歡你這種又氣又惱的表情。」
聽到他說喜歡,她不太情願的露出笑容,「那也不要在別人面前取笑我。」久了實在也傷自尊。
「知道了。」看着她露出笑容,他又不客氣的接著說:「我盡量,但不保證。」
「夫君。」她忍不住掄起拳頭輕捶了下他的肩。
看着兩人自在的相處,齊磊知道自己回太傅府能跟父母親交代了。
謝元惲與齊磊在敬誠閣相談甚歡的事,很快就傳了出去,當然也傳到馬氏耳里。
明明原本是病入膏肓不久人世的人,不過才幾天的光景,竟然已經回復神采,還派人來了消息,說什麼這些日子辛苦她,他既已恢復健康,又娶了妻,就不敢再勞煩她掌管侯府內務。
今天一早起來,那些原本每日都該到她跟前一一稟告侯府各項內務的總管、護院、賬房全都不見蹤影,這才知道全給謝元惲叫到敬誠閣去了。
她一怒之下上敬誠閣要個交代,卻沒料到撲了空,這才得知謝元惲與齊初彤聽完下人的稟報之後,兩人就離開平陽侯府,去了太傅府。
她着實氣悶在心裏,要府里的總管來見她,卻發現來的人不是她所熟知的元總管,而是個生面孔。
「夫人,」齊可卿恭敬的跪在馬氏的面前,「小的齊可卿,原在太傅府里當差,承蒙侯爺夫人厚愛,將小人帶入府內當差。」
她還真是小看了齊初彤,竟從自己娘家帶人進了侯府了,馬氏握緊了拳頭,說的好聽是怕她累,但分明是要讓她在府里慢慢的失了地位。
「等侯爺夫人回府,要她來見我。」之前拿謝元惲的身子弱當借口,從進門至今,沒來請過一次安,要不是可憐她嫁給病夫,馬上就要守寡,她哪會容她這麼放肆。
想到這些日子,自己可能被謝元惲擺了一道,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一回侯府,齊初彤就聽到齊可卿轉達了馬氏要見她的命令。
謝元惲原想陪着她來見,但是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她早晚得一個人面對馬氏,他不可能時刻陪在身旁。反正只要知道不論出了任何事,他都會支持她,她就有十足的勇氣面對馬氏。
「母親,這是我娘親要我送給母親的絲緞。」齊初彤帶着小杏,將太傅府帶回來的禮品拿到馬氏面前。
馬氏對一旁的葉嬤嬤使了個眼色,葉嬤嬤便上前接過小杏手上的絲緞。
「夫人。」葉嬤嬤拿到了馬氏的跟前讓她過目。
馬氏只是隨意瞄了一眼,看起來是不錯的東西,但在平陽侯府當家這幾年,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你娘親實在多禮了。但我布料夠多了,葉嬤嬤,這拿去給自己做幾件衣裳吧。」
葉嬤嬤微驚,怎麼把侯爺夫人送的東西賞給她呢?可她又不能不收,只好連忙跪下謝恩。
馬氏冷冷的看着齊初彤,故意把她從娘家帶回來的禮物送給下人,給她難堪。
端坐在一旁的羅知湘看出馬氏存心挑事,也識趣的不發一言,靜靜等着齊初彤的反應。
只是出乎她們的意料之外,齊初彤看在眼裏,臉上卻沒露出半點的不悅或不平。
見她沒反應,馬氏心想這丫頭倒沉得住氣,「這齊總管是你從太傅府裏帶來的人?」
「是。」齊初彤一笑,「齊總管打小就在太傅府當差,從馬房小廝做起,之後被派到灶房打雜,因為機靈,所以就到大廳侍候,幾年過去,父親見他聰明,就讓他到我兄長的身旁管事,什麼都懂,要不是因為我苦苦請求父親,父親還捨不得將人隨我來到侯府。」
馬氏冷冷瞧她,「如此說來,還得感謝太傅府了。」
「當然。」齊初彤竟然還點了頭,「母親覺得侯府該如何感謝太傅府才好?」
馬氏着實愣住了,她是在諷刺齊初彤,怎麼她就像沒腦子似的聽不出言下之意,還真要她感謝太傅府。
「母親,怎麼不說話?」齊初彤不解的看着她,「若想不出如何表達謝意也無妨,太傅府也不會計較這點小事。」
這女人真是瘋了!馬氏一臉的荒謬,「果然不簡單,才進府就打了府里的下人二十個大板不夠,還把人給逐出府去,現在又把總管換成了自己的人。不簡單,真是不簡單。」